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因此.......”
“我知道”赵云深突然伸手抓住阙兰臣的衣袖,晶亮的眸眼流露出心疼的意味,软言软语:“美人,虽然我很想得到你,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心甘情愿。你宁愿在旁边读书都不愿意跟我同塌也就罢了,这样折磨你自己的身体,真是叫我心疼啊。”
阙兰臣看着眼前的青年。
半柱香之前,他还在书堂上高谈阔论,慷慨陈词,仿佛谪仙临世,当头棒喝,启蒙众生。
现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一脸色迷模样。
阙兰臣神色复杂。
第一次看不清一个人。
书堂上舌战老儒,举手投足风流潇洒,陈词震撼人心的年轻青年,与眼前这个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笑容不怀好意,满眼痴迷的人,仿佛是一个人,又仿佛不是一个人。
赵云深握着阙兰臣的手半响,见这主角攻迟迟没有反应,心里奇怪。
难道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恶心人?
赵云深一把扑入阙兰臣怀中。
阙兰臣身体一僵。
“美人,只要你不嫌弃我,晚上我就搬回来住。”
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从雪衣中传来,清淡中透着几分温暖,赵云深莫名喜欢这股淡香,忍不住头
埋地更深,低头轻轻嗅了嗅。
结果在贴近胸膛的位置,听到了比以往跳动激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赵云深心里奇怪,抬头:“你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就连阙兰臣自己也觉得意外,他对眼前这个人如以往那般好色的举动,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想要伸手抱住他的冲动。
阙兰臣动了动手指,压抑了那股冲动,轻轻推开胸膛前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道:“在哪里住,殿下喜欢便好,不必过问草民。”
说罢,转身离开。
赵云深在后面装模作样的感叹:“美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伤本殿的心啊。”
阙兰臣停下脚步,微微侧脸,看见身后的黑发青年一脸做作的伤心模样,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爬上他的薄唇,最后拔腿离开。
*
后花园
“你说这太子殿下平白无故的,为什么非要搬房,这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你知道什么,太子殿下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宁辞墨。”
花影后面的人停下脚步。
三宝一脸莫名:“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要搬离房间,关宁侍郎什么事?”
那个穿侍卫衣服的男人斜着眼睛看着三宝:“你可别忘了,皇后娘娘亲口玉言,要阙兰臣和宁辞墨陪太子住在一起。现在宁辞墨自己跑了,根本就是不把皇后娘娘的话当回事。我可告诉你.......”
那男人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宁辞墨在外面住的事,凤颜不悦着那。
要不是这几天宁大人又搬回来住了,皇后娘娘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三宝明白过来,“这么说,太子殿下之所以搬出去,就是为了让宁侍郎搬回来住,好帮他瞒过皇后娘娘?”
“就是这个道理。”
那侍卫虽然平时在心里暗戳戳看不起赵云深的癖好,不过在这件事上,还有些佩服他,“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个痴情种。”
“那当然,当初宁侍郎去边疆,我家殿下为了翻出宫墙去找他,头都给摔破了,命都差点丢了。”
三宝和那个侍卫说了一番赵云深的痴情后,两个人各自发表了一番感慨,接着干活去了。
花坛后,一双长墨靴沉默地走出。
墨靴的主人,眸眼的震撼褪去,英俊的面容极其复杂。
他的心,涌来万般滋味。
赵云深在厨房喝了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在半路上经过一片莲花池,正值夏末秋初,莲花池里的莲花有些残败,但在这橘红色夕阳中,别有风情。
赵云深回到房间,刚想坐下,便听见少年喊他的声音:“皇表兄”
赵云深回头,看见云迭那张尖尖的巴掌脸。因为生病的缘故,本就巴掌大的脸更瘦了一些,显得眼睛格外大,苍白的面容配上瘦削的下巴,乌黑的眼眸,水红色的唇,比平时艳若桃李模样更显一分脆弱,我见犹怜。
赵云深忍不住想,没想到云迭这么一副雌雄莫辨的长相,居然是个攻。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怎么起来了。”
“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云迭望着眼前他素来鄙夷的太子,满眼复杂。
耳边仿佛仍回响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
忠臣一词,忠的是道义,是公理。能喜君王所恶,恶君王所喜,直言上谏,是谓忠臣。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竟然会从赵云深口中说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书堂上那番舌战带来的震撼,令他到现在脑子还嗡嗡的响。那是一番闻所未闻的理念,直冲天灵,颠覆他以往所受的教育,又让他有一种拨云见日,从迷茫中走出的清明。
书堂上的背影与房中的背影重叠。
说着这一番话的人,的的确确是赵云深。
“皇表兄,我.......”
