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烁没什么表情地垂下头，继续调整林沐的姿势，从整只手的摆放位置，到每个手指的弯曲程度，“看上去僵硬是因为拨弦的手指弧度都差不多。”
沈烁顺了顺他的手指，“再弹了试试。”
林沐怯生生地看了眼顾导，垂下头又准备拨弦。
“等等！”沈烁忽然打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两步走到顾允珩旁边，抬起手肘自然而然地搭在顾允珩肩膀上，因为身高差距，不得不艰难地踮起脚尖，手肘往上，无意中擦了擦顾允珩的脸颊。
沈烁快速说道：“你得明白，顾导虽然有点吓人，但是他不会吃人，你完全不用怕他，就把他当成朋友就行，像我现在这样。”
林沐嗓音颤抖着，“可，可是，顾导脸已经黑…黑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只剩一点儿气声。
沈烁睨了眼儿顾允珩，背过头去低声说，“小孩脸皮薄，你别吓他了，越吓他越拍不出来。”
沈烁的手肘滑到了顾允珩的手臂，额头不经意蹭着他的肩膀，说话间那点儿热气全扑到他的耳后。
顾允珩一把扣住沈烁的手腕，把他拉开些距离，“他是太怕，我看你是太不怕了。”
沈烁见好就收，“那倒没有，先说好，我没有跟你套近乎，也不是故意招惹你，我纯粹是看小孩太可怜。”
顾允珩闻言，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松手时，沈烁的手腕留下了一圈浅红的印子，“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沈烁耸耸肩，搪塞的话还没说出口，包场的酒吧门口突然起了点儿喧闹，顾允珩皱眉看过去，问跑过来的场记，“什么情况？”
“顾导，你弟弟来了。”场记有点儿兴奋，拿起笔记本又往门口走去，看这架势应该是去要签名。
顾允珩面色不善，语气更冷了，“人是你叫来的？”
沈烁本来都要转身坐回高脚凳了，听到顾允珩的话一愣，匪夷所思地问，“你的弟弟，为什么会是我叫来的？”
顾允珩眼底闪过疑虑，“最好不是你。”
他阴沉着脸往外走。
“沈烁哥，你不是喜欢顾唯师兄吗？”顾允珩一走，原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沐胆子大起来，“我和他关系还不错，我可以帮你要一张签名，就当感谢你了。”
“他的签名？”沈烁摆了摆手，“要是签在百万英镑上我还会抢着要，其他地方……”
“啊？”周围环境有点吵，林沐听得不太清楚，加之他脑子不太会转弯。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沈烁坐在高脚凳上，闲得无聊，又开始摆弄酒杯杯沿上那些水果，有樱桃、柠檬片、蓝莓草莓，他盯着那颗晶莹、泛着橘子水颜色的樱桃，唇齿间似乎还在回酸，一颗樱桃怎么能比柠檬片还要酸？
顾唯是和顾允珩一起进来的，沈烁看见顾唯十分讨好地拍了两下顾允珩的肩膀，坐在了主摄像机的旁边。
沈烁记得简言说过，顾唯前段时间尝试着拍了个微电影，反响还不错，说不定以后要往自导自演的方向发展，他来跟着顾允珩学习也说得过去。
沈烁拽着樱桃细细的梗，一下一下撞着杯壁，他才不管顾唯来干嘛，只要不来找自己的茬就行。
“现场准备。”
顾允珩已经给足了林沐自我调整的时间，他一回来立马要拍摄。
林沐这一次的表演比先前好太多了，只是细节处理不够到位，顾允珩简单道，“有进步，再来一遍。”
哟，还会夸人。
沈烁支着手肘，微微勾起唇角。
林沐渐入佳境，顾允珩干脆把他之后的两个分镜头一起拍了，沈烁等得无聊，给简言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简言大清早代表沈烁和鼎盛娱乐谈判去了，简言说他要以《缚星》男主角的合同，威逼利诱公司给简言更好的资源。
这么久没消息，沈烁估摸着结果不会太好，但很快，简言回复马上回来，还说有惊喜。
沈烁期待惊喜，但先来了个惊吓。
顾唯来吧台这边拿水喝，冷不防看到沈烁，神色一滞。
“沈烁！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现场还在拍摄，顾唯声音不大，但是说的话实在尖酸。
沈烁好脾气解释，“下场戏有我，我演的服务员，要在这里端酒，我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顾唯冷笑，“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说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烁点了头，“也不是没做，偷了颗樱桃吃，算吗？”沈烁晃了晃手里那颗樱桃，“很甜的，你要尝尝么？”
沈烁姿态慵懒，拿着樱桃像是在逗小孩，偏偏眼神又写着一股子殷切，好像这樱桃真的是什么绝世美味。
顾唯面上戾气更重，“沈烁别想了，我怎么可能会吃你的东西，我嫌脏。”
“不是我的，”沈烁随意地说，“这是片场的东西，等同于是顾导的。”
顾唯眼神扫过他手里那颗樱桃，只一眼，“你碰过的，我也不会吃。”
沈烁：“爱吃不吃咯。”
顾唯并不适应沈烁无所谓的态度，这让他有种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的酸胀感觉。
反击的话隐隐升至脑海，不吐不快。
“沈烁！”
顾允珩突然开口，一下打断了顾唯那股劲儿。
顾唯和沈烁一起望向他。
“还坐着干嘛？快过来。”
沈烁有点懵，“不是还没到我吗？”
林沐在剧本中一共有三个表演画面，现在拍完了两个。
顾允珩，“过来给他搭戏。”
搭戏？
这三场戏都没有对话，林沐饰演的角色最多也就和台下的傅临星有点眼神交流，林沐可以把在场随便哪个人当做傅临星，还需要他过去？
沈烁安静地站在顾允珩身边当了半小时的工具人，主要任务是在林沐看向台下时，给予一个微笑。
林沐镜头结束，现场需要调整五分钟。
沈烁被化妆师拉过去补妆，初入香港的傅临星有些土气，化妆师一早就改变了沈烁的肤色和发型，这会儿只是补一下脱妆的地方。
＊
摄像机后，顾允珩和顾唯正在交谈。
“不要一味追求一镜到底，很多情感本来就需要多个镜头呈现。”顾允珩说。
“嗯。”顾唯应着。
恰好道具组这边又端来十杯鸡尾酒，准备放到吧台去，好几杯杯沿上都缀着樱桃，一颗颗莹润饱满，像是琥珀，看上去确实很甜。
顾唯皱着眉，鬼使神差地拿起一颗，在顾允珩稍稍错愕的神色下，放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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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顾导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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