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又是个雨天。清晨单华枝还未完全清醒时,就已能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感觉到一丝凉意从门口飘进来。

这跟正午时的凉风可不一样,夜间山林温度本就低,大清早的风夹着雨这么一灌,便是羽翼丰满的单华枝都禁不住冷得瑟缩一下,朝着热源又近了一点。

小白小花羽翼未丰更是怕冷,拼命往大灰和单华枝翅膀下钻。这时候哺育者够多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单华枝和大灰稳当地将小白小花拥在中间,用体温为他们隔绝了零星吹入的寒风。

小白小花在温暖的翅膀下舒服地抖了抖羽毛,安详地重新窝下。

虽然没有其它鸟为单华枝挡风,但一来到底长好了羽毛,二来两只毛茸茸也是很暖和的,只拥着一会儿,单华枝就不再感到寒冷,很快也重新睡下。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不再下雨了,只有些许的水滴沿着树叶一级一级往下滑,最后嗒的一声碎在水洼中。

单华枝转头,发现大灰果然已经不再巢内,心底忍不住对她生出钦佩来,这么舒服的天说起床就起床,果然是个狠人啊。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冷了,这种时候,太阳一出来,温度就不会低到哪里去。单华枝放心地收回了略僵硬的翅膀,将小白小花拢了拢,放心出门了。

出门匆匆吃过假葡萄后,单华枝便直奔她选定的“地基”。

这雨也不知是不是从昨天半夜就开始下,她选定且简单清理过的地基如今被雨冲刷得一团糟。昨天在附近拾取堆放好的草梗只剩两三条险险卡在树杈中。

就在单华枝飞来沉默凝视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一条可怜的草梗找不到合适的平衡点,飘飘摇摇地跟随伙伴们往地上坠去。

沉默,是今早的单华枝。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三根树枝,终于意识到还是应该先做个底部。她跳来跳去用自身度量低处两个点的长度,很快有了估算。

这两根树枝的距离只比她展开一侧翅膀要长些许,一阵狼狈的以物量物测量后,单华枝知道了那些许不超过她平展的脚趾。

好,这就是她要找的底座的最低长度了。

为了避免仅一两根树枝做成的基底不够稳健忽然断裂,单华枝决定找至少五根差不多合适的树枝作为底座框架。

在她的想象里,她只需要用足够长足够多的树枝作为框架交错连接两根树枝,并在此基础上铺设柔软的干草,再借助最上面那根树枝围拢四面和顶部,一个完美的窝就搭好了。

梦想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单华枝在第一步就折戟沉沙的时候格外茫然。

在她设想里随处可见的树枝事实上并没有那么“随处可见”。她想要的那种带有一定弧度的树枝更是极难寻觅。

并不是说这里的树就笔挺至此根本不带弯折,实在是,她现在只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鸟,树上的枝条再细,也不是单华枝能够凭一喙之力折下的。

便是作为人的时候,有时也拿那柔韧点满的新鲜树枝毫无办法,何况目前既没有灵活的手也没有工具的鸟类单华枝。

于是她只能选择在地上寻觅。

但很不巧,昨夜下过雨,看她地基被毁的程度和地上的泥泞程度,显然这雨还不小。雨带来的潮湿和泥泞目前甚至都可以算是次要的,现在单华枝面临的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是,这场雨不止冲乱了她那几根毫无保护的草根,也拨乱了地上的痕迹。

倘若雨前她还有七成概率在今天内找到十来条可能符合要求的树枝,现如今被风雨这么一个大清扫,折断的树枝被落叶枯草掩盖了七七八八,今天能找到三两根都能夸上她一句敏锐。

果不其然,单华枝在树林间来回穿梭了一天,及至太阳西斜也才堪堪捡了三根符合她想象的树枝。

只是,捡是捡来了,等她往树枝上这么一比,就发现这三根里面两根是不能用的。一根断短了些许,根本没办法作为链接支撑的框架底部。另外两根弯曲弧度相差实在太大,以单华枝稀薄的空间构图能力,也能看出来这俩只能取其中一根。

