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早上省视问安之后,贾母问王夫人给贾珺、贾瑛选的丫鬟如何了。邢夫人便趁机挑事,说最近府上的奴仆减慢,厨房也不上心之类的。她之前在王夫人怀孕坐月子的时候,得了几个月的管家权,捞了一笔银子,鼓了腰包,也坏了人心。被一个老嬷嬷告给贾母,被好一通责骂。一等王夫人出了月子,便又被贾母把管家权夺了,给了王夫人。她怀恨在心,能得了管家权最好,得不到也给王夫人添堵。
王夫人因为生双胞胎落下病根,身体偏弱,料理家务不如以前,只靠周瑞家的支应有些费力。前几日贾政房里的通房丫头妖妖娆娆的又惹她心烦意乱,让她顾得这头,忘记那头。
贾母看不上老大媳妇,也觉得老二媳妇最近有点毛躁,另外也担心老二媳妇生了孩子身体没养好,反而劳累到了,影响寿命,便点一点她。
贾母见王夫人讪讪,便把自己身边两个二等丫鬟一个给了贾珺,一个给了贾瑛。
正好元春带着贾珺、贾瑛过来陪贾母说话。元春和大家见礼后,喜盈盈道:“我院子里的花开了,珺儿和瑛儿采了我花,去要来老太太这里献宝。”
贾珺和贾瑛两个人各自手持鲜花,更似仙童一般。贾母一见便喜,又听元春说着,便搂着贾珺贾瑛到怀里。“可热着了?”
贾瑛乖巧的回答,乖乖软软的贴在贾母怀里。十分可人疼。
贾母揉了揉贾瑛的头发,喜的不行,立刻把对王夫人的一两分嫌弃减了去。贾母瞧贾珺安稳的样子,摸她是否发汗。也知她有主张,便故意问她,“我把这两个姐姐给你们,可好?”
被贾母选中的两个二等丫鬟走了出来。笑着看贾珺贾瑛。
贾瑛:“姐姐好香,我都喜欢。”
大家都去看贾珺反应,贾瑛却看向元春。元春一笑,“珺儿跟林姑父学得,也成个小促狭。”
元春便解释道:“珺儿写了一张纸的题目,谁能答题通过,就允谁做她的丫鬟。”
见贾母惊讶,元春便让抱琴去取来。
元春还凑到贾母身边,悄悄道:“那题目我也偷偷做了一遍。”元春捂着嘴笑。
贾母更加好奇,“题目那么难吗?”
元春便道:“不知道珺儿的脑袋瓜怎么长的,题目奇奇怪怪。就有一道,问你带着孔雀、大象、老虎、狗、猴子五种动物进入山里,会先舍去哪个,最后舍去那个。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形变换。除了这些,还有这种连续问题,什么喜不喜欢仔细观察没见过的东西,以便了解详细的情况。下面还有还几种选项,最后计算出来,还有得分之类的。”
贾母惊诧。此时抱琴已经拿过来的题目,贾母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个主意。她让房里适龄丫鬟的都过来,让抱琴念题,让这丫鬟们各自解答。取了纸笔,令一个会写字的丫鬟记下。
王夫人见元春一来,便替自己解围了。小女儿又为自己长脸,她还有一个即将成婚的长子,一个贴心的幼子,顿时觉得通房丫头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她真没必要和这些人置气。王夫人便气定神闲起来。
邢夫人独自生着闷气,也暗暗听了题目,在心里解答。她自觉答的不错,却也不好意思到贾珺一个小孩身边算分数。
贾珺把所有丫鬟的试题都算好分数,贾母正等她解释,这时,有丫鬟进来说从江南来了书信。
贾母展信,史侯爷说幸好他到了金陵,有一个旧友生了重病差点离世,幸亏他带的老人参救下旧友的病。还有一个旧友因为建少陵七歌堂被诬陷罢官,他正好帮忙旧友排遣一二,共游江南。临行时,正好查出了夫人有了喜讯。史侯爷另外向王夫人道谢,多亏了她送的小衣。
贾母连声说好,看向王夫人的目光更加温柔。她刚把喜讯告诉了大家,接着贾敏也打发人来了,原来贾敏也有喜了。贾敏之前也说了王夫人送她贾珺和贾瑛小衣的事情。
贾母忙让王夫人和邢夫人出去准备礼物。
贾母解了两件心事,更觉得贾珺和贾瑛是福星。
问贾珺要哪个丫鬟,贾珺说的有理有据。贾母又拿王夫人身体不好,邢夫人水平有限,谁该管家的事情问她。
贾珺道:“大姐姐。”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贾母听了贾珺所说,思量之下,也觉得让元春暂时管家,她和二儿媳妇看顾着,竟是不错的解决方案。贾母边让元春掌管家务,让王夫人从旁襄助。元春也不怵,利利索索的接下来。她受贾珺拟规章选丫鬟的影响,有了些管家的新思路。也不一味的遵循老规矩,掌家的前几天先观察,然后请教王夫人,又把章程改了又改,再去拿来给贾母过目。在贾母的许可以及王夫人的帮助下,元春就此开始在荣国府理家。
几日下来,大多数管家娘子都规规矩矩,尤其是在处置了两个依仗的老嬷嬷都被处置送到庄子“荣养”之后,所有人都心里紧张,办事更加利索。经过这番整顿,荣国府更加门户严谨,一派大家之风之外,更有了几分外松内紧的感觉。
元春见完管家娘子,又分派好任务后,便来贾母这边汇报。祖孙闲谈后,元春顺脚过来看看弟弟妹妹。
元春从怀里掏出个核桃大小的一个金表,瞧了一瞧,那针已指到戌末亥初之间①,便道:“这会子夜深了,弟弟妹妹也要歇息了,你们夜间警醒些,都好生服侍。”
