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斤猪草,七岁的宁箐箐可不敢一次背完,怕把自己压死。
至于黄精,被宁箐箐藏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坑里,上面还盖了一块大石头。
同时宁箐箐还顺手把黄精净化了,这样黄精能更好的保持新鲜。
没办法,黄精太多了,带回家里,一定会被宁家人发现的。
人参宁箐箐不敢冒险留着坑里,村里还有一个小福星,宁箐箐很担心,要是藏外面,说不定第二天,她的人参就被福星捡了,那到时她有苦都没地说了,人参还是留在自己身上安全。
好在宁箐箐的衣服宽大,藏一颗人参没问题。
一百斤猪草,宁箐箐准备跑三次,第一次她老老实实的,第二次她就趁着宁赵氏不注意,把人参运回了她爹娘的房间。
第三次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宁箐箐累的全身是汗,刚到家门口,却见到她的爹娘跪在地上,爷爷宁大石则坐在房檐下一脸怒气,宁奶奶在他旁边踹踹不安,其他几房人站在四周幸灾乐祸。
宁箐箐还听到她二伯说:“老四,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们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你居然不同意,真是不识抬举。”
宁元礼虽然跪着,背却挺的像松树一样直,他不咸不淡的怼宁二伯,“既然二哥觉得是好事,那我让你。”
“你……”宁二伯气的脸色胀红,憋了十几秒才甩着宽大的衣服说,“哼!我又不像你,有一个病秧子儿子,需要很多钱。”
“宁信阳,你别逼我,”宁元礼别看在宁家地位低,脾气其实是最火爆的,惹急了他谁都敢打,特别涉及到子女的时候。
像现在,宁元礼就用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牢牢的盯着宁二伯,像是一把把刀,要把宁二伯凌迟了。
想到老四以往干过的事,宁二伯身上隐隐作痛,默默闭了嘴。
宁二伯消停了,宁爷爷却见不得心爱的儿子受欺负,将拐杖重重的敲打地面,横眉竖眼问,“老四,这是你对你二哥说话的态度?有娘生却教不好的东西。”
门外的宁箐箐震惊了,即使早就知道宁爷爷,不,死老头子偏心,但她从来没想到,宁老头子居然说出这种话,他把宁元礼当儿子了吗?
宁元礼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爹说这么刻薄的话,吃惊的他摆着木头脸,眸中的哀伤却差点就溢了出了。
最受打击的是宁奶奶,她跟了宁爷爷几十年,却被宁爷爷糟蹋到了泥里,这一刻,宁奶奶真不想活了。
就是宁家前面三个郎,其实心里也不舒服,毕竟这话更像是在骂他们。
然而谁叫说话的人是宁家老太爷,几个人心里就是再不舒服,也只能憋着。
看着儿子没了精神气,继妻泪流满面,软成一滩水,宁爷爷不仅没反省自己说的话,反而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椅子上,说:“晦气。”
同时,宁爷爷还呵斥宁奶奶,“愣着干嘛?起来给我点烟,一天到晚哭丧着脸,看了就倒胃口。”
宁爷爷脾气其实也挺暴躁,不顺心还会打人,宁奶奶被他折磨怕了,再委屈,听到宁爷爷的吩咐也忙不迭站起来卷烟叶,比卖了身的丫鬟还殷勤。
宁箐箐见到这一幕,眉头拧的死死的,对宁家其他人更加厌恶。
悄咪咪的进门把猪草放下,宁箐箐默默的走到她哥宁玉涛身边,用手捅了捅宁玉涛,还用眼神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妹妹回家,宁玉涛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愁眉苦脸的摇头,用眼神回答宁箐箐:待会儿再跟你说。
这时,宁爷爷已经抽上了烟,他道:“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要是同意让宁箐箐去当养女,平安就能继续吃药,要是不同意,你们就早点收拾滚蛋。”
说完狠话,宁爷爷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苦口婆心道:“老四,真不是爹狠心,实在是咱家的情况你清楚,养得起一个孩子,却养不起一个少爷。”
“平安不仅要吃好药,大夫说就是以后好点也不能干重活,农村男人不能干重活,除非有人养着?可谁养?咱家根本养不起?”
“唯有让箐箐进入富贵人家,她才能有钱接济你们,平安也能好好长大,你们说我讲的是不是道理?”
宁元礼听了不吭声,宁李氏也低头默默掉泪,两口子用沉默抗拒。
宁箐箐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她一听这件事,就觉得有猫腻。
富贵人家要收养女孩,一般都是选一两岁的,那种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好教。
而她,已经七岁了,也记事了,人家养孩子会养一个记得自己父母的孩子吗?那种孩子养不熟,富人的心像是筛子,精明无比,能做这种亏本买卖?
更何况,要真是好事,宁家这么多姑娘,怎么可能轮到宁箐箐?
