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靖住的是厂里分配的房子,周围的邻居也都是机械厂的职工,彼此间都很熟悉,看见一个漂亮姑娘从周家靖的屋里出来,晓得她是新嫁过来的,都偷偷打量她。
这栋楼住的都是有点身份的人及其家属,江连月见人就打招呼,她长得好看,态度又好,大家也都和气地回以微笑。
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笑着问:“周嫂,这是要出去啊?”
江连月怔了怔,反应过来许嫂说的是她,点点头:“想出去转转,顺便买点菜,不知道菜市场在哪里?”
阿姨热情地道:“出了门,往前走过两个路口,右拐,再走一个路口,就到了。”
江连月道谢后,下楼,按照阿姨的指点往菜市场走去。
江连月上辈子也是岭南人,对岭南的环境很熟悉,道路两旁高大茂盛的小叶榕树和骑楼,看起来颇有几分亲切。
要不是时间不对,街道两旁的房屋又相对低矮破旧,且各种店招牌和路上行人的服装年代感十足,她都有种走在家乡的感觉。
菜市场不远,天气难得晴朗,菜市场里人来人往,都是前来买菜卖菜的人。
不过现在物资不丰富,菜不多,现在又是三月,很多蔬菜才种下不久,菜市场上只有零星的几样蔬菜,鸡蛋倒是有不少,还有鸡鸭和鱼卖。
横洲环江,菜市场里的鱼种类不少,鲢鱼、草鱼、罗非鱼、鲫鱼……各种淡水鱼应有尽有。
江连月看那鱼十分肥美,就买了条草鱼,又去买了一颗酸菜,打算晚上做酸菜鱼吃。
一条五六斤的草鱼和一颗海碗大的酸菜,加起来才要六角钱,江连月不禁感慨了一下这个时代的钱的购买力,真的好能买啊。
江连月在考虑还要买什么东西时,猛然听到前边有人惊叫:“哎,你怎么了?”
江连月抬头,发觉菜市前边的马路上,有个老奶奶倒在地上,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伸手拉了拉她,没拉动。
路人纷纷围过去,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怎么就倒过去了?”
“好像没呼吸了,你看她一动不动了。”
“不会是死了吧?”
江连月拨开人群挤到里面,发现老奶奶眼睛紧闭,胸口毫无起伏,看起来像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江连月正打算去探一探她的脖颈,老奶奶突然开始抽搐,中年妇女一惊,慌忙退后一步。
江连月心道不好,丢下手里的鱼和酸菜,上前伸出手按在老奶奶脖子左侧,发现她已无心跳,连忙抬高她头部,双手按住她胸口,给她做心脏复苏术。
百忙当中,江连月抬头冲周围人叫道:“赶紧去叫医生。”
中年妇女听到后,拔腿就跑。
一个穿着海魂衫的青年上前,帮忙把老奶奶还在抽搐的手脚摁住。
江连月按压几下,又俯到老奶奶嘴边做人工呼吸,动作麻利,神情严肃。
围观的群众怕打扰到救人,不敢大声说话,小声地议论——
“我家邻居,也是这样,突然在家里晕倒,不到半个小时就去了。”
“我看老太太刚刚都没动静了,怕不是也……”
这两人的话一说完,大家都默默地后退一步。
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才开春就遇上个死人,有点晦气。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老奶奶本来已经平静不动的胸.脯,在江连月的坚持救助下,又开始缓缓起伏。
“哎,动了动了!”
“活过来了,神奇啊!”
随着老奶奶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她的手脚也安静下来,海魂衫青年松开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他抬头,望向同样松口气擦汗的江连月。
姑娘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微微沾在身上,显出姣好的轮廓,看得他心一跳,连忙把视线上移。
姑娘白皙的面庞因为刚刚的忙活而微微泛红,鲜艳得犹如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海魂衫青年感觉刚刚漏跳一拍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忙把头偏到一旁。
“医生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散开,跑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两三个抬着担架的护工护士。
医生掰开老奶奶的眼睛看了看,又查看一下她的脉搏,说:“还好抢救及时,快,送医院。”
医生他们把老奶奶抬上担架,呼啦啦地走了。
那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热心肠,跟了上去,海魂衫青年也跟着走了两步,回头看到江连月没跟上来,犹豫了一下,又跟了上去。
江连月确实没打算跟上去,有医生出手,还有热心群众在,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家。
她转身,正想去捡自己刚刚丢下的草鱼和酸菜,已经有人帮她提到跟前。
江连月抬头,看到一位穿着白底红花布拉吉的年轻姑娘冲她腼腆微笑。
江连月回以微笑,道了声谢,接过鱼回家。
回到机械厂的家属区,刚好是午饭时间,各种饭菜香飘在空中,江连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饿!
