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虞对这位祖母看似冷淡实则却也担得起孝顺这二字,哪里进贡了好的果子,哪里又得了些好的衣服料子,第一时间都会派人送去给老太太。
不说别的了,光是每年送去老太太宫中的稀罕延年益寿的药材就有几大箩筐。
从前的百里虞即使知道祖母偏心,但是在这些方面她却不太在乎,懒得计较,可此时灵枫却忍不住为她不平。
老太太听闻此话却有些颤抖“哀家……楚丫头比你小一些,你又是位高权重的陛下,需要什么就有大批的人给你送来,楚丫头不一样,你让让她又何妨。”
灵枫翻了一个白眼,还没反驳老太太又顺了一口气,叹道:“算了,不说她了,倒是虞儿,你今日受了伤,几日后的祭祀不如让楚王你的叔叔带劳吧。”
呃,原来这老太太是在这里等她。大尧的皇帝是年仅十七的百里虞,宗室中楚桐的父亲楚贤王却一直受人拥护爱戴,早些年民间就有人为其作歌:贤王出,盛世临。
在万民拥戴中,这位楚贤王却关在王府里养花种菜钓鱼,做足了一个不问朝堂的闲散王爷的派头。
也正因为这样,百里虞的这位祖母更加偏爱这位楚王了。此刻百里虞一受伤,和蔼的祖母便为楚王来争了。
可百里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灵枫自然也不会如了老太太的愿。她笑笑道:“不劳祖母和叔父费心了,寡人会自己去的。”
太皇太后却一愣,接着继续苦口婆心道:“虞儿,你终究只是一个女儿家。朝堂之事步步惊险,何不让叔父去帮你,总比一个外人强。”
“嚯额……”老太太话一出,惊得灵枫扑腾从床上爬起来,她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祖母,这是我父亲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楚家的所有荣耀尊贵都是我父亲换来的。
我知道祖母一向不喜父亲,觉得父亲不像楚王一眼在您身边进孝,可若是有兄长在前方作战保得他不愁吃不愁穿,我父亲也可常年陪在祖母身边。”
她嘴角勾出冷笑:“叔父不是最喜欢在府中养花种菜吗,如今他自然也得做他的闲散王爷,在膝下孝敬祖母。”
“你……虞儿,你何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若是你父亲知道……他该如何失望!”老太太被她忽如其来的恶劣态度气的不轻,抬手指着她痛心疾首道。
灵枫却懒得再看老太太在这里上演苦情戏,她招了几个宫娥过来,语气冷冽:“夜深了,祖母应该倦了,送太皇太后回去歇息吧。”
老太后看着冷淡的百里虞,被气的不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气咻咻的被仆人搀扶走了,灵枫看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懒懒躺回床榻上。
只是这一躺,她盯着床幔上的流苏,心却忍不住觉得有些悲哀。
百里虞,其实很可怜啊。
她只是寄宿在百里虞身上的一个外人,可经历了这些事都觉得悲哀,那真正的百里虞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为了大尧,步步机关算尽,为了家族,保得楚家皇室宗亲尊贵荣耀,可是按照阎帝之前给她看的命格来说,百里虞后来似乎也没什么好下场。
毕竟女主的故事波澜壮阔,可百里虞只是这一世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配角,对于她的命运连笔都懒得写,只是草草几笔勾勒:大尧十二年,春,群雄四起,诸侯攻天都,大尧灭。
她之前对百里虞的人生没有多大感触,可今夜这祖母这么来一闹,令她多年平和流动的血液开始苏醒热腾。
这世上没有谁能代替谁,她不能真正代替百里虞,也不能代替她原谅。
百里虞想要坚持和守护的,她要替她守护,那些欠她的她也应该拿回来。
第二日下朝回来,灵枫刚换了朝服一旁侍奉的绵绵便贴心道:“陛下,今日去哪位大人宫中用早膳。”
灵枫看着远处高升的太阳,一抹晨光穿透云层静静照耀在一望无际的宫海中,她轻松道“去白木世子府上吧。”
“什么?”绵绵有些惊愕。
灵枫却忽然又想起什么,吩咐道:“对了,你去问沈帝卿去不去。”
白木与楚桐是注定的姻缘,那势必会时时有缘分在一起,可她这个女配和白木没有缘分,就得靠自己动手。
毕竟缘分这个东西嘛!和美貌在某种程度上是想通的,没有天然的那就来个人工的。
但是一人之力太过单薄,她得寻求战友,这痴心深情的男二帝卿沈业就是个好搭档。
按照故事发展,今日楚桐正做了早膳送到白木府上,她和沈业不去搞个破坏实在是愧对男二和女配这个身份。
灵枫心里想着想着就有些激动,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奸诈的笑容来。
一向善于揣测陛下的绵绵见着忽然笑起来的陛下,她呆愣了两秒脸上蓦然飘起两抹红晕 “难道,殿下是对白木世子……白木世子身边那个侍卫有……奴婢这就去帝卿宫中同通传。”
灵枫却摇了摇头开口朝绵绵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啊?”绵绵一头雾水。
灵枫似陷入回忆:“昨夜寡人见世子大人那一眼,似乎觉得世间春色不过如此。”
绵绵嘴角抽了抽:“陛下,您昨日对帝夫也这样说过。前日对玉大人也说过,前前日对江大人也这样说过。”
“是吗?”灵枫讪讪道:“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绵绵心一惊,尽了一个忠仆的本分:“陛下……可白木世子似乎与郡主二人已有婚约在身,且这……强扭,强扭的……”
灵枫听出了绵绵的委婉之意,她善解人意道:“你是想说强扭的瓜不甜?”
