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顾蒋舟站在校门口，隔着一道伸缩围栏面无表情地和顾悦玥对视着。
相看两厌。
四中是封闭式的校园，尤其是上课期间，家长的话还好，跟班主任确认后就能进来，其他人就必须得是有人来校门口领才能进去。
顾悦玥报了顾蒋舟的班级后在门口等了半天，门卫大爷一直在热情地和她闲扯，对四中清北班赞不绝口，顾悦玥面上笑而不语像是被人夸赞了自己妹妹而感到不好意思，实际上心里是恨地牙痒痒，怎么感觉把顾蒋舟踹到四中来了后，她反而活得风生水起了呢？
大爷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看了一眼顾蒋舟的学生证，刷开旁边的人行通道，把顾悦玥放了进来。
顾蒋舟领着她那貌合神离同父异母的姐姐往学校里走，她今天穿了条宽大的背带裤，双手插在两边大大的裤兜里，目不斜视地走在一边。
顾悦玥刚被接回顾家不到半年，平日里作威作福，说起来还从未和顾蒋舟这样并肩走过，见惯了她这个所谓妹妹畏畏缩缩的样子，如今再看看身边这个从气势上就隐隐压制着自己的少女，愈发怀疑顾蒋舟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反正她以前那副凄凄惨惨缩头缩脑的模样也不像个正常人！
顾蒋舟才不管顾悦玥心里怎么编排她，她才懒的为了避免什么无厘头的ooc而装怂卖傻呢，今天要不是有目的，她压根儿就不会出来见顾悦玥，看着那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恶心！
顾蒋舟揣在裤兜里的手攥了下掌心的东西，偏硬的牛仔布料完美掩饰住了她的一切小动作。
一路无话，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顾悦玥，她皱了下眉头，强行扯出一个关切的表情，压着心里的不耐烦，装模作样地问道：“上周怎么没回家？妈妈可担心你了，这周专门让我过来看看——”
顾蒋舟目视前方，神色漠然，没等顾悦玥演完，就打断道：“行了，别装了，A市B市离地那么近，也没什么特产能让你带回去证明你来过，回去随口编就是了。”
顾悦玥变了脸色，眼中的羞愤和鄙夷藏都藏不住，脸都涨红了。
顾蒋舟叫停了她无趣的表演，心里默了下稿，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她斜眼看向顾悦玥，突然笑了下，嘴上说的话却是刻薄又讥讽的：
“可难为你浪费陪小男朋友的时间来找我演这出戏了。”
顾悦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好歹从小受到两面三刀的亲妈的熏陶，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立马回击道：“你胡说什么？”
顾蒋舟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冷笑一声，“胡说？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你跟任念告白被拒绝之后是不是特不甘心，所以跟任鹏飞在一起之后就合起伙来污蔑他！”
如果说顾悦玥刚才还有些怀疑顾蒋舟是虚张声势，这回直接却是直接被镇住了，顾蒋舟是怎么知道任鹏飞的？虽然都是圣莱的学生，但是顾蒋舟一向孤僻不合群，因为家离的近，又是常年走读，就是跟她长期一个班的同学估计都认不全，是怎么知道完全跟她不在一个分数段的任鹏飞的？
难不成她真的知道自己和任鹏飞谈恋爱的事情？可是不应该啊，自己和任鹏飞接触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就连她妈妈穆倩都没看出来，顾蒋舟究竟是上哪儿知道的？
还有……还有任念的事情！告白的事……在四中贴吧散布虚假消息的事……
顾蒋舟她是怎么知道的？！从谁那里知道的？？！！
顾悦玥眼中的慌张已经掩饰不住，自欺欺人道：“哪里有污蔑他？他小妈怀孕了，他跟他小妈关系不好，人挺着个大肚子都找到学校来了，哪里有污蔑？”
四中周六不安排体育课，这会儿学生都集中在教学楼一片，临近校门的这段路上倒是空空荡荡，只有顾蒋舟和顾悦玥在争吵。
已经情绪失控嚷嚷起来的顾悦玥仍在负隅顽抗，顾蒋舟勾起唇角，漫不尽心地扫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任念说过要让他小妈打胎的话么？你听见了么？你听谁说的？”
“我——”
在顾蒋舟冷冰冰的视线下，顾悦玥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蒋舟没给她调整的时间，紧接着又说道：
“亲爹给找了个后妈，这后妈还要给他生弟弟妹妹，人心里不痛快怎么了？
“倒是你们，瞬间就联想到了打胎！
“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这心理怎么就这么黑暗呢？孩子跟你们没仇没怨吧，还没出生你们就咒着他死呢？
“我上面那点儿说错了，你指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
顾悦玥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怨恨又愤怒。
顾蒋舟握着裤兜里的东西，心情颇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才不管顾悦玥如何“金刚怒目”呢。
正要拍拍屁股走人，刚一转身就听见一声怒吼，音调之高，吓了她一跳。
“顾蒋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入学考试作弊了！我告诉你，我虽然你姐姐，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惯着你！”
顾蒋舟听完后莫名其妙，心说顾悦玥该不会是被她气傻了吧，不过傻了也就傻了吧，反正她是不会付医药费的。
这么想着，顾蒋舟抬脚往前走去，迫不及待要回教室看看自己的胜利成果。