元春把贾珺、贾瑛的床前摆的琉璃绣球灯放到了书架后,又打量了一番房内,这才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何嬷嬷和李嬷嬷分别哄睡了贾珺和贾瑛,又各自让贾珺亲自挑选的丫鬟以及贾母送给贾瑛的丫鬟守夜,她们都各自去外间歇着了。
夜愈发深了,外面是明月高照。已经过了二更天,两个丫鬟打了个哈气,也渐渐睡着了。抱厦里一片安静,依稀听到些虫鸣声,就在这万籁俱寂,整个府邸都陷入沉静的时候,只有贾珺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帐顶。
贾珺还没完全适应红楼梦里的生活,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活在“现代”。她母亲来往的是画家、诗人、音乐家这种艺术家,她有着艺术家天性浪漫,爱的是腔调,喜欢红楼梦,是投入深厚情感的这种感情派。小的时候贾珺觉得自己和哥哥都不如红楼梦纸片人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
她父亲也喜欢研究红楼梦,走的是数学家科学家那样的理智派。对红楼梦里的数学非常敏感,研究荣国府的到底有多少仆人,用度几何。有的时候,她觉得父亲也不在意她和哥哥的喜好,任由他们自由发展。
在父母眼里,她和哥哥还不如红楼梦这本书来得亲切。她和哥哥更多是管家照料。
长大后,哥哥搞投资、开画廊、做慈善,支持艺术家。一派风淡云轻的富贵闲人做派。
父亲这边,在十八世纪到了英国,十九世纪初就开始发迹,慢慢的成为了英国的老贵族。她对父母有怨气,直接离开英国,离开家族的庇佑,独自到美国发展。
她则一心扑在事业上,她喜欢存在感。她做律师,专门打离婚官司。她的客户都是好莱坞明星、体育明星、上市公司老板、科技新贵。在社交媒体拍的去法庭的路透图,她比明星还要夺目。她的事业刚走向巅峰,刚成为了律师所的合伙人,她还有一个真人秀综艺待播,一个纪录片待拍。
她刚刚投资关注的人工智能、医药研发还没出成功,她的股票本来该抛售,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到了红楼梦的世界,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幼儿期”。
因为父母的缘故,导致贾珺对红楼梦又爱又恨。结果现在她却进入了红楼梦中,真是啼笑皆非。她本身继承了母亲的情感和父亲的理智,经历了这一年多的红楼生活,她也开始思考未来该如何做。
她虽然一手打拼出了偌大的事业,哪些名利也不会被父母多么在意。可她身在红楼,却是父母所“嫉妒”不得的事情。想到这,贾珺心里还存着一点“得意”。只是眼角还落下了几滴泪。
她虽然说不听不看不关注红楼梦,小时候想要让父母把更多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偷偷的看过父母每天都在研究什么,也偷偷的看过,关注过。只是后来长大了,心里受了伤,不愿讨好父母。
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放在任何环境里都要活出一番精彩来。既然她身在红楼,便把父母曾经的各种猜想一一实践。
她本身便是红楼梦里的最大变量,成为了贾宝玉的双胞胎姐姐,而且通灵宝玉还成了她的。不过这也是机缘巧合,她在肚子里时候,摸到了另外一个婴儿嘴上衔玉,为了让他好好呼吸,便取下来卧在手里。谁知道这会是通灵宝玉呢。
贾珺端详着通灵宝玉,觉得它可能真的只是金玉其外的“宝玉”罢了。
贾珺已经着手开始做了几次变量测试。一个是保证贾珠平安活下去,一个是让元春不入宫,另外让林黛玉、史湘云都有一对不早逝的父母。史侯爷听到江南好便是她故意让丫头念的,一个多病多灾的侯爷何必在高压力的都中生活,去江南养生,才能长寿。
贾珺把红楼的变量测试,列入她的十年计划里。十年里她的主要任务则是获得家族里的话语权,以及规范和发展家族。在她看来,荣宁二府都在走下坡路,只是荣国府还有中兴的可能性,而宁国府已经是主动放弃模式。家族有如一株大树,枝枝蔓蔓要不斩断,要不修建。两府联结,不能共进步,要不剪短,要不就从根上就修补宁国府。修修补补,没有用处。宁国府现在烂的还不明显,还可以拯救一下。
另外贾珺努力研究本朝律法,为后代留下史料。也不辜负当年导师的教诲。
十年之后,她有更大抱负和期望,她要去西方,投入到波澜壮阔的十八世纪的纷争中。就在这一年,英国通过了《安妮女王法令》,荷兰全力经营殖民地,巴克莱提在都柏林出版了《哲学代表作知识原理》,有人发明出了热气球的模型并且升空成功,普鲁士国王兴建“琥珀屋”,更多的化学家、医学博士、天文学家都投入了科学研究之中。
她既然生于这个时代,怎么能缺失十八世纪的机遇呢,她一定能闯出一份不输于她的祖辈的荣耀。贾珺心里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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