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叶寻朝书桌走了过来。
第一眼先是看到了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毛团子，第二眼才注意到画上的猫爪印。
薄唇不由地发出一声轻啧，抬手将毛团子拎了起来，看着它后脚跟出原本雪白的绒毛已经被朱砂墨沾染成了红色，叶寻没好气地戳了戳它的脑袋。
“就这么调皮？嗯？”
“喵呜——”对不起。
宁汐轻轻地应了声，期期艾艾的调调，听起来有些绝望的意味。
惨了，她是不是惹叶寻生气了？
叶寻用清水将小猫儿身上的墨渍洗净，叶寻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睨了一眼画上的猫爪印，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
“打算怎么赔？”他问缩在一旁的小猫儿。
“喵？”赔？
她能怎么赔呀，这画可是珍贵的名家之作，在懂行人看来那就是无价之宝。
宁汐俯下身，在叶寻手上蹭了又蹭。身为一只小猫儿，这画她实在是赔不起，只盼着叶寻打她几下好消消气。
只要不把她赶走，什么惩罚她都受着！
叶寻哪里会对只小猫儿撒气，况且，桌上这画并非是宁汐猜想的出自名家手笔，而是叶寻闲来无事时自己画的。
见小猫一副认错态度算是诚恳的模样，叶寻揉了揉它脖子下的绒毛：“帮我把这画作完，不然今晚没饭吃。”
宁汐正疑惑着“帮他”是什么意思，不等她想明白，叶寻已经捏着她的前爪伸向朱砂墨的小瓷碟中。而后，以她的前爪为笔在画卷上轻点。
叶寻很是认真，温热的呼吸洒在宁汐的耳朵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两下耳朵，低低地喵呜了一声。
“别乱动，很快就画完了。”
闻声，宁汐便不敢动了。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猫爪下，朱红色的墨迹在画卷上晕染开来，正如腊月里盛开的梅花。
宁汐这才意识到，这幅月下寒梅图是叶寻画的。
原来他擅绘画，而且还画得这般好。
她……
好像很喜欢。
虽在闲来无事时会提笔描摹些丹青，但叶寻却是只用黑墨从不上色。梅花叶寻画过许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用上朱砂墨，而且还是用猫爪子作画。
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小猫，似是真听了他那句“别乱动”，正屏气凝神专心致志看着画卷。
叶寻不由低笑，轻声道：“白白，落款题字写咱俩的名字吧。”
闻言，宁汐不由又抖了抖耳朵，甫一转头便撞见叶寻眸中藏着的笑意。
她想起从前。
父亲作画时，母亲会在一旁帮父亲研磨。父亲总笑着说，他的每一幅画都有母亲一半的功劳，画上的落款题字总会把母亲的名字写上。
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写在一起，是因为二人是夫妻。可谁会把自己的名字和只猫的名字写在一起？
宁汐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有当真。
画完后叶寻将画给认真裱了起来，挂在西侧空白的墙上。
这时，窗外好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润物无声。宁汐愣愣的看着墙上的画，那右下角的位置，落款题字上，叶寻的名字后有些突兀地跟着“白白”二字。
窗外的雨仿佛在一瞬间落在了宁汐心上，悄然荡起阵阵涟漪。
叶寻看着那望着画失神的小猫儿，嘴角弯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将那白毛团捞进怀里，故意按了按被朱砂墨染红的柔软肉垫：“今日难得清闲，带你去洗澡吧。”
“喵？”
话音刚落，宁汐身子陡然一僵。
又……又一起洗澡？
捏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跳出来，可叶寻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大掌落下的瞬间，不愿洗澡的小猫儿就被他禁锢在怀中，带进了水汽氤氲的浴房。
雪白的绒毛一点点被温热的水打湿，宁汐的脸也一点点胀红了起来。
*
宁汐不知道别人家的猫是怎么过日子的，反正身为叶寻的猫那叫一个忙碌。
白天，要负责陪自己的原身玩耍；晚上，还要负责给叶寻暖床陪睡。
起先，每晚被叶寻揉进怀中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入睡，宁汐多少还有些害羞和尴尬；然，半月过去，她这猫脸皮也逐渐变厚了起来，几乎夜夜都是枕在叶寻的胸膛上呼呼大睡。
这日清晨，宁汐还在睡梦中。从前院传来的声声喧哗之音，把她给惊扰了起来。摇了摇尾巴，抖了抖身子，缓缓睁开眼如平日一样，叶寻已经早起入宫上朝去了。
她跳下床榻，准备像往常一样回青荷院去，起来刚一踏出月洞门，就将一几名小厮火急火燎地往正门跑去，嘴里嚷着：“快快快，主子那位祖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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