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红袖军袭击一事,赵皇下令班师回朝,浩浩荡荡的军队从秋浮山撤离,回到皇城。被活捉的叛军统统关进重牢,严刑拷打,直到他们说出真正勾结之人。
这一次宁辞墨派出了一万人马的红袖军,死的死,擒的擒,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三千左右,驻守原地的人马。
更要命的是,这一次宁辞墨为了一击必胜,带的人马全是已经被他收买,有奶便是娘,无条件服从他命令的人。反而留下的那几千人,念念不忘商子泽,始终对他心有芥蒂。加上这一次一败涂地,更让那群驻留的残余人员对他产生了怀疑,怀疑他是故意联合朝廷,葬送红袖军。
流言很快在红袖军内部传开。
有人说他不像上任首领商子泽一样,和兄弟们打成一片,反而藏头盖脸,从不众人面前公开露面。
有人说他有事只找高层代为传达,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兄弟放在心里。
好在有老大老二老四他们五个人帮宁辞墨说话,他们五个人是最初组织起义的首领,在红袖军内部名望相当高,有他们出面说话,暂时压住局面,但众人私下抱怨纷纷,甚至有些人已经完全不信任那从未谋面的首领。
“首领,现在红袖军内部流言四起,只怕得您做点什么,才能平息这流言啊。” 在瘸了一条腿的老大恳切的说完后,络腮胡壮汉也出来:“首领,我们几个肯定相信您。但是这一次我们的伤亡实在太了些,大半兄弟不是死就是被活捉,连老三也被捉走,也难免让留下的兄弟心里有想法。加上您从不露面,他们又从没有见过您.......”
“首领还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才不露面,像子泽,倒是露脸了,那还不是死得快。”
“老四,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络腮胡壮汉怒喝,那穿着绸衣豆眼长脸,貌似山老鼠成精的矮中年揣了揣手,心虚地弓腰,小声道:“我......我这也没说错......”
“两位不必争论”眼看络腮胡壮汉要发飙,宁辞墨适时出来,叹道:“此次怪我失算,误中他人奸计,才会害得红袖军伤亡惨重。诸位兄弟放心,我一定会将被活捉的兄弟们救出来,弥补我的错误。”
得到了宁辞墨的保证,其他四个人才安了心,从农舍离开了。
填满稻草的小茅屋走了四条大汉后,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宁辞墨独自一人坐在茅舍中,思考救援之策。
要想从重重看守的大牢里救出人,谈何容易,何况他已经引起赵皇瞩目,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动用自己的势力救人。
宁辞墨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太御书院,恰好在前院曲廊外看见云迭,宁辞墨眼前一亮。
“小侯爷”
云迭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头,看见身后的宁辞墨。见他一身风尘,似外出而归,道:“宁大哥,你从外面回来吗?”
宁辞墨走上前,“我方才从吏部大牢回来”
云迭奇怪道:“吏部大牢是关押那群叛军的地方,宁大哥,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见一位故友的最后一面”
“那群叛军之中,怎会有你的故友?”云迭不解地看着他。
宁辞墨看了一眼眼前面带疑惑的少年,叹道:“小侯爷有所不知,当年商家长子商护,如今已投入叛军,更在秋浮山参与叛乱,目前已被擒拿。 ”
当日秋浮山上,商护穿了一身黑衣,用黑布遮住面容,因此云迭并不知道,他用木棍打昏的人,就是商护。
云迭听到后,一脸震惊:“宁大哥,你是说商护大哥还活着?”
宁辞墨点点头,“一年前因为子泽,商家满门处斩,我也没想到商护能够死里逃生。”
接着叹息道:“可惜他当年能够死里逃生,如今恐怕死罪难脱.......想当年我们几人交好,商护因年长对我们几个小弟多有爱护,我前去送他最后一程,也算尽我心意。”
云迭心里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当年年少时,商家的大哥哥总是在其他人玩闹时,抱着幼童模样的自己坐在他膝上,陪他玩。
宁辞墨看着云迭落寞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暗光,接着告辞了。
云迭一个人走在长廊外,郁郁寡欢。
没想到商护大哥还活着,更没想到商护大哥如今已加入叛军,就在几天前那一群被抓的叛军之中。
他儿时多受商护大哥照拂,怎能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云迭打定主意,叫人准备一盒食盒。等食盒备好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云迭拎着食盒打算出门,在太御书院的孔子像前遇见赵云深。
“云迭表弟,你这是打算去哪?”
“我......”
赵云深看着云迭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起疑。
云迭不善说谎,被赵云深一问,索性道:“我要去大牢,见商护大哥最后一面”
赵云深早在前几日阙府血字的流言中了解到商护是商子泽的哥哥,商家的长子。后来他让系统翻出关于商护的资料,了解到商护和主角团有从小长大的情分,和主角受以及主角受的男人们关系都不错。
最重要的是,商护就是那个劫持原主做人质的叛军。
赵云深正要去大牢走他的炮灰剧情,怎能让云迭去坏了他的事。于是他一本正经道:“云迭表弟,如今商护已是叛军,你可不能与他有所牵连。”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给他送些吃的.......”
