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全家人都和沈令月一起上山摘蓼蓝，采摘蓼蓝的时候只摘枝叶，留下根茎，很快又能长出一茬。
赵氏直接腾出来一口大缸，专门打靛用，还让许氏从村民手中收了不少布回来。
虽然踏板斜织机效率很高，但还是供不上用。
地里活儿不多，韩大郎也每日留在家中帮忙染布，现在染布卖布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
人多力量大，染完一批再染一批，看着屋里逐渐变多的蓝布，沈令月心潮澎湃。
若是卖得好，攒够本钱，她就把染坊和布庄都开起来！
日子就在一天天的忙碌中流逝，不知不觉间端午就到了。
芦塘村端午也有吃粽子的习惯，不过粽子里包得都是糙米，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样。
农忙过去之后，家里人没有好好休息就又忙碌起来，不如趁此机会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粽子有咸甜两种口味，索性两种都做，沈令月特意托周大嫂从县城买回来一些食材。
糯米是好东西，产量少，卖得贵，人们包粽子连精米都不舍得放，更别说糯米。
可沈令月觉得粽子就得用糯米做才好，黏黏糯糯，吃起来口感更好。
这天一大早，沈令月就把糯米泡上了，这样等下午做晚饭时刚好泡好。
因为要做两种馅，需要准备的食材很多，赵氏也过来帮忙。
豆沙馅好做，沈令月拿出来泡好的红豆，先是放进锅里煮，煮软之后又放进炒锅里翻炒，其间还加了两大勺白糖。
就这样炒了差不多两炷香的工夫，红豆就变成了软甜的红豆沙，尝一口，果然绵密香甜。
做馅的肉，沈令月选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将五花肉切成大块，加入两勺酱油和葱姜去腥。
“月娘，今天不是包粽子吗，你怎么还买了肉？”赵氏不解。
“娘，就是包粽子，我要包肉馅的粽子。”
“粽子还能包成肉馅的？”赵氏没见过这种吃法，“那还能吃吗？”
“娘，你放心，保证好吃。”
听她说得信誓旦旦，赵氏也不管了，反正她总能想到新奇吃法，“行，那我就等着吃你的肉粽子了。”
等糯米泡好，肉块也腌制好后，差不多就到了未时。
包甜粽子的糯米不用多处理，直接把粽叶折成一个小漏斗，铺上一层糯米，放上一勺豆沙馅，再盖上一层糯米，粽子的馅料就完成了。
把粽叶折好，再系上麻线，一个三角形的粽子就包好了。
包肉粽子的糯米咸口才好吃，沈令月在糯米里加了两勺酱油，一小勺盐，搅拌均匀后，糯米就成了浅褐色。
剩下的步骤就和包甜粽子一样了。
她准备的食材很多，整整包了两大盆。
粽子里的糯米和肉都是生的，煮的时间长，等粽子煮好，已经过了平常吃饭的时辰。
忙活了一天，大家早就饿了，现在又闻到粽子的清香，更忍不住了。
“奶奶，今天能不能先尝尝粽子呀？”
香味把安南馋坏了，都等不到明天端午节再吃。
不仅是安南，其他人都没见过有馅的粽子，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
“这样，咱们先一样各吃一个尝尝，剩下的留着明天端午吃。”
听沈令月这么说，其他人齐刷刷地转头看赵氏，等她发话。
看着他们眼巴巴的表情，赵氏痛快地一挥手，“行，吃吧。”
安南欢呼一声，“奶奶最好了！”
刚煮好的粽子还有些烫，许氏拿开安南的手，“小心烫，娘给你晾晾再吃。”
说着拆开一个甜粽子放进安南的小碗里。
安南不停地用嘴吹着粽子，吹得嘴都要酸了，“娘，能吃了吗？”
许氏试了试温度，“吃吧，小馋猫。”
沈令月倒了一小碗白糖放到桌子上，“甜粽子蘸糖更好吃。”
糯米煮出来的粽子黏糯香甜，再咬一口还能吃到里面绵软的红豆沙，蘸上白糖，香甜更浓。
“安南，好不好吃？”
“嗯嗯！”安南埋头吃粽子，顾不上开口。
“这肉粽子也好吃。”咸香的糯米里夹着方正的大肉块，一口一个，非常过瘾，韩父几口就吃完了一个。
盛出来的十二个大粽子，没一会儿就被吃完了。
“明日端午，也不知道二郎能不能吃上粽子。”赵氏日常操心韩嘉辰。
“娘，那明日我去给二郎送些粽子吧，正好把蓝布卖了。”沈令月道。
县学里还有同窗和老师，只拿几个肯定不行。
带特产是优良传统，沈令月一下装了两筐。
今日是端午，县学放一天假，离得近的学生可以回家，不过像韩嘉辰这种离家远的，就只能在县学过了。
沈令月本来在纠结怎么把韩嘉辰叫出来，像县学这种地方，可不是能随便进出的。
谁知刚走到县学门口，就看到韩嘉辰了。
“二郎，”沈令月叫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韩嘉辰看见沈令月也有些惊讶，“月娘？”
沈令月抬了抬自己的手，“昨日家里包了些粽子，娘让我给你送来。”
韩嘉辰接过她手中的竹篮，“怎么带了这么多？”