早上那两碗鸡蛋粥不顶饿,她又忙活了一个早上,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江连月默默地摸摸咕咕叫的胃,自嘲地扬扬嘴角。
来这里后,她最真切的感受就是饿,就……还挺符合现在的环境的。
江连月加快脚步,回到周家靖那个家,一头栽进厨房,开始做酸菜鱼。
鱼这会儿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横着菜刀把鱼拍晕,再将鱼鳞刮干净,剖开鱼腹,取出各种脏器和鱼鳃、鱼线,将壁腔里的黑皮清理干净,然后将鱼一切为二,笃笃几下把鱼切成块,再切好酸菜和葱姜蒜,准备工作完成。
江连月拿起火柴点了火,重新把铁锅放在灶头上,等锅热后,放油,放姜蒜进去把香味炒出来,然后将酸菜倒进去翻炒。等酸菜炒至七成熟,加入鱼块继续炒,等鱼肉变白,加入水,再放入花椒、桂皮、八角等调料,大伙烧开后转小火慢慢闷。
周家靖拎着厂里食堂买的饭菜回家,还未走进家里,在楼道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鲜、酸,还有点让人感觉鼻子有些痒的刺味,令人闻着就感觉口舌生津。
周家靖想,谁家做的饭这么香?
等打开家门,味道愈发浓,周家靖禁不住看向厨房,果然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正立在灶台前忙活。
江连月听到开门声,转头看过来,恰好对上周家靖的视线,扬唇笑道:“回来了?”
周家靖神色一僵,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尴尬神情,强作冷淡点了点头。
周家靖本来担心家里没有菜,江连月是新媳妇,不敢出门,有多打一份饭菜打算给她的,然后再跟她介绍哪里可以买菜买饭的,现在看这情况,倒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想想也是,天还没亮就知道起来煮东西吃的人,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己。
江连月打完招呼就转过头继续煮自己的东西,没看到周家靖略略幽怨的眼神。
她看鱼汤已经泛白,就关了火,拿个大海碗把酸菜鱼盛了出来。
早上煮的鸡蛋粥还没吃完,江连月就没再另外煮饭,反正鱼很大,吃完差不多也应该饱了。
周家靖把装有饭菜的两个搪瓷缸子放在饭桌上,正准备去厨房拿筷子,余光瞥见江连月端着海碗正往外走,连忙拿起搪瓷缸子回了书房,生怕她看到他打了两份饭菜。
江连月把酸菜鱼端到饭桌上,又拿了个碗,然后坐下来品尝自己穿书后第一顿正餐。
鱼肉鲜美紧致,汤汁浓白美味,就连酸菜,都酸爽可口,不错不错,这个时代的食材真的比后世好很多,做出来的东西也比后世美好吃。
江连月吃得津津有味,在书房里的周家靖闻着客厅里飘来的香味,对着两个装满饭菜的搪瓷缸子,唾液咽了又咽,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又不好意思出去拿筷子。
这时候出去,看着好像是冲着人家做的饭去似的,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熬了半个小时,周家靖终于听到江连月收拾碗筷的声音,又等了等,外头没了动静。
周家靖舔舔唇,出去拿筷子吃饭。
放了这么久,饭菜早已凉了,吃到嘴里没滋没味,周家靖想起刚刚江连月吃的香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的美味,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吃得比不上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
周家靖吃过午饭,稍微休息后,又去上班了。
江连月午睡起来,闲得无事在家里转了转,心想这么闲这么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得找点事做,顺便再搞点钱。
但是能做什么呢?
江连月坐在客厅里的饭桌旁,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原主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一直在家里呆着,又因为家里宠,不下地干活,每日只在家做做家务而已,种田是不会的,在嫁给男主后,她开始当全职家庭主妇,离婚后也没去工作,可以说,一辈子就没劳动过。
原主有什么特长呢?
江连月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原主在家里闲着无事时,喜欢学有钱人家的小姐种花,而且她在这方面也蛮有天赋,种出来的花不仅非常繁茂,花期也比正常的花期稍长一些。
种花?
江连月瞬间想到几个靠种花来致富的方法,一是培养珍贵的花卉,二是种植普通的观赏花卉,三是种植经济用花。
过一会,江连月自己又把这些想法都推翻了,现在国民还不富裕,一和二是小资人士才会有的举动,经济用花种出来也没有地方用,所以还是得想别的方法。
江连月想了又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烦躁地站起来,拿起暖水壶往搪瓷缸里倒了点热水,瞥见一旁有个小铁盒,好奇地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发觉里头是茶叶,就抓了一点丢到搪瓷缸里。
褐色的茶叶慢慢沉入搪瓷缸底,茶香缓缓飘出,江连月闻着茶香,眼睛猛地一亮,对呀,怎么把它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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