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觉得这个玩家系统似乎把自己好像被当作了出售给余羡的商品。
虽然不是没被公司卖过，但以周律的个人意识来说，他非常厌恶这种行为。
上个敢卖他的销售和敢买他的买家已经被他彻底人道毁灭了。
公司还进行过追责。
当时周律的回答是：“‘商品’出了问题，对买家造成伤害，你们找商品本身有什么用？难道不该找质检部门吗？”
因此周律得了个叫做“劣品”的外号。
之后就被调配（流放）到了危险评测小组，算是半个质检。
从这点来说，周律觉得公司的人事部门挺有幽默感的，何况人事部门的部长几乎每年换一个，人家如此“以身作则”，周律也就不好说什么。
公司四大部门的部长里面，周律最想要爆头的是销售部的那位“公害”。
啊，话题有些扯远了。
周律回想起公司对他做过那堆破烂事情，竟然诡异的心平气和下来。
毕竟所有位面也哪有比自己就职的公司更恶劣的了。
何况那巨大的骷髅也没做什么，它虽然强行塞了一个系统过来，并没有强行要他完成上面的任务，充其量只是个氪金玩家的陪玩。
这样说起来，那只骷髅就应该“游戏”的制作人吧？
也就是所谓的“幕后黑手”？
周律思考道，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才进入游戏三天不到，就已经有了进展。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要理会拜金系统，更别说“回到主人身边”的这种弱智任务了。
好在人鱼王子也回到了这个房间里。
他手里捧着几个气泡，里面放着一些食物。
“不知道这些合不合你胃口。”人鱼王子羞涩道。
我不用吃饭。
周律本想要这么说，但他注意到气泡中除了蛤蜊生鱼片之类生吃也不要紧的食物外，竟然还有海苔包裹着的烤鱼之类的存在。
周律就忍不住问道：“都是熟食？这附近有人类的居所吗？”
他看地图明明是没有的。
“我自己做的，”人鱼王子看起来更害臊了，“这附近有个火山祭坛，我尝试着做了你们人类应该喜欢吃的食物。”
周律顿时无法拒绝下去了。
人家堂堂王子都动手给你烹饪了，还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周律试着尝了尝人鱼制作的食物。
味道竟然不错！
鱼烤得外焦里嫩，凉拌沙拉的味道也很独特——好像调味料是可食用的矿物质，周律其实不确定这个人类可不可以吃，反正他现在这个亡者的身体吃下去也没太大问题——最尤其的是用鱼泡装着的一种气泡饮料，海苔加点硫磺的味道，非常有趣。
“很好吃。”周律点了个赞。
“是吧！”人鱼王子笑得背后几乎都开花了，“这里太靠近人类的土地了，很多食材没有，律先生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我的国家尝尝那边的料理。”
周律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了几句。
他得知人鱼似乎是生存在深海的某个地方，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无法探索之地。
可即使这样，似乎还有人到达了那里，并且教给了人鱼王子“人工呼吸”“人类食物的口味”之类完全无用的知识，也因此让人鱼王子产生了制造自己的灵体分身，去人类的世界看看的念头。
人鱼王子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周律说道：“小人鱼愿意来到岸上，肯定是为了寻找他的王子啊！”
——可是，你自己不就是王子吗？
周律很辛苦才将这句吐槽吞了回去。
终归是别人的事情。
周律将这顿饭吃完，又和人鱼王子探索了这片海域。
本来周律以为，居住在这里的“海族”是和人鱼王子相似的智慧生物，但之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正如人鱼王子自己说的，人鱼只有他一条而已。
其他所谓的海族其实是看起来很正常的鱼或者贝壳螃蟹之类的水生生物，老实说，作为人类的立场，周律完全无法分辨这些东西哪些是人鱼王子的同族，哪些是可以吃掉的存在。
难道是抽签决定的？
周律婉转的向人鱼王子表达了这个问题，对方笑了起来。
“律先生认不出来是当然的，这里那么靠近人类的领地，要是这么容易被人类分辨出来，我们也无法在这片海域生存下去，”人鱼王子如此说道，握了握从沉船底部缝隙中伸出来的巨大章鱼触手，“不过，我们海族是一眼就可以认出彼此的哟！”
周律仔细看了看那只触手，觉得跟自己刚刚吃下去的烤章鱼须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区别。
“不对，如果人类认不出来的话，你的同族们怎么消失的？”周律问道。
人鱼王子愣了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难道是被渔民当作普通的水生生物抓走了？”
“那是不可能的！它们再怎么也是高贵的海族。”人鱼王子迟疑道。
周律觉得这毫无说服力。
人鱼王子本人（鱼）就差点被钓上去了——虽然鱼饵是周律。
这时候，那只巨大的章鱼腿拍了拍人鱼王子的肩膀，它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周律以人类的耳朵无法确认这一点，不过他以灵体形式感觉到了“波”。
而人鱼王子毫无疑问是可以“听见”的。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同样张开嘴，发出了人类无法听见的声音，然后在几句交流后，人鱼王子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再看向周律的时候，神色就有些羞愧而且忐忑不安。