“这次包得多，就多带了一些，你正好和同窗分着吃。”沈令月还记得他是要出去的，“你可是有事要办？”
韩嘉辰点头，“是要出去，你先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韩嘉辰就出来了，“走吧。”
“去哪？”沈令月看他还留了一篮粽子，有些不解。
“去老师家。”韩嘉辰给沈令月解释一番，又道：“此次能拜学政为师，还是托你的福。”
红烧肉的故事还有后续？
说话间，贺府到了。
早有门童候在门口，以往都是韩嘉辰一个人来，门童没见过沈令月，却没有失礼打量她，将他们引到正堂后就恭敬退下。
沈令月是第一次见大户人家的院子，确实比村里的房子看着要宽敞气势，但也不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应该是个清廉好官，沈令月在心中暗暗评价。
门童通报一声，贺学政很快就来了。
和贺学政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的妇人，衣着配饰大方得体，看着很是面善，应该就是贺学政的夫人了。
韩嘉辰拱手行礼，向二人介绍：“今日多有叨扰，这是内子沈氏。”
贺学政夫妇都知道韩嘉辰有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却是第一次见到。
和他们想象中的农村妇人不同，沈令月皮肤白皙，身条纤细，气质温婉。
一身干净清新的浅绿色布裙，颜色和韩嘉辰的如出一辙。
和韩嘉辰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丝毫不像农户出身。
贺夫人本以为一个小小芦塘村，出了韩嘉辰这般气质清贵的人已是难得，没想到他妻子也丝毫不逊色。
“我倒真想去趟芦塘村了，看看是不是真是如此地杰人灵。”贺夫人笑道。
“时候不早了，摆饭吧。”贺学政把粽子递给小厮，“让灶房热热，一起端上来。”
灶房早就备好菜，没一会儿就有侍女陆续进来。
沈令月带来的粽子也被装在大盘里摆在桌子上。
贺府的吃食也是简约的风格，几盘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并不铺张浪费。
“总是听老爷念叨你做饭好吃，如今可是能一饱口福了。”贺夫人拿起一个粽子说道，“这粽子倒新奇，绑法也不一样。”
“一个结的是甜粽子，两个结的是肉粽子，两种内馅不同。”
“这粽子不仅有馅，竟还有甜有咸？”
沈令月包的粽子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粽子一样，吃起来却天差地别。
普通粽子用的糙米，好点的人家用的精米，但都没有馅。
沈令月包的粽子却不同，用的是黏糯的糯米，豆沙馅的绵软，肉馅的咸香。
若不是怕吃多了不好消化，这一大盘都不够吃。
“这肉粽子确实好吃，做法也新奇，不错。”贺学政说道。
“我吃着却是觉得甜粽子好吃，糯米配着豆沙，十分香甜。”贺夫人显然更爱甜口。
“所以说众口难调，我索性做了两种。”
“你真是个齐备人。”贺夫人听后哈哈大笑，拉着沈令月询问粽子的做法，打算明年也包这种粽子。
太阳渐渐西坠，他们二人告辞时却被贺夫人拦住，“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你们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我派人把你们送回来。”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家里的活儿都离不了人，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沈令月站起来辞别。
贺夫人也知道农家活儿多，没有强求，“这么晚了，车夫不好找，我让人送你们回去，这次可千万别推脱。”
贺夫人说得是实话，这个时间车夫不好找，若是走回去，到家恐怕天都黑了。
沈令月没有再拒绝，“多谢夫人。”
贺府的马车也是贺学政的风格，简朴轻便，不过却比牛车安稳的多。
眼看着要出城，韩嘉辰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二郎，你不回县学吗？马上要出城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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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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