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出事了。”朱依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们要马上回去救人，章乾，你们有安排在金吾卫中的钉子吗？沈囿之要关人，肯定会联系金吾卫。”
“这……”章乾脸色苍白地盯着朱依依手中那截断指，嘴唇翕张着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完整的字，很明显是还在犹豫——看着章乾慌乱中竟然还没忘记保密，青藜急躁地跺了跺脚，大声说：“大人问你话呢！你们那点小秘密还要藏着掖着，你家殿下就没命了！”
“有，有的。”章乾说，“叫张崇！我马上联系他！”
“张崇？”朱依依脑海中浮现一张面容坚毅的脸，之前他和沈玉去朱雀大街救杨玫时，沈玉抢了一个金吾卫的马——那个倒霉的校尉从马上摔下来，还是朱依依扶起来的。
那个校尉就叫张崇，常跟在程尘身后，与朱依依关系还不错。
原来是他。
朱依依看着章乾放飞灵鸟，叶初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朱依依包好了沈玉的小指，递给章乾，问：“你们爻月人能不能通过……呃，通过人体部位，定位到那人的具体位置？”
章乾：“……”
章乾：“……不能，我们只能依靠月丝找人，可是这里没有殿下的……”
青藜挤开叶初，凑到朱依依面前说：“大人！我可以！我能找到大致的方位，还是您当年教我的呢！”
“不过我确实不能待太久了，大人，你先把东西给我。”
说着，青藜从袖中拿出一盏小巧玲珑的石灯，样子竟然与朱依依识海中那盏倾翻在海中的灯一模一样，在灯台中间，一簇小小的红莲业火在闪烁着。
叶初看见那盏灯，眼眸暗了一下，青藜得意地说：“这是大人以前放在案前的灯。”
叶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蛇么，为什么会有狗的技能？”
他缓慢地舔着牙，想着这条蛇该从哪里下口比较好杀。
朱依依按住青藜的肩膀：“好了好了，青藜。”
沈玉的小指在火中一闪而过，章乾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青藜瞥了他一眼说：“断了就没用了，你舍不得也没办法。”
一缕白烟升起，青藜两指一勾，白烟顺着他的手指尖变换了形状，青藜眉头皱了一下，脱口而出：
“在长安城西北，社稷坛附近。”
章乾听了，立马就要站起身，青藜说：“等等，我还没说完。”
“在地下，应该是附近的某个地牢，你们安排在金吾卫中的人，或许知道具体是哪一座。”
离开时，叶初执意与朱依依共乘一剑，青藜此时已化为原身隐在云里，看了这场景，忍不住现出脑袋，恨恨道：“大人从前邀你一起你也不来，现在倒是腆着脸做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
叶初抬眼：“给你看。”
青藜：“……”
“叶初，你专心一点，”朱依依说，“我找不准方向了。”
“好，”叶初俯身贴住朱依依颈侧，“我也想要那灯，你什么时候送我一盏？”
“你自己去问他要，我没有。”朱依依被弄得后耳根发痒，随口答应了。
“这可是你说的。”叶初笑了笑，不再说话。
·
“怎么样了？”章乾问，“殿下她现在……”
他们此刻身处一处废弃的小庙之中，不知这里从前供奉的是哪一位龙神，总之现在是没有香火了，庭中蔓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
眼前站着的人，正是张崇，他看见章乾之外的人，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说：“殿下伤得很重，但还活着。我当时奉命守在外围，并不清楚溪水乡内发生了什么，但殿下她……”
“殿下怎么了？！”章乾急声问道。
“殿下她是被快马一路拖回长安城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眼看着章乾嘴唇颤抖，一个站不稳就要跌倒在地，张崇忙说：“不过我方才进去的时候，见殿下身上的伤已经有人处理过了。”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救人？”朱依依说，“沈玉不能被关太久。”
叶初说：“我现在就能进去。”
张崇摇头道：“这里面机关都是连着国师的令牌，而且每过一道门都需要验证金吾卫的血——我们之前都是滴了血的，还是我进去吧。这里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换岗，我已经和人说好了，到时候我替他的岗，混进去。”
天色将晚。
朱依依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距离张崇进入地牢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与叶初守在废庙这边的出口接应，章乾则提前去了城门边安排返回睦州的车马——倘若沈玉伤势过重，这是不得已的办法。这里离社稷坛很近，也就意味着距离皇宫也不远。
不知道杨玫现在怎么样了。
