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花洒，白芨扯过备在一旁的浴巾，一边擦拭一边走向放置着换洗衣物的架子。温暖适宜的热水冲散了满身的倦意，不经意间瞥见梳妆镜里映出的熟悉脸庞，他不由得驻足凝视。
眼底存着来不及化去的丝丝戾气，偌大的浴室里安静得只闻得平缓的呼吸声。似乎过了许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眼眸光清澈，宛若浩瀚星辰。
白芨快速擦干身体，换上了班尘让管家送来的崭新睡袍，走出浴室时，凌恒正端着酒杯，坦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饮酒，像是在等他。他斜靠着浴室门，含笑注视着眼前人，不得不承认系统挑选天选之子的眼光，只凭那闲散慵懒的一举一动，也足够耀眼夺目。
凌恒见他出来，端坐着问：“陪我喝一杯？”
白芨愣了一下，望向紧闭的房门，有些疑惑：“你今晚睡这？”
凌恒意味深长地笑了，挑起眉头问得自然：“有问题？”
白芨当下沉默，他心里是觉得很有问题，班尘这么大的庄园，再塞进几十个人留宿都不成问题，凌恒干嘛要和他挤一个房间？但转念一想，他和凌恒是合法夫夫，理所当然睡一间房。
叹气，今晚已经够糟心了，白芨不想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斤斤计较，反正来F市这么多天，他早该习惯和凌恒同床共枕了，想着便上前几步，顺势坐到了凌恒身边。
凌恒借着倒酒的姿势，垂眸盖住满眼的笑意。
“那只黄雀怎么样了？身份问出来了吗？”白芨接过酒杯轻轻晃了晃，凝视那抹醉人的红，他小抿一口，香醇在口齿间辗转留恋，驱散了心底久久退不去的浮躁。
凌恒轻点头：“职业杀手，代号神狙手011。”
白芨皱眉：“职业杀手？”
“嚯！”系统1226倒抽一口凉气，“下血本啊，卓勇这条命还挺值钱的嘛，对吧，宿主，深更半夜的，竟然雇佣职业杀手。”
白芨当下木着脸：“你就看到了这些？”
未等系统1226发作，凌恒沉声一笑：“既然是职业杀手，估计问不出重要线索，我们还是要从卓勇下手。”
“不惜雇凶灭口，看来这个卓勇确实知道些什么。”白芨微眯起眼睛，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低喃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白傲知道有人要白杭的命，就顺水推舟，他好借刀杀人？”
凌恒沉思片刻道：“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风险太大，白家现在的掌权人仍是白老。除非他有孤注一掷的理由，否则这个点动白杭绝对是一步险棋，再则，他尚未知道你任务者的身份。”
白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勾起了嘴角：“按照原著那撒满狗血的剧情，完全走的是感情路线，身份背景都是辅助。一直到作者断更，白杭也未曾睁眼，活脱脱炮灰本灰。”
白芨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着凌恒：“对，剧情虽然已经天崩地裂，但是走向还是正确的，比如白杭炸伤住院，暗地里有人对他动手……”
“嗯。”凌恒心领神会，“唯一的差别的是，我们将他救了出来，打断了幕后之人的计划。”
白芨点头：“没错，或许白傲也曾想借刀杀人，但是计划有变，他不得不从长计议。这么一来，你说，他会不会找个替死鬼背锅？”
凌恒但笑不语，俯身给白芨倒酒，递到他面前道：“要不要再来一杯？”
白芨倒也不急，如今白杭已经脱离炮灰的命运，卓勇和神狙手011也已落网。他接过酒杯，朝凌恒微扬，对方会意，举杯与他碰杯，玻璃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脑海中时光交错，多年前的画面冲刷着记忆匣子，他低笑一声，恰似闲话家常，又带着几分轻松的试探：“其实我并不贪杯，尤其是……”
白芨顿住了，侧头注视着凌恒，像是不愿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轻轻淡淡地接着说：“尤其是发生那件事之后。”
凌恒转头直视着他，漆黑的双眸好似汪洋大海，望不见尽头，也起不了涟漪，半晌他笑了，笑意深入眼底，自喉间溢出低沉一声：“嗯。”
白芨：“……”
“嗯”是几个意思？
此时此刻他无比理解系统1226暴躁的心情了，那形同虚设的马甲还有必要捂得严严实实吗？当年的醉酒事件，若不是对方身居高位权利滔天，根本不可能轻描淡写地掩过去。
“哼！”系统1226傲娇地鼻孔出气。
他莫名想起营救白杭那晚，凌恒眉眼带笑，那句温柔的“白月光朱砂痣”。当时他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凌恒，没想到凌恒四两拨千斤，承认了藏在心里那位真正的“白月光朱砂痣”。
