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离

5.

悠悠长夜万籁俱寂,值班守门的众家仆倚在门侧,犯起了瞌睡。

院门外传来一声“二爷回来了”的通报,家仆连忙支棱起脑袋,拉开周家正门,迎向那顶红色轿辇。

还不等阿山伸手,周展池便先掀开轿帘,长腿迈出轿辇,叮嘱迎面走来的二人:“后面东西卸下,送去大爷书……罢了,先搬到我那里去。”

两名家仆领命,走到后面板车,四人合力才堪堪抬起精致木箱。

周展池听到箱中并无杂音,心知东西完整,但仍提点了几句:“仔细瞧着,别有磕碰。”

“是!”

周展池仔细盯着四人往院里走,那几人都是自己立在原地“二爷,夜里风大您别受寒。”阿山接过外衣一展,正要为周展池披上,前方的人停住了脚步抬手制止,冷声道:“把琉璃灯给我。”

在旁的家仆不敢怠慢,立即双手将灯奉上。

周展池又道:“都别跟着。”说完,独自一人大步朝那条本应熟悉的小路奔去。他一路疾走,看到紧闭的院门,忽然心底生出疑惑,秦瑄若是锁门睡下怎么办?

然而此番念头刚起,周展池的神色瞬变,自己怎么会担心这个,就算是睡了自己唤妾室开门又能怎样。他提起气息,单手在门上一推,大门竟然轻松地打开了。

“这小傻子。”周展池对秦瑄的大意行径感到不悦,入院后步子迈得更大,不过几步便走到了屋内。

隔绝内外两室的纱帘不断飘起又落下,室内传来淡淡木质味道。

周展池拨开纱帘,却不见人的踪影。他眉头紧皱,快步走到床边却仍未找到秦瑄的身影,正当他想喊人之际,忽见大开的窗扇,恰好能看到西屋。

周展池提起口气,来到西屋外,推开房门,正好看到秦瑄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他走过去,将灯先探了过去,照在秦瑄的脸侧。

周展池微微眯眼,这张白皙的脸蛋还真是漂亮至极,不枉费叶小少爷花了大价钱。秦瑄的两侧眼角下各有一颗红痣,颜色鲜红清晰,是哥儿中生育能力强的象征。位置长的十分恰好,仿若从仕女图中走出来般。

难怪瞧着这人虽有些痴傻,但在眼波流转之际总会透出丝丝媚态。

周展池将灯放在一旁,用食指轻戳秦瑄的脸蛋:“喂,起来。”秦瑄的无辜可怜令他心中产生歉意,然而莫名尚存的傲气令他无法对秦瑄低头。只得明日带他去看他喜欢的东西以作宽慰。

秦瑄熟睡,撅起嘴巴往旁边躲,并未睁眼。

今日下午他也是这般躲藏,连点反抗都没有,那模样让人想起了刚出生的幼兔。周展池伸出两臂揽在秦瑄的肩侧,另一手自腿卧穿过,稍稍用力将人抱了起来。

“怎这般轻……”周展池微微皱眉,复抓起灯朝屋外走去。

秦瑄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将头往周展池的怀里贴去,没有睁开眼皮。

听说这些被卖入倌里的哥儿们,打小吃不饱穿不暖,为了让红痣颜色发得更好,还会被喂一种专门伤身的苦药。多数富贵人家买了哥儿回去,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的时候手上不分轻重。

“给了就是随你们处置,玩死了就将其裹张草席,扔去乱葬岗。”

周展池至今还能想起叶家小少爷谈到此处时那轻蔑的神情。他动作轻柔将秦瑄横在床上,越发觉得若周家与叶家为伍,必定会让周家走上绝路。

翌日清晨。

秦瑄被重物压醒,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伸手朝搭在自己腰间的东西摸去。

“唔。”

耳侧传来均匀呼吸声,秦瑄顿感不妙瞬间惊醒,转过头见周展池皱着眉头躺在旁边,已有醒转的迹象,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么回事?自己昨天不是睡在偏房?秦瑄思绪恍惚片刻,想了半天也没有自己如何睡到主房的记忆。他屏住气息,紧张兮兮地盯着睡醒的周展池的举动。

幸好周展池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穿衣,也没有发脾气。

“我明明没睡在这里……”秦瑄眉间挤出疑惑的形状,小声嘟囔道:“鞋子呢?”他趴在床沿,低头看了半天都未找到自己的鞋子。

周展池回身目睹这一幕,自是不能承认他为了验证秦瑄能否治愈自己的梦魇之症,而深夜将人抱到此屋。

他掩饰住异样神色道:“咳,别动。”于是,周展池亲自去衣柜里拿出了一双新鞋,扔在床下,随即如同逃跑般大步迈出房门。

院外的阿山早早便候着,侍候梳洗完毕,将早饭摆在桌面上。

周展池问道:“东西还在?”

