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虽猜不到杨姨娘和老爷聊了什么，可隐约还是知道的。有些心中不免叫声活该，因为这个杨氏防自己人防得是非常厉害的。
林盛在的时候，谁也不许进来打扰他们说话。她们之中，就没有长得特别好看的。若是老爷跟哪个丫鬟聊上几句——林盛又是惯会嬉皮笑脸耍嘴皮子的，事后老爷走了，那个丫鬟便是要受罚的。
以上这些是杨氏院子里的死规矩。严得很。
跟谢氏那不同。杨氏爱使用阴招，她鼓励检举，互相盯梢，鼓励下面的人千万别团结，而以她为尊。
这样，杨氏院子里的丫鬟婢女们几乎是人人自危，生怕杨氏的眼线把自己供出去。效果也是显著的，整个院子非常有秩序。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一个说，“我看杨姨娘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她为什么连水都不喝？”
一个高个长得稍微还不错的丫鬟C捂嘴笑，“怕胖啊。我刚才进去的时候，看到老爷手比了一下。那叫一个绝，他很厉害的。我们老爷的手，随意一比，他有次就说过我的尺寸。你们别信。全对！”
丫鬟A嘲笑：“哎哟。不得了。我说小蹄子。你就别春心做梦了。你以为你是那柳氏吗？那柳姨娘的腰绝对比你细。”
丫鬟B也接道：“就是就是。春心别乱动。小心杨姨娘撕烂你的嘴。这机会，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丫鬟C听了非常不舒服，她长得比另外两个都好些，不服气道：“我的地位比那柳姨娘还高一点呢。怎么就轮不到我了？那柳氏是个三等丫鬟呢。”而她可是一等丫鬟。
丫鬟A：“她长得美呀。你有她美吗？”
丫鬟C也不见得真的要跟林盛，而被这样说，嘴上不认输地说：“光是看美貌有什么用。这也是一时的，老爷很快就厌倦了。”
丫鬟B见两人说得面红耳赤的，及时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别说柳氏了，我们不如赌一赌老爷会在谢氏那呆几天？我猜，今晚就要完。两人准吵架。”
丫鬟A消息灵通，“我听厨房的刘妈妈说谢氏一连几天就喝那什么茶，国公小姐就是不一样哈。”
“叫艳丽无边茶。我听说一盏要五十几两呢。”
丫鬟B：“太有钱了。他们院子的姐姐都顶幸福的。谢氏是个大方的，随便打赏下人就是二两银子。你想想，二两！你看我们的主子，就赏几吊钱。这日子简直不能比！”
丫鬟C：“谢氏娘家是什么人，哎。我若是能嫁入国公府，就是做那最下贱的妾室，我也认了。”
丫鬟A嘲笑道：“这小蹄子留不住了，留不住了。那谢家是你能高攀的？谢家嫡小公子就一个，就是轮完了城里的嫡贵小姐，也轮不到你。你不如看看眼前的。大少爷还是有机会的。”
丫鬟B：“谢小公子今年六岁。你嫁过去当妈倒是有可能。”
丫鬟C呸了一声，“你们就爱埋汰我！大少爷我是不想了。梦都是往远的做，近的都没多少意思。”
丫鬟A：“我看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丫鬟B：“大少爷都不府里，不过，大少爷话也太少了。人倒是个温柔的。太太有次让我给他送点东西，正好碰见他，声音太好听了，长得没老爷好。”
丫鬟C：“大少爷没遗传到老爷的美貌。要我说，还是老爷俊啊……”
丫鬟A和B：“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你爱死老爷了。你就继续做梦吧。”
三个丫鬟又说又闹的，聊着聊着看到杨氏出来了，立即停嘴。杨氏换了身衣服，朱红色，暗得有些偏黑了，似乎是为了显瘦？她们觉得杨氏肯定是有事。忙迎上去，“太太。”
杨氏指了指丫鬟C，“你随我去。”
丫鬟C是三人中长得相对比较齐全的，杨氏挺不爱用的，怎么今个儿只带她呢。丫鬟C心中忐忑，杨姨娘不会是听到哦她们刚才的对话了吧。
杨氏带着出了门，穿过好几个院子，直奔侯府最后面最偏僻的柳氏的如意院而去。
还没到门前，只见侧边不远处盛装来了个织锦妇人，穿金戴绿的，后面一堆丫鬟仆人跟着，声势浩大，竟是谢氏。
杨氏呆了呆，她来做什么。她来是打算跟柳氏和好，她思考了半晌，决定现在不宜跟柳氏闹僵，她还需要利用她对付谢淑丽。人要一个个对付。
可谢淑丽今个儿却也来找柳氏，意思很是明显的，是来找茬的。
杨氏心中一喜，今个儿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杀杀谢淑丽的锐气，同时好让柳氏感恩戴德，就算她得了老爷的宠，也要以她为尊。
双方相遇，杨氏的眼都放大了，全副武装着。
但没想到的是，谢淑丽挥了挥帕子，“我就闲话少说了。这柳氏得老爷关注太多了。我们两个斗归斗，你呢，手段多，我呢，手下厉害的人多。咱俩也算是斗了几年，旗鼓相当。但柳氏，是不配的。”
杨氏知道这谢淑丽性子直，想什么说什么，这可不是一般人都有的底气，“姐姐想怎么样？”
