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第一名何其之难。
几位考官都斟酌半晌，定下了两份卷子。
为保公平，所有的卷子都是糊名的。
前面的帖经墨义都没什么问题，两位都答得很好。尤其是第一份，工整细致，一看就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而第二份则漫不经心得多。
那就要看后面了。看到了最后一道。
县官大人抚摸着山羊胡子，微笑道：“我看这第一份答得甚合老夫心意。你们以为如何？”
知县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位考官也跟着点头，“的确，回答得全面、到位，又深入。这子读书是真的读懂了，见解很深刻。”
县官大人听下面的人这样说，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刚想勾第一份卷子为第一名。只听有人悄悄地来到他旁边，轻轻耳语了一句。
这汤知县的笔又勾不下去了。
说来也巧，这汤知县恰好是谢家老太爷的门生，当年在老太爷底下做过事。现在谢老阁老的孙子来他这里科考，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他听说谢时敬年纪轻轻，就聪明绝顶，才思敏捷，他还特意去看过谢时敬的字，巴巴地想点谢时敬为第一名，等后面几场再让谢时敬得案首，哪成想，呼，赞错人……
那第一份卷子的学子属于一个叫林夙的。林夙，是谁？没听过。
众人看着汤知县脸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他赞错了人。谁都知道这汤知晓巴巴地想去谢家邀功呢。
各个笑道：“再看这第一份卷子，还是差了点。知县大人，我觉得还是第二份的好。”
这两者相差的其实并不甚大。只能说汤知县个人偏好是第一份。能定科考名次的主要是主观题，而主观题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汤知县舔着脸也道：“本官也仔细地想了一下，这第一份的观点略显旧了一点，文采虽好，仍不如第二份新颖。”
其他也道：“知县大人说得有理。我们也觉得，这学子别出心裁，非常有想法。此乃不过县试第一场，名次只是用来排座位。还是以新颖为众人表率。”
就这样你一吹，我一捧，便把那份第一份卷子说得到处是毛病，本来是第一名，变成了第二十名，还是乙榜。
最终定名次。第一名，谢时敬，第二名，姜茶。第三名，杜淮安。……第八名，林耀。……
正场考完的第三日，名单公布在圆案上。
消息报到侯府，林夙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这一次他非常有信心，想着怎么也是甲榜，怎么才乙榜？他颓然地坐下，感觉自己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暗想没道理只有乙榜，就算不如谢时敬，也不该只有这个名次啊。幸亏这不是最终县试的名次排名，要是……那系统就要判定他输了。
他喜忧参半。连继续读书的心情都无了。
想起童夫子说的“执之即失之”，整个人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小厮福安偷眼看林夙的脸色，苍白如纸。其实乙榜也很不错的。可少爷这般刻苦，只得了乙榜二十，又似乎不该。
房外，柳姨娘也得知了林夙考试的结果，她是一点也不在意考得如何，而是很担忧儿子。只有她知道，林夙读书是多认真努力。
她思虑间，那边杨氏来她这学瑜伽了。
毕竟都是侯府人，这杨氏没道理不利用在这府里的优质师资。杨玉瑶是那种，无论敌还是友，永远不会明面上得罪人的那种人。
以前她看不上柳氏，仍没有撕破脸皮，嘴上还是妹妹长妹妹短，现在林盛宠爱柳姨娘，她便见风使舵，更加不会给柳氏好脸色。反而更跟柳氏亲热，找她赏花刺绣学瑜伽。
柳氏听着儿子的，也不会跟杨氏正面来。虚迎即可。只是，在两人相处的过程，看着这杨杨姨娘这般殷勤，话语这般亲切，一口一个妹妹长妹妹短的，柳姨娘时常会有种错觉，她们似乎是真姊妹啊。
而每当这个时候，林夙就会冷静地提醒他的小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内宅中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弓起身子跑来咬你一口。
所以，这个时候上门，柳氏便知这杨姨娘肯定没什么好目的。
果然，这杨氏一进来，就道：“听说夙哥儿成绩出来了？考得怎样啊？”
柳氏冷着脸，“我不知道。”
那杨氏笑得灿烂，“哎哟。妹妹。你就别谦虚了，我都听下人说了，是得了那个乙榜第二十吧？我看，已经不错了。这外圈可有五十名学子呢。要在这五十学子之中得第二十，可不容易。你觉得呢？”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差错。这乙榜二十，成绩不上不下，人家也是真心恭喜你，你能说她是幸灾乐祸吗？
那杨氏又道：“这才是县试的正场，还有好几场呢。而且这圆案不署名字，也没人知道是你的夙哥儿得了这成绩？”
话是没问题，可语气就阴阳怪气的，听起来怪不舒服。
柳姨娘站起来，略带了点怒气，“什么叫这成绩？我夙儿得了这成绩，怎么了？”她的耐性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一旦涉及林夙，还是容易被激怒。
柳姨娘越是这样，杨氏越是得意，她就是过来气她的。“哎哟。妹妹。我没怎么说啊。我说夙哥儿的成绩好。乙榜二十呢。一般人哪有这个成绩？不过啊，我说柳妹妹啊。你别看那林耀和谢家的公子得了甲榜。他们三人虽在一起读书，那还是不能跟人家比不是？”
“怎么不能比？”
就等你这一句话，杨氏心中冷哼，“这不是出身不一样嘛。”她轻蔑一笑。
果然，这句话直接把柳氏一击即中，一张瓜子脸煞白，蒲柳之姿摇摇欲坠，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桌檐，嘴唇都咬出血来，久久不说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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