云迭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云迭的书童端着一碗药在外面敲门,得到了许可后,推门走进来,将药递给云迭,“小侯爷,您的药熬好了。”
云迭看着碗里那黑漆漆的药汁,一股恶心上涌,“本侯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喝药。”
“小侯爷,太医说了,你要喝了这最后一副药,才算好。不然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一旁的赵云深看着云迭皱眉的模样,只觉好笑,没想到这位云小侯爷还怕苦,像个小孩子。
“云表弟,你喝了这碗药,我给你做珍珠奶茶喝,怎么样。”
“珍珠奶茶?此乃何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云迭问。
这是两千年后才有的东西,你听说过就怪了。
赵云深笑道:“这是外邦饮品,我在一本怪谈记录上看见过它的做法。你要是肯乖乖喝药,我就做给你喝。”看了一眼似在思考的云迭,“听说此饮品既有奶的醇厚又有茶的清香,喝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啊。”
云迭接过书童手里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将空碗倒扣,“皇表兄,一言为定。”
赵云深忍不住笑起来,“为兄这就去做珍珠奶茶。”
*
晚上的时候,赵云深坐在院子外剥从那片莲花池里摘来的莲蓬,做奶茶简单,只要一些上等的茶叶和从奶牛里挤出来的鲜牛奶,用糖炒熟茶叶,再倒入牛奶即可。难的是这“珍珠”。
现代珍珠奶茶里的珍珠是用木薯粉和红糖做的,现在他在古代,别说是木薯粉了,就连木薯都不知道上哪找,怎么做“珍珠”。
还好他路过莲花池,做不成珍珠奶茶,做一杯莲子奶茶也不错。既清热又解暑,一举两得。
赵云深悠闲地剥着莲蓬,系统跳出来:宿主,你干嘛要给那个云小侯爷做奶茶?
赵云深:人家都叫了我那么多声哥,这便宜我也不能白占。
系统:我看是你自己想喝吧。
赵云深:你们主系统难道没教过你们,看破不说破。
系统做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赵云深身后响起,吓得这个怂包系统连忙躲了回去。
赵云深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来人,墨靴玉冠,之前的劲装换了一身深蓝色文生长袍,英俊的眉目复杂地注视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不正是宁辞墨。
宁辞墨望着眼前的青年,坐在洒满星子的夜空下,独自一人怡然自得的剥弄手里的莲蓬,脚旁放着一盆泡在水里的莲蓬,另一只盆装着剥出来的雪白的莲子。
“臣听闻殿下要做珍珠奶茶,只觉新奇,特来请教。”
“是云迭表弟告诉你的吧。”
宁辞墨没有回答。
他在后花园听到那两个奴才的谈话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赵云深,那一腔从未有过的滋味,让他手足无措,想被冲昏了头脑一般,想要见赵云深。
他去赵云深的房间,没有找到他,在云迭的口中得知,赵云深去给云迭做珍珠奶茶去了。
他找到这里,看见璀璨的夜空下悠闲自在的剥莲蓬的青年,玉手青莲深夜,仿佛入画。
在最开始的鼓噪之后,他重新冷静了下来。
分明眼前人,是他一直厌恶的存在。
分明眼前人,是他要拿来算计阙兰臣的对象。
他怎能,只是看他随意剥弄莲子,含笑地看着自己,便已心软。
宁辞墨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腰间悬挂着的一瓶春.药上,像是要提醒自己什么。半响后,无力的放下手,道:“臣此来,另有一问请教。”
赵云深惊讶,没想到主角受居然有请问他问题的时候。
“你问。”
“君为臣纲,国为民纲。暴君之下,臣当如何。”
宁辞墨深深望着赵云深。
庭墙外,走来的阙兰臣以及云迭闻言顿住。
这分明就是早上那名名唤周兴的学子问他的问题。
赵云深停下剥莲蓬的动作,回望宁辞墨。
眼前的宁辞墨,目光幽幽暗暗,那双眸眼里仿佛藏着一丝期待,一丝不安,一丝黯淡。他的神色认真且复杂,似乎极看重赵云深的这个答案,又怕听到同旁人一般的“忠君”之言,又掺杂着几分紧张。
赵云深原本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早上他有意回避了那个学生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敏感,不是关于某个词的辩论,而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政治思想。
这不是他一个外来者可以置喙,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赵国的太子,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之一,他就算不拥护皇权也不能公开反对它。
万一传到传扬出去,传到赵皇耳中,就算他是太子也会惹来杀身之祸,这和他的任务背道而驰。
所以早上的时候,赵云深刻意避而不答。
宁辞墨见他久久沉默,便已经心下了然。
不由得一阵失望,却也奇怪自己在期待什么。
是赵云深早上那番惊世骇俗的见解,让他不由得心生期待,这一条所有人都愚忠愚昧的路上,他能遇见唯一的........知己吗?
“是臣胡言乱语,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宁辞墨转身离开。
“且慢”
宁辞墨不解的回过头,青年已经放下手里的莲蓬,起身,太御学院淡青色鱼云纹的书袍穿在他身上,在月下竟有一种禁欲冷艳的味道。
眼前又分明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好色之徒。
宁辞墨目光幽暗变化。
“你真的想听本殿下的回答?”
宁辞墨肃容,“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赵云深勾唇一笑,“宁大人,那你可听好了。”
宁辞墨目光深暗。
仿佛连天地也在等待他的回答,风止蝉歇,四周格外安静,半墙之外,阙兰臣与云迭不觉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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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暴君之下,臣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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