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小肥啾被自己聪明坏了,利用水流,将疗伤圣药,悄无声息地从上游送到下游。
让魔神以为是意外,来自大自然的馈赠,感受到天地的仁爱!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虞寒酥骄傲地挺起胸膛,立在枝头,欢喜地和鸟禽朋友们啾啾唧唧。
近几日,昆玉仙门精力都放在雷泽魔族,无暇顾及招收新弟子,原本的试炼时间被推迟。
虞寒酥闲了起来。
君衍天帝在白云峰养伤,映璇天后在莲花池养伤,两人见不着面。鸳鸯不在一堆,她这只拿着棒打任务的小坏鸟,自然没有出手的必要。
“小主人可记得,还有个任务,”玉灵怂恿道,“是时候去亲近魔神了!”
虞寒酥头摇的像拨浪鼓。
此事再议。
她没法告诉玉灵,许是在族爷爷耳濡目染下,对‘薛寂’这两字,她从小就有种瑟缩逃离感。
听到就浑身警觉,看到真人,哪怕少年长得人畜无害,她也本能地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得远远的。
她连送药,都偷摸摸不敢凑近,伪装成大自然的馈赠,直面薛寂太难了。
她虽是肥啾,却没有肥胆。
玉灵察觉她心间波动的情绪,默了默,没有再催促,而是温声安慰道:“那小主人,我们先完成第一个任务。”
虞寒酥眉眼微弯:“好!”
可第一任务暂时搁浅了,虞寒酥百无聊赖,想和百灵鸟喜鹊们一起叽叽喳喳。
无奈天空不作美,大雨连下了两日,鸟鹊们各回各巢。
虞寒酥没有回溪竹峰,在江槐羽的住处待着,他这里房间多,虞寒酥整日在室内阅书打坐。
又过了两日,入门试炼的日子定下,虞寒酥得到消息,才出了门。
习武场上,大多是溪竹峰的人员,一名仙师站在高台,简述试炼相关。
虞寒酥环顾一圈,没发现薛寂的身影。
伤还没好,不应该啊。
她眨了眨眼,按下疑惑。
今日天色阴沉,空中弥漫无声的寒气,虞寒酥穿着厚锦披风,仍感受到冷意。
第一轮需提前抽签,虞寒酥抽完号数,轻耸鼻尖,打算回去。
迎面一行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中间那人,穿着件雪绒银丝大氅,极为眼熟。
虞寒酥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看着,等那群陌生的面孔远去,她才确定,是她送给薛寂的衣裳没错。
被薛寂送给别人了吗。
虞寒酥站在原地半晌,指尖轻挠白皙的脸颊,睫毛微垂。
小魔神竟如此善心。
今日天冷,他自己衣裳都不多,还让给别人。
虞寒酥对薛寂又多了些改观。
可没多久,她看到一群人在桑树下,交头接耳,捧着个漂亮的暖手炉,议论着。
“这可是个好东西,能卖不少灵石呢!我就说好歹姓周,怎么都有几件宝贝!”
“你们真敢拿啊,不怕倒大霉?!”
“害,你信那些谶言?”
方才说倒大霉的那人,一时哑然。
“可周阎野在溪竹峰的房间外,草木尽枯,阴气森森,不正映照了他天煞孤星,生来不详的谶言,你们真不怕啊?不怕为何把人赶走?”
“草木这事确实邪乎,不过......诶,管他呢,把人赶走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这宝贝!我抢来可花了些功夫,那周阎野还抓住不松,多亏了宋兄动手,打晕了就老实了。”
“会不会太过了。”
拿着暖手炉的弟子一听,生怒道:“有何‘过’字可言,谶言说了,他是会带来厄难的人,我们是为民除害!”
正说着,一只玉白秀气的手掌伸来。
几人抬头,面前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小脸严肃。
“还给我。”虞寒酥生气道。
几人错愕地看着她,须臾,捧着手炉的男子一笑,满脸轻蔑。
哪来的小白脸。
“找死......”
虞寒酥宅在屋里了两日,不知外面发生了这些事,她难得感到生气,把人打趴下后,夺回了小暖炉,扬长而去。
剩余几人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目瞪口呆。
好、好强!
虞寒酥捧着小暖炉,花了会功夫,才弄清发生了何事。
自那日,江桀当众揭露薛寂身份,三人成虎,把薛寂在归墟那些事,尤其是身负厄命的谶言,传得伸乎其乎。
溪竹峰众人对他避之不及,不愿靠近,他周围屋子里的人都搬走了。
恰逢连夜雷雨,天雷劈入峰内,草木焦枯,事情火上浇油,于是大家联合起来,将薛寂赶出溪竹峰,关在了一座破屋子里。
已经关两日了。
“啾啾,”那屋子在哪。
“喳喳喳,”喜鹊道,“那里是大鸦的老巢。”
立在枝头的乌鸦,郁闷地嘎嘎叫:“别提了,倒大霉,老巢没了!”
