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夫下盘棋如何?”
说着,也不等苏盛明说话,转身就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盘棋来。
围棋见谋略,下棋出人品。步步是门道,棋棋有神通。
他齐某人教书育人几十载,最爱棋中见人心。
“是。”苏盛明拱手作揖,不带分毫情绪。
看着齐老爷子拿出棋盘棋子,赶紧略带恭敬接过。
摆好棋盘,将白子递于先生。
慕国之棋更偏向古代棋道,而并非现代围棋。
白为阳,黑为阴。白尊黑卑。
两人摆上“座子”,即在四个星位上各摆两枚棋。
白棋先行,齐老爷子一马当先。
苏盛明紧随其后。
两人你一棋,我一子,下了起来。
老爷子活了这么久,棋路如人性,步步见淡然。仔细看一看,处处又彰显着老人的谋略、智慧。
苏盛明却故意带了几分急躁,一开始齐老爷子看到苏盛明的路数觉得不行。
但下着下着却发现这急躁之下隐藏的不凡。
“咦?”
老爷子看了一眼正低头执子的苏盛明,真正正式起眼前的人。
有趣!有趣啊!
多少年没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人了!
沉浸在一个事物中时间就会过的很快,两人竟下了有三炷香的时间。
“先生神算,学生输了。”
齐老爷子但笑不语,有时候输赢又怎能只看结果。
没想到他竟然今天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也不说破苏盛明的故意为之,一局结束,他已差不多认可了苏家老三。
“以后常来陪老夫下棋!”
齐老爷子说完,起身转头,看着隔间方向眼中含笑。
“年纪大了,老夫先去歇歇。”
“去将大公子叫来。”说着,转头吩咐丫鬟。
“你们同辈间也互相沟通沟通。”
齐老爷子说完,向着苏盛明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苏盛明起身,恭敬地看着老爷子离开。
这是满足对我的好奇了?
想到今天一早丫鬟们的准备,想到祖母为自己准备的那一堆书……
至于齐老爷子所说的大公子,他其实没有什么印象。
要说名气,齐家二公子倒是名气不小,但却从未听过任何关于齐家大公子的传言。只知道齐家大公子名为齐志学。
但若说这位齐家大公子不上进,却也从未听过他的任何恶名。
却不料,齐家大公子还没进来,进来了一位姑娘。
进来的姑娘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座上。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撇了自己一眼。走进来后,奔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棋盘看了来。
“这黑子走的也不怎么样嘛!”她撇了撇嘴,“我就是齐雅儿,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实话实说,我是不愿意谈婚论嫁的,即使这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做的事情。”
齐雅儿直接毫不客气的同苏盛明说着。
她不愿意让哥哥来见他。
她大哥向来体弱,若是今日见了他,万一再想爷爷一样对他满意,到时候她不愿意嫁只会更加难以收场。
所以一听说爷爷要请大哥来,她瞬间就慌了,连好友慕灵宝都没拦得住她。
“谈婚论嫁?”苏盛明有些疑惑。
实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在苏盛明困惑之际,又走进来一个男子。
男子走的很慢,身上自带一身威严气质,哪怕脸色苍白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齐雅儿,你在胡说什么?”齐志学刚到门外就听到自己妹妹的大言不惭。
他刚训斥了一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情绪的波动。
“大哥!”齐雅儿看见大哥来了,赶紧从主座站了起来,紧走两步到了门口迎着他。
“给大哥请安。”一副乖乖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小心翼翼的想要伸手扶着齐志学,却又想起大哥根本不喜欢别人将他当成易碎品对待。
齐志学理也不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妹妹。
“苏兄见谅,家妹失礼了。”说着拱手作揖,以示歉意。
“齐家齐志学。”
“苏家苏盛明。”
两人相视而笑。
“雅儿!”齐志学沉声唤了一声齐雅儿,声音中带着严厉。
“齐家齐雅儿,苏公子见谅,雅儿刚刚失礼了。”齐雅儿对着苏盛明行了一礼,同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无事。”
苏盛明对着齐志学眼神示意。两人点了点头,同时入座。
“齐姑娘刚刚所言之意?”苏盛明有些疑惑,其实他完全不懂她刚才在讲什么,她想不想谈婚论嫁与他何干?
“小妹胡言乱语,做不得数。”齐志学淡淡地说道。
齐志学看到了桌上的棋局。
“苏兄可要再来一局?”
苏盛明自然欣然同意。
两人便又来了一局。
期间齐志学用眼神示意齐雅儿离开,却都被齐雅儿装傻躲过。
一局结束,齐志学输了,却输的开心。
一局下来,齐志学彻底相信了爷爷说的话,对苏盛明刮目相看。
“苏兄以为妻子为(二声)何?”齐志学仿佛只是随便问问。
苏盛明有些奇怪,不过想到大家都是同辈,也许是齐兄自己遇到了这个苦恼。
苏盛明想到现代的一句话,嘴角露笑,说道:“妻子如衣服。”
苏盛明听闻此言微微皱眉,齐雅儿更是眼底带上嘲讽。
“何解?”
“衣不蔽体人无脸活也,衣不在贵而在合身也,衣之美也如同天仙落野,需呵护也。”
“好!说得好!”
“雅儿,为苏公子倒茶。”
“雅儿,你琴不是学的不错?不去为苏公子奏上一曲?”
“雅儿……”
这时齐志学也不想着避嫌了,也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了。对他这个心里自以为未来的妹夫,态度积极的不得了。
苏盛明感觉有些不对,连连拒绝。
“苏兄,刚刚雅儿胡言乱语还望苏兄不要在意。”他以为苏盛明是介意刚才小妹说过的话。
眼看着大哥与苏盛明越谈越好,他还想继续说什么,齐雅儿连忙打断。
“大哥!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真的不想嫁人!”说着说着,她眼眶有些红。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人显得有些绝望。
她真的害怕爷爷哥哥都对苏盛明刮目相看了,她被逼着要嫁人。
“为什么一定谈起这些事呢?女子到了年纪,就一定要谈婚论嫁吗?我不想成为娘那样的人,我不想九死一生的生孩子,更不想从此就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说着说着有些失态。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想大声质问,却又担心大哥身体,努力克制。她自己慢慢蹲下,泪水模糊眼眶。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几年家人就一直在不断为她挑选夫婿,甚至不断给她灌输着‘男子可以晚一些成家,女子年龄大了便说不到婆家了’的思想观念。
她破坏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她不断找理由,不断破坏所有的亲事,家人也在不断的为她找着。
她理解家人对她的好,但她真的好难过,好害怕。
她明明喜欢男子所学的武科,她喜欢弓枪剑马,她喜欢耍刀弄枪,但却不得不要学女子所学的刺绣管家。
为什么身为一个女子就一定要活在那一堆堆的条条框框里。
走路的动作,吃饭的姿态,行礼的标准,甚至是笑的模样,哭的模样。
她以前被要求放弃武科时就反抗过,却终究抵不过家族。
她不想这一辈都抵不过世俗,活在这世人为她钉制的牢笼里。
所有人都以为齐家小姐温柔贤淑,谁又知道她心里住着的是一匹渴望自由奔驰的马,谁又知道她每天丝毫不错的背后是将她束缚的喘不来气的牢笼。
“我每天装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一个孝顺的孙女,一个暖心的女儿,一个活泼的妹妹,一个完美的大家小姐,谁又知道我早已步入深渊,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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