可谁料，刚迈出去一只脚，抬眼就看见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周主任背着手站在了不远处。
联想到刚刚顾悦玥瞎嚷嚷的智障行为，顾蒋舟终于反应过来她究竟是嚷给谁听的了，此刻只想真心诚意地骂一句CNM。
……
任念的手机被顾蒋舟神神秘秘地要走了，唯一的娱乐设备没了，他只能百无聊赖地把练习册拿出来翻。
上课铃响的时候任念已经把刚刚丁老大布置的数学作业看完了，结果没等来拿着他手机的顾蒋舟，倒是把陶金宝给等来了。
本次大课间第二次出场的宝哥这回是从后门进来的，一言不发的走到任念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位置，低声说道：
“把你的入学考试卷子拿上，顾蒋舟也找一哈，带到起跟我走。”
上午第三节化学课的老师正抱着教案从前门走进来，一眼看到站在教室后面的陶金宝，脚步一顿，还以为自己走错教室了。
陶金宝充她挥了下手，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哈，陈老师，借两个学生走。”
陈老师确认了自己没走错教室，松了口气，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道：“没事儿，陶老师，您借就是了。”
良好的学习素养让一班的学霸们丝毫没有起哄，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任念一头雾水，不知道陶金宝找他去干什么，把自己的卷子从桌斗里拿出来，看向顾蒋舟的桌子时却犯了难。
没经人同意去翻人家地桌子……不太好吧，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孩子。
旁边看似专注地望着讲台实则一直在仔细听这边动静的闻娇语关键时刻来解围了，女孩子之间总是相互关注地多一些，她抬手从顾蒋舟叠在书桌左上角《现代汉语词典》上的一摞书本中抽出一个白色透明的文件夹，伸长胳膊递给任念，同时小声说道：
“蒋舟的卷子都是放在这个文件夹里的，你拿这个就好。”
任念感激地接过，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
“不客气。”
闻娇语转身坐正，余光里瞥见宝哥带着人走了出去，心中隐隐又些担心。
而密切关注后桌同学的田向上更是提心吊胆。
任念一头雾水地跟着陶金宝下楼又上楼，在一扇门前站定后抬头一看，黄铜的门牌上三个黑漆大字——“监控室”。
任念再看了眼手上的两份卷子，新道难不成是来翻监控查作弊的？
这种事情对念神来说过于莫名其妙，他依旧有些困惑。
打开门一进去，监控室的大屏上果然放着入学考试那天只有顾蒋舟和任念两人的考场监控录像。
顾蒋舟缩在最角落里的椅子上，看地十分心不在焉，门刚一打开就抬起了头，目光落在陶金宝后面地任念身上，带上了点小幽怨。
感觉她自从穿过来之后，像是啥倒霉事儿都能跟任念扯上关系。
果真炮灰幸运值永远都完成不了零的突破嘛？
神色严肃的周万龙坐在最中间，抬头和陶金宝对视了一眼，然后冲任念点了点头，说道：“坐下看吧。”
监控室里光线昏暗，静悄悄地让人慎地慌，陶金宝缓和气氛一般，一边坐下一边说道：“莫紧张，没得啥子事的，老师都相信你们哈。”
顾蒋舟看了眼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从头到尾脖子都没动一下的顾悦玥，心说我倒是不紧张，紧张的是那边儿那位自作聪明的。
倍速下，录像已经播了快一半，顾悦玥看得比对着镜子挑粉刺还仔细，恨不能把两眼珠子贴上去。
顾蒋舟什么斤两她还不知道，就是放到四中来那也顶多是个中等偏上的水平，说她能考进年级前十？这不是讲笑话呢吗？肯定是作弊了！
可是监控录像看到这里，依然没有看见屏幕上低着头奋笔疾书的女孩有什么明显的小动作，顾悦玥既兴奋又急躁，连监控室里进人了都舍不得动一下眼珠子，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性镜头。
小小一个监控室里满满当当挤了五个人，任念挨着顾蒋舟坐下来，两人胳膊腿几乎要贴到一起。
“你的卷子，”任念把文件夹递给顾蒋舟，礼貌地问了句，“从你桌上拿的，不介意吧。”
低如耳语的声音钻进去耳道，顾蒋舟有些不在地抬手揉了下耳朵，接过文件夹，小声回道：
“拿呗，不介意。”
任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监控录像安安静静地播放着，任念跟顾蒋舟一样，对屏幕上的内容半点兴趣也没有，还能把目光放上去，一是给老师面子，二是也没别的事可以做。
录像接近尾声，依旧什么问题也没有，顾蒋舟全程头都没抬一下，就是中间任念起身要交卷被监考老师要求坐下再检查一下的时候，依旧还是那个姿势，一点儿都没变。
龙哥两道浓密的眉毛依旧拧着，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倒是顾悦玥坐不住了，伸着脑袋一个劲儿往屏幕上凑。
顾蒋舟一手托腮一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欣赏着顾悦玥如坐针毡的样子，心情愉悦，就是看久了也有点儿无聊。
眼见着进度条就要到底了，顾蒋舟心道可算是快结束了，她还有急事儿呢……
突然，顾悦玥激动地嚷嚷道，手舞足蹈的样子，跟是要过大年了一样。
“你们看！她偷看了！看见没有，就刚才！”
最近降温有点快呀，大家注意加衣服加被子，多喝热水，千万别感冒了！（已经中招的我，裹着小被子凄凉地打下了这行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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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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