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在这里我根本无法推进调查，又能掌握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
安彼斯话语一转，看着艾芙似笑非笑。
“倒是你们，和帝国同行探访戴尔斯小镇又有什么收获呢？”
“听说了一个有些悲情的故事罢了。”艾芙按住神色。
这人可真不好对付，对别人的问题四两拨千斤，一时不察反倒有可能被他抓住小辫子，真不愧是联邦的大脑。
她下意识隐瞒了漩涡的存在。
还是要实地考察一番，第二天探视艾芙径直来到了食堂，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在看守的警告下囚犯们对外来者丝毫不敢多加注视，一个个紧紧低着头如同机器人一般将饭食送进嘴里。
霍随天消失的洗手池旁被铁丝围住，这一处已经成了红房子里的小小禁地，脏兮兮的金属表面一触便掉落干燥的污渍，艾芙看着通往下水道的水槽口，“这个为什么这么大？”
几乎有成年男人拳头大了，完全超出了一般水槽口的大小。
“以前这里是清洁间，后来才扩充成食堂。”坎培拉上校愤怒于他们对看守的猜疑，因此陪同的军官换了一个，性格更加温和，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假设霍随天真的能使用异能，他能否凭借模仿的能力变作体型较小的动物穿过下水道？
她把猜测一说，军官摇了摇头，“这里安装了特殊的检测装置，除了人类没有其他生物，连蟑螂老鼠都不会有，而且通往外界的下水道口全部装上了电网，一旦有活物便会触发内部警报。”
可以称得上天衣无缝的牢房，这也是安彼斯为什么始终坚信有卧底。
艾芙找到安彼斯，“我想我们需要合作。”
挑了挑眉，安彼斯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艾芙会有此举动。
说实话被人看穿的感觉不好受，但艾芙确信他隐瞒了重要的信息，连拥有全知视野的安彼斯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她再怎么研究也是枉然。
“我可不敢跟你们合作。”他瞥了一眼雷让，阴阳怪气，毕竟第一轮比赛里差点被背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艾芙无奈，知晓他这是等着自己先给出诚意呢。
“我们在戴尔斯镇发现了霍随天的同伙。”
筹码被先摆上桌，艾芙直截了当将遇见霍承天的过程解释了一遍。
安彼斯眼中闪动着光彩，“从红房子到边境污染区……这可不是一小段距离。”
面对艾芙直白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说完了你的呢？”，安彼斯捂住嘴，在雷让沉郁的眼神下，半晌拿出一个盒子。
雷让打开，眼眸微微睁大，雷电下意识覆盖上手掌。
“不必那么紧张，是死的。”
“这是……被污染的老鼠？”艾芙一怔，盒子里小小的尸体灰白而腐坏，但意外地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应该是被处理过。
“准确来说，是丧尸化的老鼠。”安彼斯淡淡道。
霍随天难道模仿了这只老鼠所以才能从下水道口逃走？
艾芙眼前一亮，想到军官的话，又犹疑：“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安彼斯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霍随天的牢房。
正如艾芙所想，他的全知视野在探查线索方面可谓是利器，几乎是来的第一天就从霍随天床底角落发现了这只被藏得严严实实的丧尸鼠，只是没人知道这只老鼠的来处，警报也从未响过，仿佛凭空出现。
……凭空出现。
艾芙几乎立刻想到了污染区的空间漩涡。
她呼吸猛然急促起来，事情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若是霍随天利用这只通过空间漩涡意外来到红房子的丧尸鼠弄断了锁链，再模仿成老鼠体型从漩涡离开，这就可以解释一切！
安彼斯注意到了艾芙的激动，眼眸一深，随即响彻云霄的警报声疯狂震动起来，气氛陡然直转而下！
“怎么回事？”
艾芙问匆匆路过的看守，连停顿也没有，看守摔下一句“囚犯暴乱”立马冲向了牢房。
囚犯暴乱？
艾芙愕然，几人追赶上看守，才发现许多原本紧扣着锁链的囚徒撕扯着已经失去效力的幽冥地魄，场景一片混乱。
惊讶之色浮现，安彼斯感受着在红房子里一直隐隐受到压制的精神力轻盈扩散，露出思考的表情：“……有人在这里放了能量反冲装置。”
能量反冲装置？
“一种能够让许多特殊矿石失去作用的装置。”包括幽冥地魄。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所监狱里的所有囚犯都失去了控制？！
