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桦回以假假的笑:“我一切安好。”
骆青月听过珠桦曾在听风轩的经历,对自己的侍女与琴师的相识未起疑惑,而是直接说道:“《平沙落雁》,有劳。”
琴声潺潺似流水,时间凝成一副静止的画,画中坐着两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一位微微阖眸,一位拨弄琴曲,天光倾泄洒落,将两人融进无边的春色中。
多使人着迷的画卷,除却珠桦,旁人都会这样想。珠桦在典雅肃穆的气氛里绷直脊背,这哪里是画,这是正室与外室打擂台呢。
在雍王妃和琴师之间,她自然偏心前者,毕竟后者只是恶毒女配工具人,履行完促进男女主感情的任务就该下线。更何况,珠桦在感受到骆青月对自己的好之后,适量给予了“亲女儿”一些“母爱”。
其上种种,让珠桦的心境由“打起来打起来打得再很些”转为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京城第一乐师名副其实,自小在教坊长大的楚瑰意天赋卓然,她只不过随心而奏,无形的乐声便化作振翅蝴蝶。
金光灿羽、薄翼柔骨。
客人听她弹琴,不仅用耳,也要用眼,收获听觉与视觉的享受。
自己为何会被摆在一个供人观赏的位置上,成为娱人的客体?
从前的楚瑰意常常这么想,那时的她不懂站直身子,一边屈膝谄笑,一边痛斥天道命运。弹着《平沙落雁》的楚瑰意想到自己的过去,心头愤恨犹如烈火浇油,砰的爆发。
“铮——”
屋中三人齐齐循声音看去,只见崩断的弦凄惨卧在琴身上,楚瑰意连忙起身致歉,骆青月仅是摆摆手,颇为体谅琴师的失误:“无妨,半首曲子足以,昆山玉碎也不过如此。”
珠桦的惊,与另两人略有不同,原著里楚瑰意把《平沙落雁》奏得完美绝伦,哪里来的断弦之误?
她一点点摸索着世界的运行规则,穿越至今,共摸索出三条:一,角色有主观能动性,他们的行为比原著更丰富复杂;二,她可以改变剧情,至于能改变到什么程度,以及改变的结果,尚未得出结论;三,由断弦之误可以得出,在她没有故意干扰的情况下,事件的真实发生情况或许与原著有差异,但主线的大走向不会变。
第三条立即得到更充分的证实。
“今日我突然造访,是有一事想劳烦楚姑娘。”
“客人不妨直言。”
骆青月取出价值不菲的玉骨笛,命珠桦奉至琴师手中:“三月二十七乃雍王殿下生辰,能否请楚姑娘过府奏乐?”
玉骨笛温润通透,楚瑰意无需亲自演奏,只稍以眼细观、以手轻触,便晓得此笛是怎样的精品。匪夷所思的是,她对玉骨笛兴致寥寥,眼睛眨过一次便作罢。
莫非是司空见惯,才不觉得这是好东西吗?骆青月敏锐捕捉到了琴师的情绪,不过,她自己的情绪倒没有那样平淡,短短瞬息间,她的心脏起伏摇摆,如坠瀚海:“楚姑娘?”
“嗯,”琴师淡淡应声,“能在雍王殿下的生日宴上奏乐,是妾身的荣幸,乐意之至。”
“殿下常来听风轩,怕是与姑娘有缘罢。”
“王妃切莫多想,殿下能闻高山流水之音,妾身与他不过伯牙子期之交。”
长弓劲展,珠桦能看见一只无形紧绷的剑弩,也能闻见酸味。坐在她斜对面的楚瑰意容貌不如骆青月,却有另一种不同的美丽,能有两位美人围绕身侧,是齐殊的福……
珠桦不由自主地战栗,浓烈的恶心油然而生。
无论如何,她的灵魂来自现代社会,对“妾”“外室”有种天生的排斥感,亲自置身古代世界的时候,排斥感不由更加强烈。她写原著时,强行用“理所应当”来麻痹自己,齐殊出身尊贵,养个外室怎么了?结局不还是男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以掩埋的矛盾瞬间充斥了珠桦的脑海,让她垂首重重地喘气。
没关系,没关系。
珠桦缓缓抚平心口,她有朝一日必定离开,且由着这群人胡闹罢,两个女人抢男人管她什么事呢,追妻火葬场又管她什么事呢!只要大结局是圆满的,好人得偿所愿,坏人身首异处,只要骆青月最后过得好,过程怎样才不重要!
生平第无数次想当甩手掌柜,确实珠桦第一次因为不负责任而惶恐。她悄无声息地侧过余光,瞥见骆青月脸部漂亮的肌肉走向,她的女主角懦弱无能,却那么的……真实。
呼吸时胸口的起伏是真的,嬉笑时眼角的褶皱也真的。
这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啊。
精神恍惚之间,楚瑰意再奏一曲,乐声似溶溶月色、潺潺溪流,却忽然转圜风格,含着隐隐的嗔怒。
骆青月通晓音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这首曲子叫什么呢?我总觉得它别有深意。”
“是妾身自己所作,叫做……《长沟流月》。”楚瑰意笑了笑,“它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进,王妃若喜欢,待曲成之日,妾身可以赠您一份乐谱。”
骆青月惊喜地微张双眸,道:“那我便静候姑娘的佳音了。”
*
今日,珠桦过得无精打采。她回到王府,以头疼为由躲了半天懒,柔软的棉被将她裹进一望无际的海,让她随波逐流,望不到岸。
我保证给女宝们认真取名字,皇后、两位公主和婵婵的母亲都有很不错的名字,已经在小本本里取完了,但是要在重生后才能启用了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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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鲜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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