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姑脑子给浆糊糊了,把娇娇气着了,我收拾了她一顿,这些鸡蛋给娇娇补营养。”
廖婆子朝外面吆喝了一声,好一阵不见人影,心里又把王金花骂了个狗血喷头,把挎在胳膊上的小篮子塞到傅俊刚怀里。
傅俊刚咧嘴一笑抱着篮子跑回屋里了。
傅晨寒这才发现侄子光着小身板,仅有的一件衣服歪歪扭扭地挂在树枝上,颜色一边浅一边深,洗了有阵子了。
“怎么回事?”
廖婆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照实说怕火上浇油,说轻了又怕屋里的云娇娇不乐意,要是平日里没来往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偏偏傅晨寒是货车司机,少不了有零散东西托人给城里的孙子带,不好得罪。
廖婆子正犯难,傅俊刚兔子似的又跑了出来:“小叔,婶婶说快饿死了,饭什么时候好?”
“你们忙,我先回了啊。”
傅晨寒目送人离开,冷厉的眼危险地盯着侄子:“怕我知道?”
傅俊刚梗着脖子,挺起胸膛,满不在乎地说:“婶婶已经教训过她了,还赔了咱们十颗鸡蛋呢,泼了点水而已,小事小事。”
话说的潇洒,却不敢看傅晨寒一眼,一扭屁股又钻屋里去了。
傅俊刚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屋子暗,眼睛适应了光线,见婶婶张嘴要啃生鸡蛋,惊地张开嘴巴:“婶婶,你在干吗?”
云娇娇把鸡蛋放回篮子里轻咳一声:“好久没吃过了,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人走了?”
她确实很久没吃过蛋了,人类的投喂早让她把这种食物忘到九霄云外了,在这个鸡蛋都是奢侈品的年代,更加忍不住流口水了。
“走了。”
傅俊刚挪到床边坐下,告诉她小叔去做饭了,小嘴又闲不住:“我还以为你要吃呢,大虎有次偷了他姥姥的鸡蛋挖了个小口子喝了,拉稀拉了一天都止不住,送卫生所花了钱才治好,还被他爸拿笤帚打了一顿。”
拉稀……
“婶婶,你见过蛇吞蛋吗?一整颗吞下去,然后再把壳给吐出来,好恶心。”
好恶心……确实挺恶心的,蛇长得那副丑样子,往常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不想那又冰又丑的扭曲的动物在脑海里浮现,晃了晃头,突然想到自己回来时抱着的小罐子。
“我带回来的小罐子呢?”
“在外面空地上,我拿回来。”
傅俊刚欢快如小鹿出去又一阵风的回来:“我洗完衣服顺便擦了,这小罐子真……”好看两个字卡在唇边,脚踩到躺地上的木块滑了下,小罐子从手里飞了出去,瓷器碎裂声在空旷的院子里过分响亮。
傅俊刚浑身僵硬地愣在那里,脸刷地一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娇娇见他又要掉眼泪,实在怕了他,下床提起篮子精准避开陶瓷碎片递给他:“交给你小叔,一会儿我们吃鸡蛋。”
傅俊刚舔了舔唇,小心地问:“婶婶,你生气了吗?”
云娇娇摸了下他的头,笑着说:“没有,之前我还愁怎么拧塞子,现在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地的狼藉,男人将两人“赶离”危险地带,自己蹲下来捡碎片。
云娇娇把傅俊刚赶去煮鸡蛋,蹲在一边借着光看滚落一地的东西,身子忍不住往前倾。
地上滚落着不同形状的小石头,还有一些发黑辨别不出是何物的东西,扑鼻的霉味冲得云娇娇捂住鼻子扭头看向别处,而这一转头在傅晨寒的脚边看到叠得方方正正的黄色小方块,她好奇地完起嘴角,探身过去要拿。
傅晨寒将碎片拢在一块,自然也发现了脚边发黄的纸,手刚伸过去,女人猛然靠近带来一股热意,身体猛地僵住,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抬头,温热的气息缠绕,她的明艳容颜蓦地放大,五官精致勾人,尤其那双含水的眼睛,干净澄澈荡漾着纯真,让他本能地转移开视线,耳朵不自知地红了。
云娇娇不解地多看了他两眼,心道这人怎么像木头一样,趁他不注意一把抓过那纸块,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对气味尤为敏感的她当即红了眼眶,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脑瓜子嗡嗡响。
“去床上躺着吧。”
傅晨寒不顾云娇娇的瞪视收走了纸,利落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出去了,倒是把煤油灯给她留下了。
微弱的火光点亮了整个屋子,把人影拉长。
云娇娇很气!
傅晨寒嘴上说她看上什么都可以拿走,还没过一个小时就反悔了。
一张纸都不给她看。
接下来是不是连饭都不给吃了?
