永知还未说什么,阑珊却是人已近乎崩溃,她眼见着将军没有劝住公主,心里一急又别无他法,人便重重磕跪伏在地上,一双眼睛红着求她三思。
这处的动静已经闹到了附近的禅房里,齐孔两家的老太太皆蹒跚的出了屋门,孔许氏她面色苍白,刹那间像是老了许多,一张本就皱纹横生的面上此刻布满了急切。
静和的目光错不及防的与老夫人的目光对上,见她慈和目光中的哀求与劝服,静和有几分不解亦有几分不忍,却是在最后仓皇的别开了眼睛。
宽袖下的小手紧紧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催促一旁的永知大师道:“永知师父,您是能还是不能,您若不能,静和可自己来。”
她本一双秋水温柔的眸子,此刻盛满的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坚毅,永知闻言人有几分局促的看了眼屋里头沉默不语的孔冶,见他也不发话,梗在嗓子里要劝的话,到底是没敢说。
他不剃,她便要再自己来,索性还是他来吧,多少还能再拖些时间。
永知稳了稳心神,模样沉稳的对着静和道:“那请公主殿下挪步主庙堂下。”
“劳烦带路。”她肃着一张小脸冷然道。
直到她人踏出了院子,老夫人已经撑不住要倒,她人被齐老夫人扶着,扫了眼屋里头垂首不语的孔冶,气闷不已,拐杖用力的敲击这地面,吼道:“快去!咳!快去拦着啊!你,咳咳咳.....你不去,那,那我这老....不死的....咳咳....去。”
她边咳嗽着边拖着一副蹒跚身躯要追赶静和,在她看来,公主殿下会想不开要出家,全是因着她这孙儿,虽然知道他冷心冷肺,倒是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就真的冻死了公主的痴心。
“咯噔”一声,是拐杖摔地的身影,原来是孔许氏不过走了两步,就撑不住要倒下,手中的拐杖杵空了地滑落发出的声音,要不是齐老夫人扶的稳,孔许氏此刻已经面朝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也是这一声,让垂首不语的孔冶有了几分动容,他似才从梦中惊醒,忙闪身去扶住老夫人,见她喘息过速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只是刚拍了两下,就叫老夫人一把推开:“莫管我,快去,咳咳,快去拦着公主。”
老夫人已经脱力,人虚弱着双手撑着膝盖,将将稳住身形,孔冶看着眼前一人,抿了抿唇道,知道现在与她说什么都没用处,只是对着扶着她的齐老夫人道:“劳烦您照看好我祖母,公主那处我去拦着。”
齐老夫人忙点了点头:“快去吧,你祖母处这有我呢,放心就是。”
孔冶闻言,冲着她行了一感激大礼,才匆匆抬步朝着外头奔去。
长廊之下,老夫人气喘夯夯的声音渐渐平息,走廊尽头的暗处此刻才传出动静,原是有两道纤细身影掩在里头,恰此时一阵清风佛来,将吹的枝叶轻晃,阳光若隐若现下的是抹梨花绣裙,小丫头看了眼自己主子,小声问她:“姑娘,咱可要去帮帮忙?奴婢瞧着老夫人怪可怜的。”
王雨燕朱唇勾起,她仔细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道,漫不经心道:“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总也要等公主殿下正剃了度才是。”
小丫头虽不明所,但却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依着姑娘的心思走,总也是不会出错的,毕竟她可是曾让公主殿下吃过个大亏的,随后主仆两人脚步轻缓的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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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冶到时,主庙廊下人已清退,此刻唯有寺庙的几个和尚在,便无旁的看热闹的闲人在。
一尊观音佛像下,少女绸缎似的墨发已经披散至腰间,她背脊挺拔的跪拜在地,庙中有香尘悠悠拂起,阳光下的庙宇似有佛光笼罩,她在廊下沐浴在阳下就跪在那处,像尊玉莲菩萨。
孔冶站在灼热的阳光下,久久不动,唯有映着她的背影的瞳孔振动。
只有到此刻,他才惊觉,公主殿下是真的死心了要出家入佛门,并非恫吓威胁他的手段。
永知此刻人正踌躇,手在净盆里洗了又洗,直到旁边站着的小和尚看不过去,催促他道:“师父,剃刀都备好一炷香了,你这手还未净完?在晚,就要错过及时了!”
那小和尚又不识什么公主殿下,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那光秃圆亮的脑袋上显得格外无辜,就这么看着永知提醒道。
他是真的觉得这回剃度的女弟子,实在是太耽误功夫了。
他边说着便将磨得蹭亮的剃刀,递给了永知。
永知看着递过来的剃刀,又看了眼真诚催促的小徒弟,又转头瞧了眼紧闭的殿门,见救星还未到,颇为难过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心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慈悲。”
静和见一旁的永知久久不动,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永知师父,吉时可到了?”