但单华枝不愿相信,衔着树枝在树杈间仔细比划了好一会,终于发现无论摆成什么角度,这两根都没办法一起用——并排摆在树枝上时,这两根树枝的最低端相差半个单华枝。

真是令人窒息。

单华枝毫无办法,再舍不得就此扔掉这几根辛苦找来的树枝,也只能忍痛将它们在树下贴近树根的地方整齐地摆好,心想着,也许哪天忽然就有用了呢。

收拾完这三根珍贵的树枝,她才去假葡萄那饱餐一顿。也不知道小白小花吃了没。她今天中午时倒是回去喂了几颗假葡萄,但因为中午太阳大,天气闷热,他们吃的也不多。

单华枝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看一眼,要是他们还饿,就回来摘一些回去,不然巢里也不好放。

这么想着,单华枝翅膀一展很快回到大灰家。

出乎意料的,大灰居然已经在巢里了,两小只看起来也吃饱了,听到单华枝的动静还很活跃地叽叽咕咕地凑近她。

大灰也偏头看向她,嘴里也咕噜几声,仿佛在说怎么这么晚才回。

被他们这么一迎,单华枝心情登时就明亮起来。她有点体会到从前父亲哪怕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来回要两个小时,也要每周都回家了。

这种有人关心有人迎接的感觉也太暖了,好像心一下子就塌陷一块。

虽然单华枝跟他们语言不通,但还是心领了他们的关系,快乐地发出咕咕的声音作为回应。

这一夜四只仍然是拥在一起睡的,互相用体温为对方供暖。大灰建巢还是很有眼光的,朝向选的很好,晚上的风很少有灌进来的,如此单华枝这几个晚上都睡得很好。

这一晚没有下雨,早晨醒来自然也没有前两日早上那般冷。单华枝醒来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只天边隐约露出一丝光来。

大灰也刚醒,缓缓活动开之后又快乐地站在树枝上开始歌唱,唱唱停停地玩了一阵后,天已经亮了一大半,她快乐地离开了。

单华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两个毛茸茸的团子,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仍然是先饱餐一顿,随后单华枝便又去看她进度0/100的巢。

经过再一次的努力之后,单华枝被困难打倒了。这树枝实在是太难找了,在范围扩大又扩大,收获仍然为零后,她终于决定换个思路。

既然具有一定弧度的树枝不好找,那就找稍微直一些的树枝好了也没人说鸟巢的底一定要是半圆的啊。

单华枝想着,脑海中又浮现了那种简易鸟巢,以及有些人放在外面让野鸟避雨的那种四方体。单华枝略略思考一下,很快说服了自己。

毕竟已经在周围走过好几转,在没有环境因素影响的天时地利下,单华枝很快捞回来一堆平直些许的树枝,仔细挑选过后,一根根在树杈间试过。

很快,她就筛选出来长度、硬度都差不多合适的树枝,数了数,也有七根了。单华枝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足够,于是边开始拼框架。

老话说得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华枝很快就面临了现实与想法严重不符的情况。

穿越前单华枝在手工活方面就是八窍通了七窍,换作现在动爪能力更是只有直线下降的。

经过一番挣扎,单华枝很快从完美主义者变成了差不多先生。想象中完美的交错编织根本不存在,她居然忘记了树枝是有一定厚度的,也忘记了自己没有灵活的人类手指,只剩一张嘴和两只柔弱的爪子能用。来回这么一压一推,最上面那根几乎都要按不住。现在还只是叠到第四根,单华枝已经有那种在跟一吨的力较量的透支感。

马马虎虎叠好四根,单华枝沉默了。如果真的按照此时拼出的框架建巢,建出来的巢差不多是大灰家的三倍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工作量有多大,单华枝必不可能屈服。

她利落地一衔一拽,很快将装好的框架拆了开来,将掉落的树枝捡起并排放在两根树枝间,七根树枝铺展出一片稍平的面来。单华枝看着这些树枝,联想到木筏,联想到老家过河的简陋木梯,登时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树枝来压过于废力了,那换做粗一点的草或者藤呢?越想越觉得可行,单华枝很快对脑洞妥协,决定先找藤蔓试试。

只是单华枝抬头看天,才恍然发觉已经傍晚了,因为沉迷建房,她今天只在路过假葡萄时摘了几个来吃,根本没回去。也不知道大灰回去了没有。

单华枝感慨着鸟生短暂,吃过之后跑回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大灰已经喂过小白小花,内心不由感到一丝愧疚。自己在这个家真是像极了一个啥也不干的懒汉,难过了还要女主人安慰,明天一定要好好照顾小白小花!

一边享受大灰爱的打理,一边被毛茸茸抬着小脸蹭的“懒汉”单华枝眯着眼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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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鸟后我苟延残喘
连载中琚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