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雨。
海浪与雨丝重叠,令人心生烦躁,分不清何为真实。
顾白踏着海水,继续往长廊深处走,就像独行客一般任凭自己浸泡在水汽里。
一遍遍醒来,又一遍遍回到这条长廊,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太安静了。
遮天巨木还是那般生机无限,在这片空间里,渺小的只有他一人。
“云起……”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毫不厌倦地叫着他,却也只叫他的名字。
“再等等,时间未到……”
声音回荡,他痛苦地捂住耳朵,锁骨处的金色符文开始闪烁,一只手拨开了他的手。
“还差一点时间。”
那道声音含着冷冷冰霜,干净的嗓音细听之下有一丝熟悉。
顾白茫然睁着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双眼,任由那只手扫过他的锁骨。
小雨,又是令人厌烦的小雨。
飞舟某处房间里,躺着的人猛地坐起,一双桃花眼本该明亮多情,但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白雾,如同盲眼之人。
这已经是顾白不知道多少次从梦中醒来,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也记不得所有的事,只能防备的搂紧自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下一次入梦。耳边呜呜嚷嚷地塞满了声音,所有带着音调的话语通通变成了乱作一团的杂音。
但此时杂音有些大,似乎是有人在大声说话。
飞舟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魔主暗浮在魔界地下三层自爆,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东渡城的时候,他的魂魄听从召唤进了裂隙。
最近几日怪物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从一开始杀伤力不高的骨鸟,到现在偶尔会出现的虫骨,所有人都知道,裂隙将要挣脱打开。
奚长漠碾碎周围所有的骨鸟,眸光里尽是暴戾,如果此时恒那出现在他面前,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不止是他,公孙衍也难得的满脸冷淡,自三界安定以来就不常出鞘的法夏剑光凌厉,一招一式不见丝毫以往温润的影子,只余暴力。
这一轮的怪物很快便被全部杀死,奚长漠收起浑身黑雾,将催簿和临江留在战场上,转身便往飞舟所在的地方去。
然而他带着冰霜气息推开那间房之后,看见的还是躺在床上的顾白。
不管是明前还是其余医修,都找不到他昏迷的原因,这让他再也装不下去往日的冷淡,魔界的人这几日好似回到了最初那几年的日子。
对外面事情全然不知的顾白还是跪倒在海浪上,忍受来自心脏处的疼痛。
空气中满溢的湿气疯狂往他的骨头里钻,疼,又逃不掉。
“这一次还不行吗?”
“我们几个联手还能搞不定?”
“我当然会陪着你。”
“……”
“……”
这一次,声音换了,是好多人在说话。顾白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又出现了那些幻影,他们在说话,但又没在说话。
那只手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他开了口。“你的记忆,还给你。”
顾白控制不住的流下泪,耗尽力气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
手的主人轻声笑了一下,“因为你。”雨幕起来,这场连绵不绝的雨似乎要下到尽头了。
巨木舒展枝芽,海浪分离泡沫。他说,“时间到了。”
于是狂风骤起,雨丝凌乱。
世界在翻涌,却又无声无波。“抬头,看看我。”
他微微抬起了顾白的下巴,总是看不清的面容在这一刻散去水雾。
一袭蓝衣随风飘扬,长发飞舞,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碰到了一起。
啪嗒——
世界坍塌。
在万物沉寂时,那道浮空的人影消散,顾白睁开了眼。
这一次他不会再沉睡。
翻身下床,飞舟里面安静一片。
“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
那道声音响在他的脑中,催促他迈出步伐。
今日是七月十五,一切即将终结之日。
守在飞舟周围的人奋力抵挡着进攻的怪物,东渡城彻底沦陷。
大地都被染成了血红,数不清的长剑躺在地上,再也不会有人将它捡起。
顾白径直下了飞舟,双眸一扫,在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之时,一股气势极强的灵力掀飞所有的怪物。
举剑正要杀敌的人怔愣一瞬,再回头只看见了一角即将离去的蓝色衣摆,以及一道悄无声息落于他们身旁的灵阵。
有仙门中人认出了灵阵,“玉兰灵阵!”
“是顾仙师!”
东渡城外,骨鸟盘旋在天空中,凄惨叫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所有来此的人混在了一起,拿起武器不知战斗了多久。
“死守东渡城三百里战线!”
“牵制这些怪物,不可任其进入城中!”
到处都是嘶哑的喊声,灵力爆开掀起的尘土将天空染成了灰色,一个人倒下很快就有另一个人补上他的位置。
骨鸟利爪上尽是鲜血,惨白鸟喙泛着红光,不知疼痛般俯冲而下,要么鲜血迸溅,要么碾碎成泥。
“啊!”
“师兄!”
“不要管我,继续顶上!”
惨叫不绝于耳,在这一刻,没有人妖魔之分,只有生与死之别。
七月十五,轮回门开,恒那出世了。
而在混乱中,天边徐徐走来一蓝衣青年,瓷白的肌肤上五官精致,眉心一点金色印记将其衬出一点万物之神的气质。
他所过之处,骨鸟仓皇坠落,化作灰烬混于土里,骨奴化作飞灰,禁锢其中的妖族魂魄得以挣脱封印。
顾白手持半枝莲,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带着神威的剑光在大地上劈出深刻裂痕,凡所沾染剑光的怪物尽皆消散。
而他的来路,百花盛放,枯木逢春。
他睁开眼,便是天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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