永知叫她催的一怔,叹了气伸手就要接过剃刀,虽然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无奈叹气。
“我看谁敢!”手还未碰到剃刀,就叫人一把夺下,庙宇内是孔冶沉沉发怒的声音,但到底是佛家圣地,他多少收敛着脾气。
他手握着刀,面色阴郁转而看着静和。
静和深吸一口气,她朝着菩萨一拜,默默道尽歉意,她没想到,不过是剃度归家这样的事儿,也会给佛祖添这样的闹剧,清静的佛门,因着她的事成了闹剧,只是她今日所犯戒律太多,也不外乎在多一条,她静默跪拜默念,待剃度成了,她在三拜九叩像菩萨请罪,还望菩萨恕罪。
她募自起身,走到孔冶身侧,却似目中无他一般,径自略过了他,她不再似方才一般怒火滔天,只是冷着一张小脸,看不清神色,伸手又问那小和尚要了一把备用的剃刀:“我自己也可,方才劳烦大师了。”
孔冶还要在夺,静和却是快他一步,闪退到了佛像前,她睫毛纤长垂落,颤颤动了下,抓起一缕发丝就是一刀。
“公主!”阑珊声落,那缕发丝已然断落,飘飘悠悠洒落在地。
她伸手极快,旁人都未反应过来,那发丝已经叫刀挥断,孔冶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那刀太利,他若是强硬夺下,怕是会伤到她。
可,若是不夺......
见她要接着在挥第二刀,孔冶狠了狠心便要上前夺下,却听到此刻门口出发出“嘭”的一声,庙门被人猛烈踢开。
孔冶见此空挡忙上前夺下剃刀,恰此刻传来一声利吼声“要死了,我看你这丫头是真的想死了!”
静和闻声皱眉,心里却是无奈,今日当真不是个好日子?怎剃个度,也琐事繁多成这样。
她转头看去,见一群人风尘仆仆来此,静和一眼便扫到了走在最后头,笑着一张脸的魏王,她只看了一眼,便又看向冲在最前头的是个脸已经黑的铁青的男子
待那人走近时,静和一顿,这人,她印象很深,只一眼她便认出他是这原身的同父同母的兄长,是这大宴国的帝王。
他们怎也来了?
静和正诧异,就见孟嘉熙已经火急火燎的到了她跟前,见她发丝尚在,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赶上了。
只是他未瞧见地上的断发。
魏王手摇着扇子跟在皇帝身后,慢他两步才到庙内,他本很是悠哉的四下看了眼,刚要开口调侃下又在作戏的静和,忽而眼尖的瞥见地上散落的发丝。
“啪”的一声,发出一声脆利声响,是扇子叫他募自合上。
孟嘉熙闻声看去,就见魏王眼睛正一顺不顺的盯着某处,寻着他的目光看去,额头青筋一跳,果然就见魏王本还噙着笑意的脸募的一沉,转而阴测测看向一旁的永知,指了指静和问他“她的头发是你剃的?”
永知还未来得及答,就见他嘴角一勾舔了舔红唇危险道“你也敢啊!”
永知迎着他的目光,心胆都颤,忙摆了摆空无一物的手,示意不是自己动的手。
魏王见此,眼神便向众人手上扫去,在看到孔冶手上的两把刀时,眼睛一眯,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俨然是以为这头发是他断的。
“很好!我孟家人,你也敢动!”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就要上前,孟嘉熙忙上前一把拦住了他。
他比来之前要冷静些,与现在怒发冲冠的魏王相比,简直像是在途中被调换了一般。
本来想来看戏的,没想到入了戏,恰如此刻的魏王。
“皇兄!你冷静些。”孟嘉熙拦着魏王劝道。
魏王此刻却是火冒三丈,孟嘉熙那副书生弱骨哪里拦得住他那副高大身躯,只听他道“孟嘉熙,她都要成姑子了,你还要我冷静?”
孟嘉熙听他这么叫自己,只觉得头疼,却是仍然拦着他。
“不是他,是我自己剃的。”争吵间,就听到一直静默不语的静和,清清冷冷说了一句。
场面募自一滞,尤其是魏王身型一僵,而后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静和:“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静和:“………”
她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略有几分赶人的意思道:“佛门重地,请清净肃穆,若要争吵,烦请挪步庙外。”
她是真的觉得好吵,心里实在觉得对不住菩萨。
她正要再说话,就见一个小和尚从被踢烂的门口匆忙奔来,他一眼见到永知,眼里头便泛光,像是见到了救星,这一眼便知外头约莫是出事了。
静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尊玉面菩萨,心道:菩萨,这便是您与弟子要受的磨难?弟子省得,弟子必谦虚渡难,习得成长。
先断在这里,不然那下章不好开头
另外,不要怀疑,魏王性格很复杂,一句话总结,没长大,心有怨气,要给人找点事儿
(顶锅子我觉得这一章我还是要修一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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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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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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