夜风送来一道特别的香味,云娇娇本能地转过头,纵然原主的记忆已经为她呈现了这道食物的样貌,她还是抬起下巴往碗里瞟。
傅晨寒特地给她做了炒鸡蛋,一碗稠稠的蔬菜粥,还有魏婶给的爽口泡菜,刚进屋就撞上云娇娇满含热切的双眼,像极了小时候他养的那条小狗,每次他喂食都会上前来蹭蹭他的裤腿。
云娇娇变了。
自从被砸伤头后她身上多了几丝烟火气,爱笑了,也会将对他的不满表露出来,再不像以前总有一片白雾横档在两人前面。
明天就要去打离婚证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和他无关。
他放下饭菜快步离开,快要饿昏过去的云娇娇压根没留意他,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大口吃饭。
没吃上肉的惋惜,中午饭的难以下咽,饥饿的折磨,全都被这顿饭一扫而空。
空碗是傅俊刚进来收的,暖暖的擦脸毛巾和泡脚的热水也是他送进来的,快到睡觉时间了,他又抱着薄的不能再薄的被子磨磨蹭蹭的晃进来,扭捏着说:“小叔叔让我和你睡,我不打滚。”
云娇娇填饱了肚子,满足的半躺着,狐狸似的眼眯起:“他呢?”
“小叔回家了,明天才回来,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在外面晾了一阵还有味。”
小叔去抓坏人了,他要保护婶婶。
云娇娇接过来,是那张发黄的纸,拿走时是什么样拿回来还是什么样。
“小叔说那些是奶奶小时候藏的。”
傅俊刚把枕头被子往床上一丢,抬起小腿往上爬,肚子贴着床,下巴抵住枕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刚要闭上眼,肩膀被婶婶摇了两下,迟钝地应了一声:“婶婶,怎么了?”
云娇娇将纸压在枕头底下,小声鼓动小崽子:“我们晚点儿去找你小叔。”
小崽子翻了个身,脸朝外,小屁股对着她:“婶婶受伤了要好好休息。”
云娇娇白天睡饱了这会儿精神头正足,没多久身边传来小崽子绵长的呼吸声,而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她隐隐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流云将月亮挡在身后,只留下几抹稀稀疏疏的光,云娇娇小心地越过小崽子下地,轻手轻脚出了门,踩着一地的虫鸣与夜凉走出院子。
深夜,整个村子都已沉睡。
地面铺了一层银白,枣树的枝桠探出墙头,黑影随着夜风嚣张的张牙舞爪,云娇娇眼睛眨也没眨地快步走过,俏脸上浮着一丝不自知的浅笑,黑葡萄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激动,像个贪玩的孩童。
依照白天走过的路,她只要再穿过一条巷子就能到傅家。
但巷子里有户人家养了一条恶狗,冲她叫的异常凶狠,惊动人怎么办?除非危及性命,不然狐狸是不会回头的。
而且她不得不往前。
多巧的缘分,白天她在王金花家门口晕了,晚上她又在王金花家门口纠结是进还是退,只是夜风带着一阵让人作呕的腥臭味直往她的鼻子里钻,熏得她必须离开。
她刚迈开步子,从王金花家院子里传来放轻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响,男女说话的声音跟着传来。
“东西还在院子里,我亲眼看见傅晨寒把碎片和里面的破烂倒在垃圾堆上了,多亏云娇娇那个败家娘们。”
“你爹真答应把半个院子给我们?”男人略显犹豫,并不觉得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管他给不给,拿到东西,他不给也得给。你要有本事,早给大成批宅基地盖新房子了,还用盼着你爹妈死了腾地方?也不看看轮不轮得到你。”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妈哪里对不住你?”
“你妈只是图我儿子有出息,她跟着脸上沾光,家里好东西不照样紧着你二弟一家子?快去,早点回来。”
之后门重新关上,巷子里的狗吠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云娇娇赶忙跟上去。
这人显然头回干坏事,脚步凌乱,警觉性不高,他只要转个头就能看到跟在后面的云娇娇。
她在离傅家院子不远处的树下蹲下来,好笑地看着那人踮起脚尖不住往里面张望,来回转悠了几次连大门没敢进。
云娇娇蹲累了,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的,手肘抵在腿上拖着下巴紧盯前方,就在这时,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娇娇身体本能地紧绷。
当人一点都不好,狐狸怎么可能会让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扭转僵硬的脖子往后看,手速飞快地抓了一块石头,哪知她的手腕还没抬起就被敲了一下,痛意袭来,石头落地,滚了滚落入草丛。
“不在家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好听的嗓音让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理直气壮地抱怨:“你抓贼怎么不叫我?”
脑壳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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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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