这事明显有坑,爹娘应该也猜到了,才会如此抗拒。
不过,宁箐箐没想到,即使家里这么困难了,她爹娘也不想放弃自己这个女儿。
就是在她的时代,也依旧有很多父母愿意为了儿子放弃女儿,没想到,她居然在思想更加封建不把女孩当人的古代,遇到了一对好父母,运气真好。
宁箐箐心里泛甜,可见到爹娘一直跪着,她又心疼极了。
宁箐箐真想不顾一切拉爹娘起来,然而脑里的记忆又在时时刻刻提醒宁箐箐,不能这么做。
现在是一家之主宁大石让儿子儿媳跪着,宁箐箐要是敢去拉她爹娘,就是忤逆宁大石,他打死自己都不会有人管。
别说宁箐箐,就是宁元礼夫妻,若是让人知道他们教出忤逆不孝的女儿,以后就是出门他们都会被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一时逞强带来的后果太严重,宁箐箐只能什么都不做。
宁爷爷气的不说话,宁二伯又在一旁开解,希望宁元礼答应。
他们态度越殷勤,宁箐箐越加觉得有鬼,很显然,宁元礼夫妻也是这么想的,死咬着不松口。
老四夫妻说不通,宁大伯眼珠子转了转,就转移目标,用好吃好喝诱惑宁箐箐。
“箐箐,去了富贵人家,以后你就可以天天吃白米饭吃肉,还可以吃糖,穿好看的衣服,不用干活,你真的不去吗?”
宁箐箐: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宁箐箐仰头,右手摸着自己的麻花辫,故作天真道:“大伯,白米饭是什么?肉是什么味道?我又不知道,我只要跟着爹娘。”
宁箐箐没说假话,原主活到这么大,确实没尝过白米饭和肉的滋味。
可宁家人听了她的话却全都变了脸色,宁元礼夫妻是愧疚,其他宁家人脸却有点红。
气氛有些僵硬了,看着大家不说话,宁大伯的三女儿宁荷花坐在门槛上,妒嫉的看着宁箐箐说:“爹,宁箐箐不去,我去吧!我去了一定好好讨好富贵老爷,让他给我好吃的好喝的,到时全带回来给弟弟吃。”
宁荷花说完,低着头掩饰住眸中的怨气,心想,她爹娘真是傻,这么好的事不让她去,偏让四房的傻子去,自己还是不是他们的亲闺女了?
能天天吃白米饭吃肉的日子,绝不能让给宁箐箐。
宁荷花知道家里只看重弟弟,所以她以为,她愿意去,她爹娘一定会答应的。
没想到,宁荷花没等到她爹娘的赞赏,反而得到了她娘的一个耳光。
宁赵氏一巴掌把宁荷花的嘴角都扇出了血,气急败坏道,“死丫头,滚去喂猪,有你什么事,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人家富贵老爷能看上你吗?”
我怎么了,起码身上的比宁箐箐多吧!
宁荷花捂着脸,泪水簌簌往下掉,委屈的跑去后院。
宁赵氏心里把自找死的宁荷花骂死了,表面上却勉强笑着道:“荷花这死丫头,真是白眼狼一个,养她这么大,她居然迫不及待就想走,真是白养她了,她也不想想,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我哪能舍了她。”
宁赵氏牵强的解释,家里没几个人信,宁大石却信了。
他用浑浊着眼珠子盯着宁元礼,用命令的语气说,“老四,你几个哥哥把这么好的事让给你,你该知足了,以后一定要记得他们的好,听我的,明天把箐箐收拾干净,抓紧时间把她送去。要是耽搁时间久了,富贵老爷选了别人,那时你哭都来不及了。”
宁箐箐:谁都看出今天的事有猫腻,偏偏她爷爷看不见,眼睛被屎糊了吗?还是他故意装看不见。
宁大石死死盯着宁元礼,等他的答复,宁元礼苦笑一笑,坚持道,“爹,我就是穷死饿死,也不把孩子送人。”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更何况几个哥哥和宁元礼一直不对付,所以他绝对不信,几个哥哥说的事情是真的。
说不定几个哥哥是打算把箐箐卖到脏地方,让箐箐生不如死。
儿子的命要紧,但绝不能牺牲闺女。
甚至,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宁元礼情愿牺牲儿子。
不是他心狠,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闺女在宁元礼心里都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女儿比儿子健康。
平安就是一直用药养着,也不一定能长大,既然如此,又何必舍了闺女,要是用闺女的卖身钱也救不好儿子,那他岂不是没了一儿一女,这个打击宁元礼接受不了。
这时候,宁元礼居然还不同意,宁爷爷怒气上涌,随手就把拐杖往宁元礼身上砸,“不同意,那你给我滚,分家,你家的病秧子我养不起,分了家之后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当家的,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要平安的命啊!”涉及到小孙子,软弱的宁奶奶也忍不住抗议了。
可惜她在宁爷爷面前根本没排面,宁爷爷冷酷道,“你厉害,那你花钱养,反正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病秧子,把我的棺材板都搭进去。”
“走,进去吃饭,至于四房的就好好给我跪外面,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房。”
冷酷无情的宁爷爷就这样带着三个儿子走了,宁元礼看着他在油灯光下挺拔的身躯,眸中泪管闪动。
这就是他的爹啊!冷血无情,眼里只有三个大儿子没有他这个小儿子,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么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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