“表弟,父皇正愁抓不到与叛军勾结之人,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与叛军多有接触,惹他不悦。”赵云深见眼前的少年低头,如春花秋月一般明艳的容颜愁眉不展,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你放心,这食盒我会替你转交。”
说罢,拎着食盒走了。
*
吏部大牢
痛哭流涕声伴随着鞭打声、“滋滋”烙铁声、铁锤声充斥在整个牢房。
木架上,铁牢里到处是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叛军,鲜血溅满发霉的墙壁,肮脏的地面,有如人间炼狱。
刑具旁的火盆无声地映照一声声咒骂。
“他奶奶的,十八道刑具都上了个遍,这人硬是一声不吭,还真是条汉子。”拿着黑鞭的狱长擦了擦脸上的汗,“得了,把他带回去吧。”
两个狱卒给木架上绑着的人松绑,将人架回他的牢房,被拖走的过程中,那人被垂落下来的黑发掩住面容,只能看见一路蜿蜒的鲜血。
一旁一个拿着酒瓶的小狱卒复杂地看着被拖走的人,只看了一眼,接着殷勤地上前,将手里的酒
瓶递给年长的牢头。
“曹爷,您歇歇,打了一天了,您也累了。来,喝点酒。”
“算你小子有心”牢头举了举发酸的手,放下手里的鞭子,拿过酒壶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曹爷,刚才那个犯人是谁?他犯了什么罪,至于您老亲自上。”
那姓“曹”的牢头放下酒壶:“他是这一次在秋浮山袭击陛下的叛军之一,陛下吩咐了,就算活剐了他们的皮,也要从这群叛军嘴里撬出点东西来。这个人还真是条汉子,其他人多多少少吐了些,就他硬把这牢里八大酷刑全都挨了一遍,硬是嘴巴都没张过,疼都不喊一声。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可惜是个叛贼。”
曹牢头看了看左右,低头小声说:“我听说啊,这个人是商家的长公子,商护!”
小牢役露出惊讶的脸色。
曹牢头仰起头叹道:“想当年商家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商家二公子被腰斩,大公子落了寇。可怜啊可怜.......诶诶诶,你干什么”
小牢役捧着半瓣葫芦,不知所措:“我看那人也怪可怜的,想给他喝点水。”
牢头叹了口气,“算了,你去吧。动作快点。”
小牢役赶紧“欸”了一声,捧着装水的木葫芦走到道路尽头的最后一间牢房,往牢门里面望了一眼,斜着把葫芦送进去,低声说:“这位公子,有人让我给你送口水喝,你多少喝一点,这夜还很长。”
说话间,左右看了看,迅速丢了一只纸团进去。然后离开了。
商护眼皮一动,不动声色地捡起来,握在手心里悄悄打开。
只见纸上写着:有人探监,挟人质,逃。
首领既做此安排,是要他挟何人做人质。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牢头殷勤奉承的声音:“国师大人,这牢里脏,您要看望谁,小的给您提溜出来,何劳您大驾。”
“不必”
一道疏冷的嗓音传进来。
关在最里面牢房的人听到这一道声音,浑身僵硬。一步步走来的人,容颜似玉,一袭白衣夺人风采,俊美高冷如同往昔。这样一个丰仪冷态的人,却拥有一颗最卑劣的心。
商护双目暴睁,全然将纸条上的内容忘记,仇恨的血液在翻滚,握在铁柱上的手“咯咯”作响,青筋暴跳。
咬牙切齿:“阙兰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胆!竟敢辱骂国师”牢头急抽了一鞭子在铁柱上。
“无妨,你先下去。”
“啊.......是”牢头面对眼下的气氛,也不敢多待,得了命令就逃也似的离开。
牢中的商护“哈哈”大笑了两声,面容扭曲:“阙兰臣,阙国师,你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一样靠卖友求荣。”
阙兰臣沉默半响,“我没有想到你在红袖军中.........我会救你”
“救我?”商护冷笑:“我落得今日全拜你所赐,你现在来惺惺作态,不觉得太虚伪了些吗”他目光炯炯如刀,像是要刺穿眼前这个人伪善的皮相,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阙兰臣,当年子泽是那样信任你,对你毫不保留。结果你反手出卖他,害得他落得午门腰斩,害得商家九族被诛。这三百六十五条人命,全部葬送你手,你就不会有一丁点愧疚吗!”
“我......”
“午夜梦回,你就不怕噩梦缠身,不怕子泽不怕商家三百六十五条冤魂索命吗!”
阙兰臣脸色苍白如雪,耳畔厉问勾出来他深埋内心的愧疚,那股愧疚化作一根冰冷的铁链,锁在
那颗早被数不清的铁锁困住的心脏上。
多年来自困心牢,如今多了这一根铁链,他的心不堪负重,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丰满的额头被细密的汗侵占,整个人如坠无间深渊,“是我.......对不起子泽”
“你当然对不起子泽,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靠出卖亲友换取利益的卑鄙小人。”
阙兰臣身体僵硬,幽暗的眸眼一片苦涩。
“是谁胆敢欺负我的美人”
就在阙兰臣陷入心牢无法自拔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将他从绝望深渊中捞出。
阙兰臣一怔,抬头,看见通道口的光亮处,不知何时出现的赵云深。
赵云深大摇大摆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对关在牢里的黑衣人道:“你这个逆贼真是不知死活,竟敢欺负本殿下看中的人。”
他现在这副姿态,俨然像极一个嚣张跋扈,惹人反感的炮灰。
炮灰不需要好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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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商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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