阿山应道:“回二爷的话,那东西还在您院里放着呢。是否现在就搬去大爷书房?”

周展池瞥向秦瑄,冷声道:“先放着,我去瞧一眼。”

秦瑄不明所以,但直觉周展池投来的那一眼是与自己有关,便也看了回去。

周展池冷笑道:“不吃饭看我作甚?你也想去?”

秦瑄知晓他脾气乖张,不想大清早的就折腾得人仰马翻,便用碗挡住自己无语的唇角,低下头继续吃饭。

周展池沉吟片刻,道:“如实回答,便带着你。”

“哦。”秦瑄应道,好奇周展池有什么问题,想问表面看起来就是“傻子”的自己。

周展池目光坚定,仿佛用双眼检验秦瑄所说是否有假:“你房中当真未曾点过什么香?”

秦瑄环顾四周,使劲吸了一大口气,没有闻到任何特殊的香料味道。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也表示没点过。

周展池望着秦瑄那双透着疑问的杏眼,冷冷道:“吃吧,既然允诺给你,定会作数。”

“二爷——!”

院外一人发出凄厉呼喊惊了院内三人,趁周展池眉头尚未皱起,阿山连忙先跑去查看情况,见到来人不由地提起口气:“张管家,您这是怎么了?”

“废话少说,快去带我找二爷。”张管家挥了挥手,让他省去客套寒暄。

“诶!”

阿山知晓这张管家素日里听从周展鹏的调遣,大大小小见过不少市面,能让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事情,决然不是小事。他将张管家迎进院内,率先报道:“二爷,是管家来了!”

周展池早就闻声走了出来,听到来者是谁,眉间拧得更深:“何事?”

秦瑄凑在后面,按原书剧情来看应不是那件砍头的事。他歪着头好奇地看向张管家,再看周展池的脸色,管家来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管家顾不上擦汗,朝周展池稍微行了一礼,躬着身朝他比划了个向外请的手势:“二爷,那木雕不好了!”

“怎么!”周展池一听此话,径直跟着张管家往外走,示意他边走边说:“不是放在我院里,叫人盯好的吗?把话说清楚。”

秦瑄听到“木雕”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周展池原来是想要带自己去看的东西竟然是木雕。他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原文中从未提过周家有做什么木雕生意。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今早大爷……”话到一半止住,忽见周展池抬手让他住嘴。

周展池头偏了偏,朝秦瑄冷冷道:“回去,别添乱。”

秦瑄抿了抿下嘴唇,想着偷偷浑水摸鱼跟去却被识破,只得停下脚步,小声嘀咕道:“明明说好要带自己去看的……”

周展池等人早就远离了此处,将他的自言自语隔绝在窄小院落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未到晌午,周家宅院内上上下下便传开了“周展池将木雕打碎”的言论。

“那可不是普通的木雕,”奉安站在房里,两手掐着自己的腰严厉道:“那可是送给太后的寿礼!”

秦瑄削着木条,在停顿处随意地附和:“哦。”

奉安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中念道:“这下子可好了,周家老小一起等死吧!哎哟,我真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哟,来到周家!”他转了半天的圈见秦瑄反应平平,更是悲从怒中来,哀怨道:“我倒不如托生成个傻子,迷迷糊糊陪了葬,倒也幸运。”

之所以他能这么淡定,纯粹是知道周家不是在此事上栽的跟头。虽没到砍头的地步,但也损失了两家店铺,间接导致周家资金流水减少,后期更需依靠叶家。

秦瑄将掉落的杂木拂到一边,随口道:“那木雕不是二爷弄坏的。”比起周家要赔上多少,他更关心自己是不是能趁乱逃出去了?

奉安翻了个白眼,嘴上应着心里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是是是,木雕不是二爷弄坏的,是被风吹倒了自己摔烂的。”

秦瑄撇了撇嘴角,不再吭声。周展池昨夜宿在自己房里,自己就是最完美的证人。再者说,若是之前毁坏了木雕,周展池又怎还会有心情半夜来自己这里。

不过,他料想到自己就算这么说了,十有**外面的人也多数不会相信。

奉安走到桌前,捏起面上摆放的半成品木簪,神色哀怨:“若早知如此,何必整日谨小慎微,还不如触了他的霉头,将我早早地赶出去。”

说话间,忽听外面一片嘈杂。

秦瑄率直觉这吵闹是与“木雕”的事情有关,绕开奉安站的地儿,不顾他在后面叫喊,飞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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