朱依依其实很害怕再见到她，一是由来已久的愧疚——或许正是因为叶初那次强行替他改名，导致这一道命数拖了杨玫入局；二是因为他再一次错失了拯救她的机会，并且是永远失去了，灯台倒塌，他体内只留下红莲业火，九天再也找不到他，他也失去了控制九天的能力。
那么这个世界上能再次引导九天之力的，或许只剩下烛鼓一人。
而这次沈玉回到睦州后，应当就会回到主线，她带领爻月族人杀回长安，推翻乌唐的统治，可是在原剧情中，沈玉是在杀了朱依依之后削弱了炽刃的力量，才得以一举打败沈囿之的。
现在这样又该如何破局呢？
正胡思乱想着，朱依依发现自己的手被叶初握住了。
“在想什么？”叶初问，他伸出手摸向朱依依眉心，用手指轻轻揉了揉，“看你在皱眉头。”
“在想杨玫，还有烛鼓，我没办法推出以后发展的走向，这让我有点焦虑，”朱依依老老实实地说，“我还在想着溪水乡的那个祭坛下面，就是季白百般阻拦我们下去的地方，或许有我想要的答案。对了，沈玉在溪水乡给我来的那只灵鸟，你还记得吗？”
叶初点点头，朱依依继续说：“她让我们去村尾的娘娘庙探查，等到接到她，将她安全送回，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朱依依忽然身子猛地向前一扑，被叶初连忙抱住，往地上倒去，碰到了供桌——地面在震！
“怎么了？！”巨大的爆炸声从北面传来，破庙顶上的灰尘不要钱一般簌簌地往下撒。
“不会是……又有人造反了吧？”时远时近的爆炸声中，朱依依趴在叶初身上喃喃自语，“这个破烂江山，怎么有这么多人抢着要，这次又是谁？”
叶初轻笑了一声，朱依依这才发现现在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想要下来，被叶初抱着他的腰不肯松开。
“亲我一下就放你走。”叶初说，他长臂一伸，就放在了朱依依后颈，固定住，不让他的脑袋四处乱转——
朱依依像是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只能盯着叶初看。这一看，就只能再次被吸引，因为叶初一直是好看的，剑眉星目又带着点邪气，一向安静疏离的眼睛，此刻专注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他，蕴着笑意。
朱依依忽然心里一动，却感受到原本搭在他后脑的手掌微微用力，叶初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扣住朱依依后腰，主动吻住了他。
这个吻的时间有点长，朱依依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叶初离开了他的嘴唇。
“没忍住。”叶初盯着朱依依湿漉漉的，还有点亮亮的嘴唇，克制住再吻下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朱依依：“……”
流氓！
“对了，接上沈玉后，我们要先去找到杨玫……”朱依依局促地贴着叶初的胸膛，虽然他很想离远一些，但对方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只好继续说，“我有一种直觉，这次叛乱，或许与她有关。年初的时候，我们就接触了凤翔节度使李景秀。
“李景秀对现在这个皇帝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野心勃勃，早晚要吞下长安这块肥肉。况且长安明面上易守难攻，可实际上处处是破绽，就我所知道的，它曾经被攻陷过四次，还不算上次沈囿之闹的……叶初！你是狗吗？！”
叶初将头埋在朱依依颈间，仿佛在嗅着什么。
“选了我当你的狗，就不能选青藜了。”叶初说。
朱依依：“……”
这人对做狗是有很深的执念吗？
“别说话，”叶初低声在他耳边说，“有动静。”
他无声又迅速地站起身，同时拉起朱依依，二人闪身到了庙侧的破烂朱红帷幕后。天色墨黑，远处不时有零星火光闪过，照亮天际，混合着凌乱的马蹄声，刀兵声，和听不真切的怒吼打杀声。
随着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供桌后的龙神神龛被微微推开，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只见背上的人垂着头，毫无动静，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味扑了出来。
走路的人的脸被背上背着的人挡住了。
朱依依正要上前，叶初拉住他的胳膊。朱依依定住了——
只见神龛后，缓缓走出了第三个人。
要去bibf出差好几天，路上还要看稿子不知道能不能稳定更新（本来也不稳定），但是有空就会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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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宿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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