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察觉到不对劲后,秦瑄立刻转头看向奉安,借着月光,他才注意到奉安发丝凌乱,木簪歪歪斜斜别在脑后,胸前的布料遮不住落在肌肤上的红痕。
秦瑄当即意识到二人的行径,磕磕绊绊道:“你……奉安……我不懂。”
他平生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恨不得自己真是个傻子,整个人羞得不知该把眼睛放到何处。
“秦哥儿,今晚你一定要看住二爷!就当做救我性命!”眼见事情败露,奉安央求道,“我晓得你明白的,如果被他发现这事,我就真要死了!”哥儿偷人被发现,夫家是可以报官下令要求处死他的。
秦瑄的两只手搅着身前的布料,他穿书之后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勉强接受自己成为他人妾室的身份。
奉安此事做得不对,但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吗?
奉安脸色惨白,见人迟迟不作回应,眼角已经急出了泪花:“依照二爷的脾气,不报官也要亲手将我杖死,我真的会死!秦哥儿,你就行行好帮我这次,是要我给你跪下吗!”说着,他双膝下沉,整个身子真要朝地上躺去。
“别,知道了。”秦瑄连忙将他扶起,不过是让周展池在自己屋里睡一晚上,喝醉了的人除了睡觉外干不出其他事。单纯地占用自己那屋让周展池睡一晚倒也不碍事,反正那间院子里还空着间西屋。
“此事当真?”奉安当即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多谢!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于心!”
忽的,婢女发出一声惊恐叫声:“二爷——!”
夜晚月光暗淡道路漆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瑄与奉安对视一眼,急忙朝着婢女的方向跑去,走到前面才看到婢女浑身发颤,跪在一人脚下。
那人回过头来,一席黑衣宛如恶鬼,浑身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冰冷:“这么晚,不睡觉,都站在这里作甚?”他开口时带着几分醉意,咬字略重。
秦瑄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人。他知这人便是周展池,此刻看到对方这般高大气势,刚刚心底生出带人离开的自信瞬间消失,巴不得自己迅速变小,别被他看到。
周展池听到动静后侧目过来,双目死死地盯着秦瑄,眼底因醉酒而略红,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你……”
奉安伏低身子行礼:“二爷安好!”他朝婢女使了记眼色,让她站到自己院门那侧,挡住周展池的视线。
两人在侧,秦瑄没了遮挡,站在小路中间格外显眼。
周展池的目光全部落在秦瑄身上,过去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尖,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份当日被羞辱的耻恨。
秦瑄察觉到迎面走来的人满腔怒意,只想拔腿逃跑。
“你敢走,我就卸了你的腿。”周展池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掌卡住了秦瑄那道小巧的下巴,道:“秦哥儿?”
“二爷?”奉安不知周展池为何生气,却碍于他的压迫只得在旁小声求饶。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秦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对方一用力便捏碎自己的下颌骨。
周展池收紧手掌,秦瑄只觉脸颊发痛,即便是呼救也无人敢来相救,他用双手抓在住的手腕,垂着眼眸眼角渗出的泪珠滴落在周展池的手背:“疼……”
周展池眉头微皱,松开桎梏后一把扯过秦瑄的手臂拉着他往前走:“去,你的院。”
谁都未曾料到周展池竟主动要求去秦瑄那里过夜,奉安小步跟上朝他辩解:“秦哥儿脑袋不太好,二爷您……”
周展池冷冷道:“你的事,明日再说。”
奉安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盯着周展池的背影。
醉酒之人不仅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院子,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房间。
秦瑄有点奇怪地看着周展池:不是说从不踏足后院的吗?怎么这会已经还坐在床上了。
周展池单手撑在大腿上,皱眉看着乖巧站立的秦瑄,不悦道:“怎么?小倌里出来的,连伺候人都不会?打盆水来。”
“哦……”
秦瑄尚且在走神之际,听到他说的便依照着做了,转身跑出房间,去小厨房烧水。夜深寒气重,周展池喝多了酒,再用冰冷井水擦身,第二日必然生病。秦瑄对此人并无好感,但人若是在他这里出了问题,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待秦瑄端着水盆回到屋内,周展池已经仰躺着睡着了。
月光从窗扇透过,映照着那张俊颜。
秦瑄用浸了温水的巾帕帮周展池擦拭,布料轻轻滑过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颌骨,仿佛自己在擦拭一件完美的作品。他边擦边不住感叹:这种立体的轮廓应该是出自哪位杰出的雕刻师之手,怎么能出现在真人的面孔上。
若不是本人脾气太过奇葩,如此相貌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和他成亲。
秦瑄收起羡慕,继续向下擦,两手扒开周展池的衣服时使大了力气,哗啦一声不知扯开了哪里的布料,直接将他的胸肌、腹肌大咧咧地暴露在空中。他有点尴尬,原本想一点一点擦的,现在可倒好,给人家扒了个干净。
再加上周展池醉酒不醒,自己这行为就像个孟浪登徒子。
“不好意思,”秦瑄战战兢兢抬手比划了个道歉的手势,小声朝睡着的人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匆匆忙忙擦完,忙扯过被子帮其遮盖。
不过自己要是能穿成这样的肌肉帅哥也行啊。
