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拜祭社公

三日后,在院中晒太阳的秦竹诧异望着登门感谢的萧县令一家,感慨不已。

【古人是真能活啊——】

累死累活护堤,意外被水冲走,连着淋两日雨...这桩桩件件,换做她还不得在床上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萧柏后背其实还有条从肩胛至腰侧、枝杈划出的伤口在渗血,但他实在躺不住,问过大夫可以下地后,他辰时就去了县衙,之后返家吃过饭后又携三子前来道谢。

荥阳城中也恢复往常的热闹。

负责巡逻的衙吏在街道巷尾肃脸持刀,还是老模样让人望而生畏,只是在偶尔遇到嘴中念念有词不住叩首跪拜的人时,会小心避开;

向来高墙大宅的豪绅们也难得敞开大门,尤其是当地几户大姓家族,子时就有小厮开始在府门外搭棚施饭,不少仆妇就地扎花,团团簇簇的,好看极了;

黔首们也皆忙碌起来,嘱咐家中不大的孩童去领豆饭,能省则省,又着急忙慌将七拼八凑的一点点供品重新清点一遍,直到外头传来敲锣打鼓的喧哗声,赶忙拖家带口去街上拜祭社公;

游商们也收拢起摊位扁担上的货品,简单拾掇己身,敬畏地望向远处渐行渐近的石像。

社公,即土地公,保护一方土地安宁不止,他还象征着福气与财富,无论是为保出入平安或是财源滚滚、五谷丰登诸如此类的,都会在今日带上祭品虔诚供奉。

盛大的仪式汇聚城中大部分人,也惊动了百无聊赖听曲的公子高。

“何事如此吵闹?”

公子高坐在六角亭的摇椅内,石桌对面就是另一张专属于秦竹的藤编竹椅,他这几天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试探秦竹是否知道她的心音被他听见,但人来去往的,忙得他都不好找人。

宫仆垂首,“回公子高,今儿到了祭祀社公的日子。”

原本咸阳城中也是有这一项穷奢极侈的活动,但自打陛下泰山封禅回来后,这些祭祀的排场就精简许多,不再像前几任秦王那般大肆操办。

公子高恍悟,随口道:“你也带几个人去看看。”

不管怎样,多一方神明保佑总归是好的。

秦竹送走萧县令,又与子桑二、巴忻俩人对账,得出此行带来的钱财已花掉一半,若有所思地转动指上的玉戒。

昨晚她没事做,就召唤小黑蛟。

那小蛟龙怎么说来着?

善意值的进度卡在十万的关口不动了,让她再接再厉?

听着就让人丧气。

不过好歹也有六位数了,离九位数的目标也就差三个零,努努力好像也不是不行...

离家这么久了,她是真有点想家了。

【哎——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公子高听到这句话,也有点想咸阳城里的大兄和姊妹们。

华阳脾气是大了点,但阴嫚和华庭可爱啊~

溪冬提着冰鉴进屋放到秦竹身旁的朱绘云纹木雕花几上,将窗又推开两分,只觉暑热比落雨前更盛几分,扭头禀道:“小竹,兰欢和她兄长说是不叨扰了,想在归家前见你一面。”

“wh...为何?她兄长不是伤势极重吗?”秦竹拖着凳子靠近冰鉴,感受那缕缕凉意,随口问道。

“想必是忧心家中老少吧?”溪冬顺手拿下小五和昭昭前几日插在窗框的花枝,猜测道。

倒挂的花枝如果不沾水,只是风干就会变成极好看的形状,只是连日降雨,这花霉烂大半,看上去怪丑的。

溪冬小心地将欲掉不掉的落叶拢在手心,快步走出屋子,到檐下透过窗扉冲秦竹继续道:“今日可还乏?外头在拜祭社公,想出去看看吗?”

“社公?土地公?”

“嗯,土地神。”

“好啊~”

兰家兄妹屋内,兰欢红眼收拾包袱,她与阿兄被秦大人接过来时,只有一身衣服,临到走了,反倒是吃喝用药一堆,比他们在家中的物件还要多上许多。

兰陵吃力地杵着一根木棍站着,他伤势太重了,单靠药还不足以让他在这段时间痊愈,还需要后续的休养与护理。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家中的娘和幺弟,得知城外遭了大水,只要想起家中那破瓦断木,他恨不得能插上两根外头大鸟的翅膀飞回来!

“阿兄,你别太着急,阿娘和康康都在糕婶那儿,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了。”

“哎。”

兰欢家就在城墙底下,只是是在在城墙,房子是拼凑起来的,隔三差五就给你塌下来一块,这次雨灾更是毁了大半,住不了人。

幸好,早在大兄被留下疗伤时,她就家去一趟,还将偷攒用来过年买肉的钱都拿给她娘,还专门找了糕婶子。

糕婶不姓糕,她是魏国的遗民,早年跟随逃难的爹娘流落到此地,靠祖传做糕点的好手艺在城中有了一席之地,是商贾里最早一批由城外搬到城内住的。

秦竹挥手道别千恩万谢的兰家兄妹,而后出门后不到二十分钟,又在街上重逢了……

“二兄!我要这个!”

