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未停止。
战斗仍在继续。
挥别战友，擦干眼泪，年轻的忍者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活着。
比如战斗。
他们返回了大营。在接近大营的时候，剑心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红豆睁着通红的双眼问道，“有危险吗？”
“不。”剑心摇了摇头，“没什么。”
于是他们沉默不语地将医疗班送回了战地医院。然后返回属于大蛇丸的帐篷。在帐外他们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于是红豆也沉默了。他们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东北大营的指挥部人员。由佐佐木武藏带队，转战千里来到此地。
‘增援来了啊。’红豆的眼泪又下来了。‘所以说，喜平次……真的只差一步而已。只差一步……’
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之前被投喂了那么多次，多多少少混了个面熟。看到他们只有两人，又是这么一副神色，都是成熟的忍者，只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于是谈话结束，他们纷纷告辞。大蛇丸要求他们尽快做出后续的计划，然后留下了佐佐木武藏。
大蛇丸和他们几乎同时知道了喜平次出事的消息。因为……那条蛇。
那条之前为了监控也好、监视也好……总之说什么都行，大蛇丸之前交给喜平次的通灵蛇，及时地传达了这个噩耗。甚至，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知道事件的全貌的。
通过通灵蛇的眼睛，他看到喜平次是如何救治春日山，又是如何不走运地遇见了砂隐村的破袭小队。如果喜平次认真阅读了营地中发放的战场手册，他就会认出，这四个忍者都是砂隐村的上忍。
没人知道喜平次认出了他们没有。但是显然，就凭这个敌我数量，喜平次自己也知道自己绝没有幸存的可能。砂隐村的上忍们显然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因此并没有完全按照规定的战术动作，彼此之间拉开距离。
因此，在砂隐村的破袭小队试图控制住春日山，威胁喜平次为他们所用的时候，喜平次出手了。爆炸发生。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恍惚间让大蛇丸想到数年前带走了绳树的那一场。
大蛇丸的心也在滴血。他之前带过三届学生。
可是至今他没有一个活到成年的弟子。
他尽心尽力地保护着这些学生，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工作，让他们慢慢习惯战争。他以为万无一失。可是，战场上是容不得自以为是的。
他拍了拍红豆的肩膀。“很辛苦吧？回去休息吧。”
“不。”红豆却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我想要知道……我想要知道砂隐村的末日是什么样的。”
一瞬间帐篷内的另外六只眼睛都紧紧地盯住了她。红豆却毫无所觉似的接着说道，“增援来了……我知道大蛇丸老师您一直有一个大计划。我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实力很难在战场上帮上什么忙。但是我是剑心的队友。”她笑中带泪，看了一眼剑心，“这个计划中一定有剑心能帮上忙的地方。既然如此，我要和他一起去。我要亲眼见到砂隐村的末日来临。”
大蛇丸仿佛第一次认识她那样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当然可以。你们都可以去。现在，要听听这个‘大计划’吗？”
他们都坐下来凝神细听。不得不说，大蛇丸对弟子和部下的培养真的是不遗余力。他仔细地讲解了数日来双方战线的变化，以及针对于此木叶前线指挥部所做出的的决策。并且在每一次有人提问的时候都耐心讲解，直到确信每个人都明白了目前的战况是如何发生的。
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其实一直是武力担当的佐佐木武藏：……啧，有一种微妙的被轻视感。
终于，大蛇丸说道，“至此，我们即将进入战略反攻阶段。”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点点头。
“虽然说是反攻阶段，但是主要的工作还是有三份。首先，桔梗城的部队还是要顶住对面的敌人，不能被他们冲进火之国腹地。其次，两侧的包抄部队要尽可能快的展开阵型，从侧翼对砂隐村的大部队进行阻击。第三……追击部队要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争取让过河的敌人一个也不要渡过河去。”
“河上的桥呢？不用管了吗？”红豆提问。
“归根结底，那也只是木质的浮桥而已。”剑心解释道，“当初我们是防守，而敌人三路齐发，想要阻止敌人架设浮桥是非常困难的。可是如今我们是进攻方，想要出其不意毁掉那几座桥并非难事。”他看向大蛇丸，“水门老师如今不在营地，他是去执行这个任务了吗？”
大蛇丸佯装板起脸来，“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剑心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如今的前线，我们和敌人的人数对比已经在1.5:1。”大蛇丸说道，“高端战力更是远远胜过。这是一个毕其功于一役的好机会……只要打胜了这一场，”他看向红豆，“此后我们会对砂隐村保持非常有利的态势。”又看向剑心，“桔梗城的百姓会得到安宁的生活。”