秦瑄有些羡慕,准备帮周展池擦下半身,手指刚触到裤带,腕部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秦瑄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到周展池那双深色的眼眸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你想做什么?”周展池开口,声音低沉冷漠。
“帮你擦身体,”秦瑄将湿帕举起,想要证明自己意图清白:“我没有别的意思。”
周展池的视线移到湿帕,另一只手仍死死攥住那截窄细手腕。
秦瑄咽了口口水,不确定此刻对方是否清醒,但直觉告诉他现在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脚步向后探去,秦瑄的另一只手扒拉着周展池,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先放手。”
周展池冷冽的视线在他面上侃侃一扫,忽然猛地起身,手臂展开环住秦瑄的腰肢,将人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秦瑄慌乱起来,顾不上装傻,两脚不停扑腾,叫道:“等等,你冷静一下!”他急得汗都快出来了,不是说喝醉了吗?力气怎还这么大。
“别动,”周展池翻了个身,长腿一斜将秦瑄的双腿压下,顺手抽出他紧攥着的湿帕:“你,好香。”他的鼻子贴在秦瑄的颈侧用力一吸,紧紧搂着对方的腰肢,发出满足的声音后再次陷入沉睡。
秦瑄只觉得被他抱住,如同被巨蟒缠绕,用尽全身力气都挣脱不开,他瞪着周二爷的发丝瞪了一会儿,想用意念把人唤醒,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哎,真是不讲道理。”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秦瑄只觉眼皮发沉,索性摆烂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瑄猛地睁开双眼,侧过头见到周展池背对自己仍紧闭着双眼,便稍稍放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铺,将屋内的狼藉收拾干净。
将自己梳洗完毕,秦瑄来到小厨房把昨日泡好的豆子混合大米放入锅中熬煮,等待之时他将豆干切成条状,配上荠菜拌上香油和盐、醋制成小菜,等下就着粥吃。
咕噜咕噜,锅盖被熟透的粥水顶撞。
秦瑄将火熄灭,单独盛出一碗粥,晾在小厨房准备待会儿自己喝,其余的装进砂锅中和小菜一起端进屋内,宿醉的人适宜用些清淡的饭菜。秦瑄注意脚底,庆幸自己醒的比周展池早,否则周二爷这么讨厌原主,醒来后看到他们二人躺在一张床榻上,还不当场拿刀砍了自己。
脚步迈入屋内,秦瑄端着餐盘将食物放在桌上,身侧纱帘后方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秦哥儿?”
冷不丁的开口,将毫无防备的秦瑄吓了一跳,他撤手时被溅出来的粥水烫了手,白皙的皮肉上登时红了一片:“唔……”他赶忙咬紧后槽牙,以免泄出更多的痛呼。听到男人靠近的脚步声,秦瑄连他的正脸都没看到,惊恐地转身逃走。
周展池揉了揉蹦跳的额角,跨步走到桌旁,目光扫过桌面便明白了个大概,他皱眉盯着敞开的房门,低声道:“真是个傻子。”
秦瑄躲进小厨房,正要关上门,却被外面的人伸手挡住门扇。他的力气比不过周展池,也不再坚持,只得松手退到角落里站着看他。
周展池迈入厨房,看了眼灶台边上的碗,又看了眼秦瑄,冷冷道:“回房去吃,我还有话要问你。”
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可真好,更何况房里也没有可坐下的凳子。
秦瑄的眉毛挤成可怜的模样,装出迟钝模样慢悠悠道:“不、我不去,二爷在。”
周展池向前走一步:“你怕我?”
秦瑄心想你难道不记得昨天差点把我下巴捏碎了吗?他用后背贴着墙皮,咽了口口水:“怕。”
周展池望着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不打你,出来。”
“二爷!您在这吗?”院外传来一人的呼喊。
秦瑄瑟缩着脖子,朝外看去。
“我的小厮,阿山。”周展池朝外应了一声,将豆粥端出厨房:“想吃饭,就出来吃。”
秦瑄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发现屋里没有木凳后,阿山将菜端到石桌上,防止二爷饿肚子,他提前带了个食盒。然而周展池只吃了秦瑄所做的豆粥和小菜,反而将食盒的菜肴全都留给了秦瑄。
他盯着秦瑄吃得鼓起的脸颊,想到昨晚的事,开口问道:“昨夜,我们有没有圆房?”
“咳咳……咳!”秦瑄差点被汤给呛死,他别过头去不住咳嗽。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周展池看到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便知道结果:“你屋内可否点过什么香?”
香?秦瑄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眼底噙着潮湿,歪着头满脸写着不解。
周展池观他神色,好似真的没有此事。他心知秦瑄痴傻却仍照顾好自己,不免有几分感激,问话时比平日多了几分耐心,但内心仍对一事感到困惑。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你院里怎的没有侍候的人?”
阿山对此略知一二,小声在周展池耳边道:“原是有的,后来听说一有人来伺候,秦哥儿就病得厉害,后面再没人来了。”
周展池闻言放下木筷,正要厉声训斥,脑海中却浮现出秦瑄刚刚吓得湿润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去看看屋里缺什么,下午给他添上。”
“是,”阿山不由地对秦瑄多看了一眼。
秦瑄奇怪,不知道这周二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是在表达感谢吗?
“看什么?还不快吃。”周展池眉梢扬起,语间仍是寒意,倒有些意外他竟然敢与自己对视了。
好凶。秦瑄连忙加速咀嚼,嘴巴快得像只进食的小兔子。
阿山见周展池迟迟未起身,弱声提道:“二爷,大爷早上派人来说,请您到那去一趟。”
周展池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半晌才从鼻间挤出了一个“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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