风暴乍起，席卷而来的狂风分出数股，代替了地魄锁链捆缚住囚犯，坎培拉上校暴怒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愣着干什么？快抓住他们！”
看守纷纷催动异能，囚犯中不乏异能强大之人，可经历了长久的监禁，身体素质已经大大退步，挣扎着被打昏。
看守很快控制住了场面，罪犯伤的伤晕的晕，能量反冲装置也在无孔不入的监控下被找了出来，可清点过后，仍旧少了几人。
“乌鸦、火山还有山羊不见了。”
听到下属的报告，坎培拉上校愤怒的咆哮几乎要把屋顶掀翻，“霍随天——！！”
“代号乌鸦、火山、山羊的雇佣兵……消失的都是当初和霍随天一起入狱的人。”
安彼斯若有所思，“看来今天的暴乱是他的手笔。”
“他还有同伙。”艾芙提醒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军方反应极快地加派了人手过来，几人不好再留在红房子，尤其是安彼斯，不知为何此次单独前来，身旁一个护卫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雷让低声对艾芙道：“留在漩涡旁的雷网被触动了。”
“那道漩涡连接的地方果然是红房子……”
艾芙握紧了拳，可惜坎培拉上校不允许他们再留在那儿，所幸因为这场暴乱，红房子对各处进行了细致的一一排查，在一处地漏旁边发现了漩涡，此时那个地方应该已经被重重包围，霍随天一伙来就是死。
雷让道：“戴尔斯镇已经不是秘密了，接下来恐怕帝国和联邦都会派人守在那里。”
是啊。
艾芙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公平竞争。”
己方还有一员大将至今未醒，劣势表露无遗。
……
与此同时，庞克城。
“少主。”
安彼斯风尘仆仆地从红房子回来，迎接他的是等待多时的阿诺德，少年多日紧绷的精神看到安彼斯后终于放松下来。
“帝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亚度尼斯·尼古拉斯受伤严重，凯撒从军区回去之后一直待在王都。”
阿诺德立刻将收集的情报尽数告知，书房里安彼斯一目十行扫过这些天的报告，眉头有些意外地皱起来。
“沙湾第一和帝国一起去的戴尔斯镇？”
“似乎是莫拓城在给沙湾第一提供情报。”
安彼斯不意外孔雅儿会站在沙湾第一这边，只是安娜……
阿诺德低声道：“少主，该用餐了。”
“我不饿，你先去吧。”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憋红了脸想劝又不敢劝道样子缓和了语气，“你去看看枭怎么样了。”
自从第二轮比赛里被傲傲强行突破影之沼泽，枭的精神力收到了重创，一直处于修养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安彼斯此去红房子孤身一人，好在红房子再多穷凶极恶的囚犯也是看守重地，断不会让联邦的少主在自己的地方出事。
只是阿诺德一直以护卫少主为己任，对让他一个人去红房子这件事情难以释怀。
“还是老样子。”阿诺德不喜欢枭，认为他对少主不够尊重。
自然也有些难以说出口的隐秘心思，安彼斯显然更重视枭，他实力更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阿诺德受到刺激，在训练上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但经验的积累显然不如流浪雇佣兵出身的枭。
安彼斯不管下属间的良性争斗，看了戴尔斯镇的汇报，他更在意的是艾芙隐隐成了雷让之外沙湾第一的领导者，这不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明明是世家之外的野生异能者，却对政治有极高的敏锐度，不好对付。
而且她的异能……
“我还是比较怀念上一届的沙湾第一。”他自顾自叹道。
……
艾芙将单片望远镜调到了最大，远远望见几个熟悉的人影。
“连凯撒也来了。”
克里曼坐在床上擦刀，闻言抬起头，“凯撒又怎样，反正这次冠军我们拿定了。”
傲傲双手鼓掌以示支持。
“霍随天真的会来这里吗？飞艇的动静可不小，连平民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克里曼站起身环视四周，从戴尔斯镇进入诺亚国地界，原本拥挤的砖瓦街道陡然化作风沙漫天的沙漠之城，人口稀少的地方哪怕多了一只陌生的牛羊也足以为人道，何况是几张只有在网络上才见过的面孔。
“戴尔斯镇已经被封锁，他们如果不想在污染区因为缺乏食物而死，只能来这里。”
这里是不法地带，是混乱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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