那些人吓坏了,就往他老巢赶。
他也怕那小子呀。
百灵鸟笑道:“还有你怕的东西?你不就是喜阴,喜欢死气浓重的地方。”
“不一样,”大鸦嘎嘎直叫,“那小子是厄难之体,自带天祸,我都搬家了。小啾啾,你别过去,破幽庭现在阴得很!”
虞寒酥蹙眉:“什么是厄难之体。”
待在昆玉仙山的鸟禽,十之**开了灵智,这只乌鸦岁数就比许多仙师还年长。
它见多识广,解释道:“就是气运差到极致,轻则走路被雷劈,重则天道不容,遭大运反噬!”
虞寒酥惊愕:“这么严重。”
‘天道不容,大运反噬’八个字,可以说是所有仙族的噩梦。翻译过来,便是要被天诛地灭的存在,沦为这类人,想要活下去,只有逆天而为。
而仙族从来是顺应天道,与其做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故而无解。
据她所知,那些少有活下来的,十之**也变得神智不清,坠入魔道。
虞寒酥心神微震,莫非薛寂后来化身魔神,与此事有关。
“他现在如何。”
“两日没出门,好像死了吧。”
乌鸦随口一说,发现小肥啾全身绒毛竖起,像蒲公英般炸开了。
它心道糟了:“你认识他呀,我开玩笑的!没闻到死人气味,而且我窥见他身上的厄运,这两日随雷云散开了,肯定、肯定没事了!”
虞寒酥浑身柔软的绒毛,缓缓放下,乌鸦挥挥翅膀,“要不我带你去看望他。”
虞寒酥犹豫了瞬,摇摇头。
“我跟他没关系。”她小声解释道。
话虽如此,夜里,虞寒酥躺在床上,望着放在桌上的银丝大氅和暖手炉,不觉陷入沉思。
听说为了抢走这些东西,那些人把薛寂打伤了。
不知伤势如何......
虞寒酥蹙眉之际,回过神,发现自己杞人忧天。
薛寂或许现在孱弱,但以他纵横千古的强悍命格,没那么容易出事。
没人的命比魔神还硬。
因为他身陨本身,就是三界万年来最大的谜团。
没人知道魔神因何而陨。
彼时他明明已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坐拥三界,即便是君衍天帝,也无法正面为敌,带着一众幸存的仙家,东躲西藏,躲避追捕。
按道理,那时薛寂已达到万劫不死,即便只剩一缕元神,也可纵横天地不灭。
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确确实实神陨了。
万年后世人谈之,仍觉不可思议。
有野史记载,薛寂天陨,是因本命法器,魔龙玉玺受损,缺了一角。
所谓本命,就是与性命息息相关,既有损,必会使其受到性命之忧。
但这说法,有反驳之言,提出魔玺损坏,其实是薛寂陨后,世人争抢所致。
反驳有理有据,薛寂生前,在他手中,连十方神器都难以匹敌的魔龙玉玺,世间还能什么东西,能毁坏它分毫。
多半是薛寂陨后,魔玺失了主人,这时候损毁的可能性更大。
无论真相如何,世人不得而知,有关魔神的记载留下了太多谜团。
他的来历都无人知晓,以至于虞寒酥前不久才知晓,他还有一个名字,阎野。
虞寒酥意识不清地想着。
室内灯烛渐暗,她摸了摸脖颈间发热的碎玉,不自觉看向了桌上的氅衣暖炉。
“魔神暴行,罄竹难书。”
虞寒酥默念这几字,灯影交织,她渐渐清醒,明眸如水。
族爷爷说得没错,魔神死不足惜,陨后普天同庆......可现在的薛寂,只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年,而就在前不久,她还看到他向别人伸出援手......
她问过大鸦,厄难之体为何会出现。
大鸦也说不清楚,思来想去:“大概运道不济。”
虞寒酥没想到,竟有人会天生为世道不容,即便在他什么都没做错的情况下,从一出生,就被逼到了绝路。
虞寒酥看着氅衣,良久,忽而想起一事。
薛寂的命是很硬,可是所谓因果,她穿来后,给了薛寂这两样东西,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也许原来的历史轨迹,那些人,只是将薛寂赶出溪竹峰,而现在,他们会为了宝物对薛寂行凶,加倍伤害!
薛寂生死与她无关,可此事,却与她有关。
虞寒酥神色微沉,没有再犹豫,稍作整理从窗口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她想,她就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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