如果凌恒不是为了捉弄他，白月光朱砂痣是真心话，那么凌恒绝对就是当年醉酒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为他保驾护航星途坦荡。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或许是一种直觉，又或许凌恒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明显是现实世界里认识他的人。
再则，凌恒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哪怕是胎穿，携带高位面顶级系统。但是凌恒那与生俱来的贵气，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一个现实世界平凡的灵魂，根本撑不起只手遮天的命运之子男主角色。
想到这里，白芨倒也不急于扒对方的马甲了，谜团一层一层逐个揭晓才有趣。他现在更好奇凌恒的系统等级，总不至于凌恒带的是传闻中那个，闲得蛋疼尽爱找事的主神系统吧？
“啊啊啊啊啊啊……”
白芨心里话音刚落，系统1226标志性的电子音惊声尖叫，360度无死角循环播放，他无语地揉了揉额角：“闭嘴！”
白芨光明正大打量凌恒，见对方神色沉静，显然没有让系统监听他和1226的对话，他轻咳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系统权限那么大，真的是3S级？”
凌恒抬起眼眸，眼底带笑：“想知道。”
“小六想知道。”白芨毫不犹豫地将大锅扣在了系统1226头上。
“噗！”系统1226当场一口喷得惊天动地，激动过度，出口的电子音卡成了“滋滋滋”的电流音。
白芨笑得阳光灿烂，反正那小系统怂得一批，多顶几口大锅不碍事：“你都关它那么多次小黑屋了，总要给个正当理由吧，让它知道关它的是何方神统，心服口服。”
凌恒沉沉笑了，笑声浑厚磁性。
即便白芨不是声控，那酥麻感也自全身过了一遍，电得五脏六腑服服帖帖，耳垂有些发烫，他镇定地昂头挺胸，直视凌恒的双眼：“怎么？不能说？”
“系统001。”凌恒的声音很轻很柔。
白芨惊讶地睁大眼睛，刚想问001的身份权限，脑子里“滋”的一声变得异常安静，他狐疑地眨了眨眼，唤了几声：“小六？小六？”
凌恒失笑，替他解惑：“系统001是掌管所有任务系统的执行官，权利仅此于那位主神。”
“哦……”白芨拉长尾音，笑得意味深长，还带了些许幸灾乐祸，那可不是3S级这么简单了，难怪那小怂系统一听“001”这串数字，连噗都噗不出来了，直接消成电子音遁了。
他单手托腮：“那我就不明白了，之前听小六说《一夜弃夫》是低等级穿书位面，不应该存在两个任务者，否则另一个就会视作病毒，等着被任务者攻略消灭。”
“考核。”系统1226干巴巴地小小声道。
“原来如此。”不过白芨仍有一些不解，先不论系统考核的规则制度，挑中凌恒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即便是考核，系统001这位执行官需要和凌恒在这个世界待上30年之久吗？
系统1226似乎还在怄气，“滋滋滋”几声不情不愿地道：“所以我说，渣攻肯定不是胎穿，哼……比我们早不了多久。”
白芨经不住笑出声，朝凌恒递过去一个眼神，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凌恒只是说那位机器人一样的管家看着他长大。话术模棱两可，确实可以理解成，管家在凌宅服侍三十多年了。
他单手抱胸，托着下巴：“那你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凌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浅笑：“生日宴。”
“时间点卡得真是明明白白。”白芨眯眼瞧他，“这些高级位面的系统，是有什么爱卡点的怪癖不成？早不穿晚不穿，就爱往剧情点里送人头。”
凌恒当然知道这家伙在阴阳怪气什么，他轻笑道：“并非此意。”
白芨拿眼睛余光斜眼看他。
凌恒失笑摇头：“我虽然带着考核任务走剧情，但并不确定系统1226和任务者穿书的时间点和剧情点，只是没想到你会先穿过来，而系统1226比你晚到一步。”
白芨沉着脸：“听到没，你主考官说你状况百出。”
系统1226只是傲娇地哼了一声，做个屁任务，它现在只想把任务世界一口吞了，一了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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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0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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