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在眼前，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教授在讲台上激情授课，白一邈却无法专心听讲。
白一邈瞥瞥后门，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一又像上次找不到怎么办？他心有余悸，趁着教授转身板书立即起身。
一旁的马卫见状拉住他的手：“一邈，你去哪儿？现在在上课。”
白一邈猛地一惊，甩开他的手：“你放开！”
这一声教室里的人和教授纷纷转头。
马卫似乎被喝住，羞愧的收回无处安放的手。
“老师，不好意思，我肚子不舒服去趟厕所。”白一邈顾不上恼怒和尴尬，只想快点出去。
教授人也和善，见他一脸焦急便让他快去快回。
走廊上没有丑橘的身影，白一邈又跑道这层楼的空教室一间一间找，有人在上课，他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压低声一遍遍唤着“丑橘，你在这儿吗？”。
一节课的时间过去，教室、楼道、厕所，统统一无所获。
学生们趁着课间换教室换教学楼，走廊上人潮拥挤。
到底去哪儿了？！
一个玩偶能跑多远？为什么突然消失？不是才说好要陪着他考研的吗？是不是刚才没让马卫去别处坐，惹丑橘生气了？是不是让丑橘讨厌了？……
一连串的问题搅得思绪一团麻，白一邈在洗手间里鼻子一酸鼻腔一热很想哭出来。
这是陪伴了他快七年的玩偶，齐高轩在高一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从小就对毛绒玩偶爱不释手，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个毛绒玩偶才能安然入睡。高中时舍友打趣他说：以后谈了恋爱，对象都要失宠。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恋爱是以后的事，但目前毛绒玩偶带给他的情绪价值是真真切切的。
从小到大买过的玩偶里，丑橘是陪伴他最久的，不仅因为小卷毛摸起来很解压，更因为他时常觉得丑橘黑溜溜亮闪闪的眼睛像是时刻都在看着自己，像真的有灵魂和生命一样。
所以听见丑橘开口说话那一刻，他更多的是高兴。
“一邈？”
白一邈抬头，是马卫。
“你的书放桌上忘拿了，教室下节课有课，我就帮你带出来了。”马卫把书递给白一邈，“你脸色不太好，肚子还是不舒服？要不要……”
“谢谢，”白一邈接过书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以后别在这样了。”白一邈说完随即转身走出洗手间。
他不习惯被人突然接触，尤其是陌生人。马卫刚才的举动确实让他感到被冒犯，不，确切来说，从对方主动搭话开始，他内心就隐隐生出种不适感。
他没心思细想，当务之急是找到丑橘。
教学楼找遍了，那就去图书馆。
这是白一邈第一次不是为了学习来到图书馆，他很享受图书馆安静的氛围，但此刻却只想让这地方变得嘈杂些。
每次自习的位置都需要预约，所以自习的位置是不固定的，这就增加了难度。
不料自习室、阅览室、洗手间、研讨室统统没有！和教学楼里如出一辙！
白一邈内心隐隐担忧起来，但不敢往坏方向细想。
“没事，肯定会没事儿的，他答应过要陪着我的。”白一邈自言自语，声音有些颤抖。
*
空旷的洗手间。
秦祝背靠着墙，双腿止不住发抖。
胃里翻江倒海，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如刺挠。
肢体接触恐惧症又犯了。
每每这时，他就习惯把自己藏起来、封闭起来，好似幽闭寂静的空间是他最坚硬的保护壳。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幅脆弱至极的模样，尤其是白一邈。
在洗手间还有第二个人进来之前，他便率先逃离。
春天的日光暖融融的，秦祝此刻却如坠冰窟。
教学楼里会被看到，洗手间也不够隐蔽，图书馆人更多。思来想去，他便走到了校猫救助站旁。
橘猫、灰猫、白猫……他看着各种毛色的猫，恍惚回到了和白一邈恋爱的时候。
“秦祝，我们一起养只猫吧！”白一邈两眼放光望着他，眼里似乎闪着他们同居后的温馨日常。
秦祝皱了皱眉，没说话。
“好不好嘛，我真的很喜欢。”白一邈想拽着他胳膊撒撒娇，忽而又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空中的手，垂下去拉着他的衣角。
“猫太粘人了，我不喜欢。”他用这句话结束话题，似乎也浇灭了白一邈心中的最后一丝热情。
猫虽然太粘人了，但我并不讨厌，你也很粘人，但我很喜欢。
这是他从未对白一邈说出的心里话。
如果他没有肢体接触恐惧症，如果他找到克服的办法，这段初恋是不是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身体上的不良反应渐渐消退，秦祝刚回过神松口气，没反应过来，忽地被身后一只橘猫踢翻。
橘猫似乎发觉面前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步子，用前爪向前试探着。
秦祝赶忙爬起来，见橘猫似乎察觉了什么，刚转身要逃，那橘猫像是有火眼金睛，“噗”地上前抓住一把抓住他，随后便又舔又啃又咬，弄得他浑身口水。
身上的卷毛被猫爪勾得凌乱不堪，浑身再次沾满灰尘污渍。
他几次经历挣扎性逃脱猫口，不料那橘猫见状愈加兴奋抓得更紧，活像发现了一整罐美味可口的猫粮。
秦祝扭头看向四周，这救助站实在是偏僻了点，连个人没有！这样下去他不得被撕个稀巴烂！
周围几只猫像听见了他心里话似的，纷纷被吸引过来，两眼放光，垂涎欲滴，想要弄清眼前是何方宝物。
完蛋！完蛋！
上辈子猝死已经够惨了，怎么这辈子更惨！居然咬沦为猫猫的万玩物，还不知道那一刻就会被瞬间撕碎！
“救我！”秦祝对系统发出求救。
系统没吭声。
“说话，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装死？！”
还是没有回应。
也是荒谬，自己能跑能跳都被一群小猫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个连身体都没有只有机械音的系统又怎会帮得了他，病急乱投医，秦祝暗自嗤笑了一声。
“嘶——”一声布料撕破的声音传来。
秦祝被橘猫打横叼着，腿部被另一只白猫咬在嘴里撕扯——他的腿被撕破了！
内里洁白的棉花露出来，沾了点地上的灰尘和猫咪嘴里的口水。
几只猫咪听见这声更加兴奋，争先恐后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好在身体是玩偶，没有太多痛觉，秦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在慢慢流失。
这辈子就这样了吧。等到棉花被尽数抽出，只剩一张玩偶皮，他这短暂的重生之旅就到此结束！他的灵魂将重获自由在天地间遨游！
秦祝自暴自弃地想着，他有点累。
“丑橘？！快放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让秦祝和橘猫同时睁大眼睛抬头循声望去——白一邈。
秦祝四肢像要被五马分尸般被拉扯着，猫咪的尖牙刺进棉花身体里。他转过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丑橘，过来，我这里有猫条。”白一邈把不知从哪儿带来的猫条拆开，想吸引猫咪们的注意力。
好在这招奏效了。
为首的橘猫看到猫条迅速松口朝白一邈冲去，另外几只咬着秦祝的猫咪也纷纷松口，被猫条吸引去了注意。
“慢慢来，都有，都有。”白一邈对猫咪们说，同时随手把秦祝从地上捞起来。
腿上的棉花因为布料破了口，全被抽走了，导致秦祝的身体也因充棉不足扁扁的。
秦祝任是歪着头背对着白一邈，像是在置气。
白一邈见状也不把他的头掰正，任由秦祝背对着他。
忽然，一声沙哑而委屈的请求传来：“我们先回宿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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