“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又俗话说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别我们斗了这么久，好处全让一个丫鬟上来的姨娘得了。杨姨娘明白吧？”
林盛也曾迷过一个美姬娘，谢淑丽知道后，直接喊人打死了。她就是敢挑战林盛的底线。现在，再打死一个，她也没在怕的。
要论这“敢作敢为”，杨氏对谢淑丽是甘拜下风。只有这个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敢跟明昌侯爷对着干，她是打算来求和的。可看谢淑丽这仗势，似乎是打算直接灭了柳氏的。
杨氏当然是乐意的。可锅她也一点都不想背，假惺惺地劝道：“姐姐，这，老爷若知道了。这……老爷对柳妹妹也没怎么样，就是让我给她做了几套衣服。”有意无意间，杨氏特意加重了双方的矛盾冲突。
果然，谢淑丽听了挑着眉，“做衣服就已经不得了！林盛每次看中什么女人，都从衣服开始！这都收心那么多年了，怎么的，现在又要开始了？”
林盛答应林母，娶了柳氏和田氏，就不再拈花惹草。这是他答应过的。
谢淑丽又道：“除了做衣服！我们耀哥儿开蒙的日子也是跟着夙哥儿定的。今晚，他就要来柳氏这吃饭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断姻缘就要从根处断起。
杨氏假意为难，“这。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要这样找柳氏麻烦。老爷是看重柳妹妹母子，他还嘱咐我为他们加月例呢。以往都是没有的。”
听到这，谢淑丽深吸一口气，命旁边的大嬷嬷，“嬷嬷，敲门。”她今个儿是来警告柳氏的，也不打算弄死她。算是便宜她了。
门过了许久才缓缓打开，探出一个小丫头的头，小辛看着众人，吓得慌里慌张地跑回了院子。
谢氏旁边的嬷嬷道：“您瞧瞧。这院子的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门开了，也无人通传，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推开门进了院子。如今的院子还在扩建中，林盛打算把旁边的小院子也并进来，两个院子直接打通，扩充了近一倍。
整个如意院焕然一新，门是新刷过的，铜铃也换了，院子翻新摆了好些奇花异草，光是从外面就看出完全不一样了。里面不知是什么光景。
林盛是认真的。这一点，所有人是无法容忍的。
起初，他们的林侯爷在外面怎么来，他们嘴上吃味，但不至于闹在外面去，还必须在意侯府的脸面。可这是侯爷的后院，绝不容易有人被区别对待！
这么些年，大房和二房算得上不分上下，雨露均沾。林盛对谁也没有特别上过心。
可是也是奇怪。她们在外面半天，也不见正主柳氏来迎人。
这也太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
内屋内。小辛跌跌撞撞地跑到里屋，柳氏还在床上躺着，手里拿着一本话本，正痴笑着，边看边笑出了猪哼声。
一袭长发未束，任由青丝洒在雪白的肩窝，只着白色单衣，脸未洗，口未漱，整个就是邋遢的模样，除了美貌，看不出竟然还是个姨娘，还要服侍人的那种。
“主子。主子。”小辛慌张地叫。
“干嘛？”柳姨娘放下话本，“我正忙着呢。特别好看！小辛。你等会去外面把这些话本都买回来。”现在月例涨了，可以有些休闲活动了。
看话本是儿子提出来的。林夙看小娘整日里无所事事，闲得脑壳疼，他便提出，让小辛去外面买了些话本回来，消磨时间。
柳姨娘还是认识字的，但认得不多，可不影响她看书。话本就是通俗易懂的，这几日，她茶饭不思地挑灯夜读，不眠不休，似乎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原来不宅斗的日子这么爽。还有研究一下美食，这也是儿子的建议，儿子说，先看看自己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便算了。在儿子的指点下，她觉得自己并不讨厌，搞得还像模像样的。
还有养养花，跑跑步，做个很奇怪的瑜伽，儿子说做瑜伽有助于减肥，她是不打算减肥的，可做了还蛮舒服，于是这个也被提上了日程。
总而言之，姨娘的日子居然这么爽？柳氏以前是从来不知道的。
小辛气喘吁吁地拿掉柳姨娘的话本，“出大事了。主母和杨姨娘来了。就在我们院子里站着。”
柳氏顶着鸡窝头就坐起来了，我的妈，你说什么！
本书又名《咸鱼柳姨娘的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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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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