难得出门放风,憋屋里许久的小五一手牵溪冬,一手握住翟昭细细的手腕,只要看到喜欢的,扭头就喊他二兄付钱。

秦竹慢悠悠迈着四方步跟在后头,身旁是贰伍与终于闲下来不用再大肆采买物资的巴忻。

公子高嫌拾玖每每出行看顾太严,便交代秦竹要是有看到什么好看的、新鲜玩意儿带一些即可,其余就没什么多说的。

秦竹乐得自在,将巴淮留下来待命,领着大家出门看热闹。

不同于秦竹想象中香烛萦绕,香灰遍地的场面,祭祀除了一尊环城游行的土地公石像,就是随处可见放在树边、墙角、门前、窗口的各种食材。

“哎,小心点儿。”

秦竹只是驻足扫了几眼迷你微缩的青铜车马,转头就见小五差点和另一波嬉闹奔跑的孩子撞在一起。

还没等她往前走,兰欢从侧边幡布后走出。

“秦大人?”

她手捧一盘五色糕点愣在原地。

秦竹微颔首,抬头瞧了眼猎猎作响的幡布,了然道:“这就是你说收留你娘亲与幺弟的糕婶?”

“嗯。”兰欢拘谨地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举起手,“秦大人要用点吗?”

这一盘糕点要十枚铜币,她勉强还是付得起。

秦竹没有拒绝,随手拈起一个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肚,给出好评:“味道不错,甜而不腻。”

话音刚落,兰欢腰侧冒出一个小脑袋,头大身子小,看上去怯生生的。

兰欢赶忙将人扯到身前,介绍道:“这是幺弟,还不知事,望大人见谅。”

“嗯。”

眼看着前头的小五都要绕过街尾了,秦竹随手从袍里掏钱俯身塞到那小孩手里,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挥手道别,“先走了,一样式儿的再来五盘,送到院里给巴淮。”

兰欢接过弟弟递给她的一枚金币,惊愣片刻,还来不及退回,听到秦竹的话,快声应道:“哎!”

她下意识还想追上去说钱给多了,又想到秦竹与溪冬几人从楼船上一直到荥阳城中的照顾,默默学着糕婶在心里暗念几声“社公保佑秦大人万事顺遂,平安康乐”。

糕婶,也就是高氏见到兰家闺女捧着空盘子去而复返,纳闷地朝她身后瞅,“怎地没一个愿来?”

高氏岁数不小,却始终未成家,一心一意就想着与她爹娘做高氏独有的糕点。

她脑子活,每当城里有什么祭祀节日,就会专门准备几盘切割小块的糕点拿出去供人品尝,往往都能招揽出不少新生意。

听到高氏的话,兰欢娘本就思虑过重,又因着腿脚不便帮不上太多忙,急得眼尾纹络更深了。

兰欢将幺弟推到欲起身的娘亲怀里,又看了看坐在高氏她爹身旁帮忙烧火的兄长,止不住笑意给众人展示金币扬声道:“五盘一样的,送去城中院南,秦大人院里。”

“豁!”

高氏急急走近,接过金币翻来覆去地瞧。

高家爹娘也放下手头的活凑近看。

“哎哟!这可是金的!?这是有多久没见到用金子买糕……”高氏她娘拍着大腿小声惊呼。

曾几何时,魏国还在时。高氏糕点那可是名声在外,逢年过节也是有官家富商用金锭买糕,只是辗转落魄这么多年,也算是几年来的头一遭了。

高氏她爹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喜悦,不过他不是因为这金子,主要还是听到“秦大人”三个字。

如今城中谁人不知咸阳来了大官,还在这次水患中出了力,他活了半辈子了,没有什么念想了,就寄希望在走之前给闺女找个能傍身的——财是很难守的,最好还是男人或名声。

他早早看中兰陵这小子,只是这次伤了腿,今日一瞧,如此严重的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隐疾,正愁着要怎么办,这不,就算只是几盘糕点,等秦大人离开后,他也有办法让高氏糕点乘秦大人的东风,在荥阳城屹立不倒!

“好了,先别聊了,赶紧装了给人送去,我去送,顺道再去拜拜。”

“好嘞!”

七拐八拐,人越来越多。

秦竹在溪冬与贰伍的守护下,安全抵达拜祭社公的最终场地——一处摆满青铜器的平台。

石像伫立在正中央,无数金光闪闪的器皿环绕,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吃食,从兽肉到鲜鱼、果蔬糕点,应有尽有。

秦竹远远望着成千上万人叩拜默念,抬腿迈步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溪冬适时将刚从街上采买准备的供品篮提过来给秦竹看。

来都来了,还是得拜一拜的。

秦竹探头看去。

【诶?】

【这是……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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