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寿宴到来的前几日,已有他国使者的马车入了皇城。流金殿内,宁沅撑着头皱着眉,看着手里呈上来的名单册子。
西越国如今正是强盛,所以来拜会的朝臣不少,其中还有不少他国的皇室。
无聊啊无聊……
对此没什么兴趣的宁沅,末了将折子合了上去。
整日在这皇宫待着,他已经快发霉了。
宁沅侧头顺着窗杦望了眼阳光正好的天色,总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就浪费了。
“来人、”,小皇帝叫了声,门外宫女太监来的极快。
“更衣,朕要出宫。”
出宫这种事,早些时候对小皇帝来说是家常便饭。就算是登基后,偷偷摸出宫墙游玩也是有的。只是宁沅穿过来后,脑子一时没想起来。
今日才反应过来。
小皇帝说要出宫,自然是没人敢拦。宁沅选了件圆领的明黄衣袍,穿戴好衣饰后,就是位富家贵养的小公子。
准备好钱票,身边则还差人陪着。
宁沅出殿房,正巧撞上回来的长柳,两人一个对视,这个人选自然就落了下来。
长柳是姜太后的人,按理来说对自己要做到寸步不离。宁沅没想为难人,左右都是带人出宫,长柳陪着自己显然更合适。小皇帝又随手挑了两个干练的打手,如此才出了宫。
*
西越国的皇城,由于开通外来商队驿站,城中商品流通,涌现了不少他国的玩物。
宁沅出门原本单纯是为了散心,但东西看得眼花缭乱,就动了其他心思。
买买买。
从前不懂女子为什么喜欢购物,如今却突然明白了,花钱买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能换来心情舒畅、特别还是在不缺钱的情况下。
宁沅一条街走下来,买了不少零散的小玩意。吃的、玩的、看的,都是皇宫中没有出现的东西。
“襄阳圣太师手册、”,街边小贩拉长嗓子喊道。
宁沅听着襄阳二字,视线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他前方不足十米,一座石桥前站着个打扮讲究的小厮。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穿得工整,手里拿着那种敲得哐哐响的大铁锣,时不时会敲上一声。
“北阳国奇巧石、南夕国鉴赏流品画、更有神秘拍卖商品就在今晚……珍品无数,不容错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拍卖场?
小皇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连走带跑到人了面前。
“公子,可是要看看?”
小厮识过不少人,小皇帝一身价值不菲,只瞅容貌就知晓是城中那家的少爷,不由得眉眼带笑,主动迎了上去。
宁沅点点头,小厮招了招手,又一个服饰相同的人出现,在前面带起了路。
穿过桥身,顺着往前走了没多久,一座宏伟高大的酒楼建筑就出现在了眼前。
西越国的皇城本就富裕,不想这酒楼建的更为夸张。支撑的门柱需要两人合抱才行,用的瓦片是琉璃瓦,门槛一路铺设的是翡翠石,墙身仿的皇宫的朱红浮雕,窗外每每都挂了装饰的灯笼。
此时正是入夜,远看别有一番景致。
豪华,大气、上档次。
宁沅觉得自己这次出宫是来对了地方。
跟着小厮进到酒楼,小皇帝被安排在了三楼的雅间。居高临下,正好可以俯瞰楼下的台景一览无余。
拍卖会还有小半个时辰,宁沅坐着吃了会糕点,顺带看了眼来往的宾客。除去本国的富豪,他还看见了不少他国的使臣,这几日正好赶上姜太后寿宴,酒楼里贵客不少,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一会你们都帮朕好好盯着襄阳国圣太师的手册。”
长柳颔首,让下人提前准备好了足够的银钱。
铛铛铛……是敲锣的声音。
宁沅撑了个懒腰,下面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布台上站得是身材曼妙的红娘,朱红齿白,浓艳美丽,台下有不少捧场吹哨的少爷,或多或少是专门来睹女子芳容的。
宁沅挪了挪凳子,尽量离得护栏近些,以便看得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
“拍卖场的规矩,价高者得。”女子含笑说着规则,“诸位每举牌一次,可任意加价一次。不过注意了,天字号拥有竞价优先权。”
所谓的“牌”,是一长方形的红色木块,下面有一个手柄。这东西分为地字和天字,天字往往代表着身份,权贵,和更先一步的机会,而地字则反。
这是酒楼赋予天字的一种权利,也算卖个人情。
宁沅因为长相和穿着问题,无疑拿到了天字号。
“本次酒楼的第一件拍品——襄阳国圣太师手册。”
“起拍价——三十两黄金。”
宁沅倒是不用等了,女子开口的第一件藏品就是他想要的。沐黔旧时心心念念的医书手册,他是一定要拿到手了。圣太师是襄阳国的名仕,以医行天下,而这本手册汇聚了他毕生心血,对沐黔研习医术有绝对的益处。
小皇帝举牌第一次。
两次加价后,宁沅干脆把价格提到了五十两黄金。纵然是富贾之家,五十两黄金买一本书也绝非低价。
有了这次加价,大多的人也都看出了三楼雅间小皇帝的财力不菲,现场再无人敢与之举牌。
锣声一响,宁沅如愿拿到了这本册子。
红衣娘子抿唇祝贺,而后让人换上来了第二件拍品,“本次酒楼第二件拍品——西越长王侯爵玉佩一只。”
“起拍价——黄金二十两。”
“……”,长王侯爵、连这东西也能拍?皇室的物品流传到了人市,不免略显得讽刺。
这货物说来只是图在王爵这个名声上,价值倒还得另说。
只是,皇室的东西……
宁沅略犹豫了下,还是扯了扯长柳的衣袖示意,“买!”