一席话推心置腹，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去和砂隐村作战。但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做战前动员。因为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胸口沸腾的热血从未冷却。
“立花剑心。”冷不丁的，大蛇丸突然发令。
“有。”剑心立刻回应。
“这次你就跟着武藏。”大蛇丸说道，“尽可能多的寻找作战手册中记载的忍者。这次我们要一战打断砂隐村的脊梁。”
“是。”剑心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看了一眼武藏。武藏面无表情，只有冲天的战意直冲入云。
“御手洗红豆。”大蛇丸接着吩咐道。
“有！”红豆也慨然应诺。
“既然你想见识见识战场，就也跟着一起去。”大蛇丸说着，有些伤感地摸了摸红豆的头，“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应敌要谨慎、作战要勇敢。去吧，活着回来。”
他们走向了战场。
战斗。杀伤。追击。包围。佐佐木武藏那弯如新月的长刀之下，爆发出一蓬一蓬的血光。
剑心曾经以为自己熟知战场的一切。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
然后，在他以为自己要重新习惯战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比原来想象的，要熟悉战场得多。
那天下午，跟大佬组队的他们解决掉了作战手册上记载的超过三分之一的敌人。作战手册上记载的都是上忍。上忍自然也会有部下。这些人正是剑心和红豆的对手。
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挥刀仿佛都成了机械的动作。鼻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刀柄上的缠刀绳都被鲜血浸透。他记不清自己手刃了多少敌人，也完全不必记忆：因为再没有一个人在医疗班中等着听他的战果。
‘其实喜平次也不是真的想听这些。’剑心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他并不是想知道我又解决了多少敌人。他只是想听到战线离桔梗城越来越远。’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四句诗。剑心已经记不清诗的作者，只是依稀记得这是一首《出塞》。他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胡思乱想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这时候，他发现红豆出现在他的侧后方，替剑心挡下了从侧后方袭来的一击。
“战场上别分心。”武藏一边解决掉那个敌人，一边吩咐道。“马上就要胜利了，不要死在最后一战。”
“啊……是！”剑心慌忙答道。
残阳如血。
傍晚时分，武藏带着他们站在一座荒山上看着脚下的草川。剑心本以为会看到‘草川为之赤’这样的景象，可惜没有。可能是因为和这样一条宽阔的大河比起来，在这里战斗的忍者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宽阔平静的河面上，如今只有三座被炸断的浮桥能够让人想起白日里的硝烟。
“战斗结束了。”武藏说道。“砂隐村完了。”
不用他说，剑心和红豆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砂隐村的娃娃兵比木叶多得多，之前那个四岁的小鬼就是充分的证明——这一战之后，超过两千名忍者被丢在了草川东岸，加上之前的损失，砂隐村不仅输掉了现在，也失去了未来。
“和平到来了。”红豆颇有些感慨。喜平次……只差一步，他没有看到这一切。
“和平。”武藏嗤笑道，“这不仅是我们的和平，也是砂隐村的和平。但我想……他们宁愿不要这样的和平。”
剑心看了武藏一眼。确实……这一战打断了砂隐村的脊梁。从此之后，他们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木叶身后。但是……没有人喜欢当狗。等到下一代人成长起来，他们终究还是要反咬一口的。
剑心突然明白了所谓的‘木叶崩溃计划’。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这条大河边埋下了根源。
但是大河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静静流淌。
《前出塞九首·其六》杜甫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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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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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1 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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