绵绵赶紧摇摇头:“奴才不敢。”
“没事儿。”灵枫挑了挑眉,目光落到昨日刚送进宫中来的一盆小金橘,她幽幽抬手修长手指抚上枝叶间的青橘,手腕力道一落,橘子已经稳稳握在她的手中。
她悠悠道“不甜,寡人也得拧下来蘸酱吃。”
名草有主,她就去松土,别说是草,白木就是颗百年大树,她也得连根拔了给抗回宫中。
绵绵见着灵枫此刻的举动,忽然惭愧道:是奴婢愚笨,竟质疑陛下的决定,陛下放心,只要是陛下喜欢的东西,奴婢势必支持陛下,奴婢这就去通传沈帝卿。”
说完她迈着小碎步却似个兔子一遛烟儿便跑开了。
灵枫欣慰看着行动力如此强悍的绵绵,又吩咐身边几个仆从去准备马车才幽幽漫步到了宫门,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身蓝色衣衫的沈业已经随着绵绵快速行来:“参见陛下。”
灵枫看着眼前的肤白貌美大帅哥,她一手掀开帘子朝他和蔼道:“不必多礼了,走吧,不然待会儿错过饭点了。”
沈帝卿心中忐忑万分,却也不敢多问,只能点了点头随着她上了马车。
从宫门一路出来,马车穿过大街,此时正是清晨,路上行人不多,只有挑筐子卖菜的货郎和几家早点铺子开了门。
灵枫斜靠在马车内睡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着旁边的人:“昨夜你可在宫中?”
坐在她身侧一直提心吊胆的沈业此刻手一僵,缓缓道:“臣自然是在宫中。”
“真的?”灵枫有些郁闷。这楚桐昨晚落水了,他身为男二居然没去翻墙头以表关怀?
沈业不知百里虞忽然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诚恳回道“昨夜臣担忧陛下伤势,一直在抄佛经求陛下平安。”
“大半夜抄佛经干什么,为何不去楚王府?”灵枫由衷惋惜道。
沈业的心却一咯噔,他起身掀开袍子作势就要跪身行礼:“陛下何出此言,臣对陛下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快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马车也怪挤的。”灵枫没想到她就随口一问八卦一下,沈业便如此激动。
她赶紧抬手将他扶起来,“寡人只是想起你与郡主本是青梅竹马,若不是我当初让你进宫来,郡主也不会喜欢上他人了。”说着她长叹一口气:“都怪寡人啊!”
“求陛下明鉴,臣自进宫起,心中便只有陛下一人,和郡主,和郡主”沈业眼中闪过痛色:“和郡主早已再无瓜葛。”
他是爱楚桐不假,可是命运弄人,从他进百里虞的宫中那一刻起,他和她就再也没可能了,他配不上楚桐,也不敢再起贪念。
如今,他只愿楚桐好好的。
“你是不是觉得楚桐只要开心就好?”灵枫看着沈业眼中挣扎模样,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样高尚是不行的,高尚的后果只能是他人以后迎娶郡主事业顺利走上人生巅峰,你却只能拿个苦情戏的本子流着眼泪当备胎。
关键是郡主生个孩子吧可能还得认你做干爹。你说这样的结局多糟心啊。”她拐了拐他的手臂:“帝卿,要不你再争一争。”
话落沈业又是双膝跪下:“臣不敢。陛下若真还是怀疑臣,臣愿……”说着沈业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到马车内茶案上,“臣愿以死明志”说完头就要往上面撞。
一副十分刚烈的模样。
“哎哎哎,别介,别介,寡人就是和你开开玩笑,开开玩笑。”灵枫瞧这阵势,哪敢儿再说下去,只是赶紧双手捂住长案。生怕沈业真给一头撞死在这儿,那她还上哪里找队友。
沈业似乎委屈:“陛下既然疑心臣,又如此这番紧张模样干甚?”
“寡人相信你,相信你。”灵枫赶紧安抚道:“寡人这不是在乎你,才同你开这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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