长柳视线还停留在台下的玉佩上,听着小皇帝的声音才侧过了头。
手微微收紧,长柳敛下情绪道:“陛下,此物是罪臣遗物…”
“朕喜欢、”。
小皇帝显然不管罪臣与否,也不在意这些。长柳手微顿,随后举了牌。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在场的再没人敢和小皇帝抢东西。
宁沅这一次的竞拍,意外的顺利。
台上的红娘宣布结果,两次拍得物品,宁沅名声大噪,一时间想一睹他真容的人不少。
见着目光越来越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宁沅只得拉了拉长柳,躲在了人身后。
接下来的拍品都是赏玩的字画,宁沅不懂这些,也就没出过手。如此久坐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在宁沅觉得有些乏累时,最后一件拍卖品上了台。
“本次酒楼最后一件拍品,也是这次拍卖场最贵的藏品、”
红娘故作神秘,而后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红绸缎。一把锋利无比闪着寒意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已战死北阳王的配剑。”
宁沅原是半卧着的身体,在听到北阳王三个字时被吓得坐直了身。
台下哄闹声不停,北阳王的名声流传六国间,有不少的追随者。毕竟是男主光环加持,影响力自然不同凡响。
聂倏的配剑……也就是这人用来杀自己的剑。
呵呵……宁沅内心冷笑。
小皇帝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一把剑碰面。若是销毁了这把剑,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死的那么惨了?
又或者至少不会被削为人彘。
宁沅的想法很简单,关乎自己的性命,买了又如何。
“此次起拍价——一百两黄金。”
红娘的声音落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百两黄金不光是目前为止的最高价,也是拍卖场会以来的最高价。
纵然是聂倏名声再好,谁又会傻得去买一把剑呢?
这其中除了宁沅。
宁沅势在必得,让长柳举牌,然这次出了意外,三楼对面就有人先他一步举了。
同样的雅间,同样的天字号,同样很有钱。
宁沅嘴角抽了抽,只得咬咬牙,“一百二十两黄金。”
“一百五十两黄金。”,加了整整三十两。
清雅的声音传来,有帘子遮掩,宁沅只能看见只好看的手,和半截带了银环的幽蓝色袖袍。
宁沅继续加:“一百七十两。”
“两百两。”
宁沅气呼呼,“两百五十两。”
“三百两。”
疯了都疯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台下闹哄哄一片。无论是发了横财的暴发户,还是真正的商贾之家,都没见过这么叫价的场面。
这可是黄金,足斤足两的黄金。
怎么西越国内出了两个不知名的富家子弟,还一个比一个有钱。
宁沅站起身,垫着脚帮长柳举牌子,“四百两!”
一把剑被拍出天价,就连酒楼见过无数场面主事的红娘也吓了一跳。
“五百两、”
像是和自己铆足了劲,就是不放手。宁沅做了两个月的皇帝,第一次遇到这个待遇。他双手叉腰,打定主意一定要见上一见,到底是谁会为了一把剑和自己斗成这样。
“五百五十两、”,气得快炸毛,宁沅决定不再加价,只是他停了,对面反而也停了。
而且,完全没再跟下去的意思。
“你赢了。”,宁沅听到那名男子说。
“……”靠!
“恭喜天字号三楼四号雅间拍下此剑。”
宁沅赢了,可一点赢了的感觉都没有。论这世道那个傻子会用五百多两拍下一把剑,那就是宁沅自己。
宁沅站起身,掀开帘子,朝着对面那间雅间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走。赢与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人他是一定要见的,小皇帝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垂挂的帘子一掀,小皇帝赶来时正巧赶上这人起身。两人对视,宁沅看见了张绝美的脸。
一张能比拟书中男主聂倏的脸,却又没有聂倏那般戾气,而是偏向于妖艳的美。
“美”字用在形容男子,实属不算好词。可见到面前这人,宁沅能想到的就是“美”,纯粹的夸赞。
墨发披散于身后,一身幽蓝色的衣袍曳地,狐狸眼,高鼻梁,红色薄唇微抿了抹笑。
手里还拿了把折扇。
“你是谁?”,宁沅没忘记自己是生着气来的,该问的还是得问。
少年气的腮帮子微鼓,拧着好看的眉。
男子见此敲了敲手里的扇子,答道:“南夕国傅深。”
“……”,沉默、
听到这个名字,宁沅的气一下就没了。南夕国的傅深,宁沅记得很清楚,这是书中聂倏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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