“对，对不起，律先生，好像有部分人类好像是可以区分海族的。”人鱼王子说道，他的眼角又开始分泌闪亮亮的物质了，“作为海族的眷族。”
“眷族？”
“我们可以将部分人类转化为眷族。”人鱼王子似乎很害怕周律误会什么，努力的辩解道：“不过不是强迫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就是这艘船沉下来的时候——”
在人鱼王子混乱的述说中，周律用了好半天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附近海岸上镇民的祖先，是这艘沉船上乘客的后代。
他们似乎是某只贵族的旁支，在政斗失败出海逃难，却在这片海域遇难，被海族所救，成为了“眷族”。
“我们不会对眷族做不好的事情，只是作为海洋势力的扩展，得知陆地上的信息而已，在必要的时候，还会给他们人类所不具备的力量。”人鱼王子如此申辩道，“而且我们现在已经退回了深海，和眷族联系很少了！”
周律并不是三岁的孩子，他当然知道，无论哪种形式的扩张都不可能是善意和无害的。
海族绝不会像是人鱼王子所说的那么无害。
但周律没有就此和人鱼王子进行讨论。
毕竟这是原住民的问题。
再说了，它们再怎么作恶，肮脏程度绝对比得上公司吗？！
如果周律那么有道德洁癖，他早该辞职不干了——从这个角度思考，周律可以对世上的一切不公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这大概是他在公司上班的唯一福利。
何况这起事件中，海族似乎是单纯的受害者。
“也就是说，只有你们的眷族可以看见海族，”周律总结道，“那些眷族也就该是失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了？”
“应该是这样吧？”人鱼王子点了点头。
很好，线索回到了镇子上。
玩家也在镇子上，那才是这次副本的矛盾中心所在。
周律虽然不知道余羡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作为“安全人员”，他有自己的思考角度。
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镇上有危险的海族祭祀传统，甚至将外乡来客变成半人鱼。
而另一边的贵族因为家人被害，所以在狩猎海族。
海族则发生了失踪事件。
总结起来，就是有个借助海族名义的BOSS在害人吧！只要将那个BOSS抓住，副本大概就可以解决了。
周律试图圈定具体的嫌疑人：“你知道眷族有哪些人吗？还是整个镇子都是？”
“那不可能！”人鱼王子连忙摇头否认，他接着解释道：“要成为我们的眷族，本身是需要一定天赋的，比如格外亲水，有水系魔法的天赋，如果有海族的血统就更好了，否则无法转变成功，他们会堕落成半人半鱼的怪物。”
“那么，你看见眷族可以辨认出来吗？”周律道。
“可以。”
“那么我们去镇上吧！先把可疑的人找出来。”周律道。
这大约就是人鱼王子可以给玩家提供的情报点了吧！
人鱼王子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的补充道：“不过不用那么麻烦，转化眷族是有记录的！而且就保存在火山祭坛那里！”
火山祭坛不是做菜的地方吗？
周律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
人鱼王子无视了章鱼的抗议声，飞快的回答道。
其实火山祭坛并不允许非眷族的任何人类靠近。
哪怕是副本裡，作为海族的秘密所在，灵体分\\\\身也会采取一定保密措施。
人鱼王子任由周律予求予取，似乎只要是周律的要求，他就没有拒绝的。
人鱼王子用周律无法听见的声音回应其他海族的质疑道：
“反正那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毫无疑问，他太乐观了。
就在人鱼王子拉着周律前往火山祭坛的途中，他们远远的看见一朵“红花”在祭坛的上方盛开了出来。
“那是什么？”周律问道，然后就看见一丝鲜血从自己身边飘过。
“我，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的！”人鱼王子顿时呆住了。
周律则加快了速度向着祭坛游去。
然后当他到达了祭坛上方的时候，发现那竟然是个熟人。
神恩修女。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凝望着海面，一根绳子却系在她的脖子上，将她像是风筝一般固定在祭坛上方，无数的血水从她四肢处渗透出来，盛开出了巨大的花朵。
下一章就可以汇合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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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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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057 水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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