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就这么几个侍卫,王公贵族就这点家底!走啊,咱们都去瞧瞧他们马车里有什么宝贝!”
他们说的,好像是青州土话。
陆小檀为王妃严选商铺的承租人,有一对来自青州的夫妇,酿酒的手艺一绝,她有时会去和他们聊天。
“春播粟,秋满仓,风里走,雨里扛……”
她试着唱起老夫妇教过她的青州民谣,果然引得流寇询问:“谁在车后?”
陆小檀从马车后爬出来,满地都是鲜血和七歪八倒的尸体,站在她面前的是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刀尖滴血的匪寇。
……
元昭和部将邓瑢日夜赶路,自漠北回到洛阳,只用了寻常一半的时间。
从柔然送来投降书的那天,就已经在准备回京,京城有许多放不下的人事,他的父王母妃,他病弱的大哥,很多知己好友,没有人认同他去漠北,他想告诉他们,他做到了,他会成为元氏皇族的中流砥柱。
还有皇祖父,那个御座之上极为孤独的老人,凭着这份军功,他可以名正言顺入仕,插手一直被魏家把控着的洛阳禁军,他会让皇祖父在卧榻之上可以安寝。
入夜时抵达京郊,却撞见一场拼杀,起初元昭以为是流寇劫掠巡查富商,但现下情况很奇怪。
风声呼啸,吹开一片血腥的雪雾,十几个流寇骑在马上,隐隐在与一个女子对话。
很快元昭的神情严肃,马车上挂着猎猎作响的幡布,有九王府的印记。
他驾马隐入丛林之后,搭弓引箭,目光扫过女子的眉眼时心头一震,他知道她是谁了。
很难忘记,那个女子极为尖利的牙齿,在他肩上留下至今隐痛的伤疤,过了半年才彻底结痂褪去,让他在军中假称用尽借口,尽量避免和将士们赤诚相见。
他对那晚的印象只有一些很零碎的片段,柔软的身体,口齿间香馥的气息,覆在脸上的乱发,还有哭起来很漂亮的眼睛。
肚兜一角绣了一朵香色重瓣牡丹。
柔弱无骨的手腕,塞进他手里,和他十指交扣的触觉。
还有她的话。
“公子,不要忘记我。”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在心中以通房侍婢代称,原本是应该厌恶她的,母妃找来的人,必然合她心意。
但他后知后觉,这两年在军中,每个不眠的夜晚每个香艳的梦里都是她。
握弓的手发了汗,邓瑢问他怎么了,元昭道:“母妃应当在马车里,我们小心行事,别让她们受伤。”
……
这个野蛮、原始的古代社会,刚刚跟她说过话的侍卫全部变成尸体,面对十几个匪徒,陆小檀不可能一点也不害怕。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绿林好汉不杀女人。
“各位大哥,我是青州人,与你们是同乡,家中也是逃难来的,实在活不下去,就把我卖了,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走开。”一个匪寇剑往一旁指指。
成功了!陆小檀跪在地上,大声说:“这马车里面的是我的主子,救了我一条命,对我很好,她很有善心,救了许多像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求求你们放过她吧,我说服我的主人,把财物都交出来,求你们拿了钱财便走吧,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
一个匪寇嫌她麻烦,提剑要杀,另一人阻拦,晃了晃剑叫她进马车拿财物。
“王妃,姐姐,我把这些细软拿出去,打发了他们,你们千万不要出声。”陆小檀回到马车里对惊魂未定的王妃和元遥道。
“小檀,幸好有你。”王妃轻握她的手,陆小檀说没事,复又跳下马车。
“你们是哪家的?”为首的匪寇检查陆小檀递过去的包裹,看着锃亮的银两双眼放光,劫掠了那么多官人富商,从未见过在马车里放置这么多银两的,看来这家人贵重至极。
陆小檀支支吾吾,除了她们女眷还剩一个赶马的小厮,被匪寇用剑架在脖子上,挟持着跪下去。
“回,回各位大爷,我们是九王爷府上的!”
“九王爷,元潜!”匪寇换上凶恶神色,互相对了几个眼神。
“就是那个大司农九王爷!贪财**,把天下粮仓收进自己的口袋,咱们家乡那么多人饿死,也全是因为他!”
“今日定不能放过这些九王爷的家眷,杀了他们,给乡亲们报仇!”
陆小檀在他们问哪家的时候就暗道不好,九王爷这官当的太难了,下属太仓令管中央粮仓,但粮仓是空的呀,皇帝还得找世家借粮呢,但民众们不明所以,把饿死人的锅全都扣在他头上。
她站在激愤的匪寇面前,短时间内想到两条路,一是继续打老乡牌,为九王爷辩解,二是在他们杀过来时躲在马车底座下,找机会抢了拉马车的马匹逃跑,但都没能如愿,一个匪寇骑马上前,用剑挑掉她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篷。
“这丫头长的不错,等我们杀了九王府的狗杂种,把她带回寨子里,给咱们兄弟暖床,如何?”
匪寇跳下马,从背后握住陆小檀的长发,沾血的长刀就在她眼前晃,问她愿不愿。
“大哥——”
“咻!——”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向挟持者的面门,想要再度谈判的陆小檀一瞬间脸上热热的,过后才发现全是血,而刚才挟持她的人已经死了。
匪寇们提剑迎敌,陆小檀赶紧钻到马车底下,眼看着黑箭如雨带着遒劲的力道一支支飞过来,把那些匪寇逐一射杀。
两人从黑暗中飞出,和剩下的匪寇缠斗在一起,她一埋头抱着膝盖,直到世界彻底安静。
有人敲击马车底座,一只手掌伸向她,她睁着眼睛过了半晌才看清,半跪在她面前的,是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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