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无法得到自由。”
在了解唐问春的情况后，郁昭明问道。于是唐问春就蹲在墙角，整个人阴郁得像一朵梅雨天长出来的小蘑菇，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丧的气息。
郁昭明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墙角这朵蘑菇，她停顿了一下，这才问：“那你如何打算？”
唐问春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点迷茫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要不……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识海里，你要渡劫了，就随便杀杀我好了。不过尽量速度快一点，不要打一顿再杀，本来被杀就很痛了，还要被打……”
女人苍白着脸色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郁昭明静静地看着对方，突然开口道：“就这样么？”
“诶？”唐问春抬头。
郁昭明的话音锋锐如刀：“你就想这么心安理得地躺在我的识海里，成为我识海的寄生虫。你既是想要自由，但这点觉悟，也未免太弱了。”
这话着实是很难听，难听又格外地戳人肺管子。
“你，你！”唐问春手指都在颤抖。
郁昭明站起身，丢给了唐问春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什么？既然放弃，便赶紧回我的识海吧！”
唐问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生气过，她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了郁昭明的衣领，哐地一声将她推攘向后，身后是坚硬的圆桌，撞在了郁昭明的后腰上。郁昭明脸色微微一白，目光落在唐问春将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衣领上，却没有动。
“郁昭明！你看清楚！我是个人！我是活生生的人！”
唐问春喊着，她的眼眶里又渐渐浮上泪意，她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冷漠的少女。她想起书中的剧情，这个女人会成为剑宗的荣耀，可与此同时，她又会散尽所有的修为渡给自己的徒儿，为全天下的修士搏一个未来。
她想，果然，作者写错了，无情道的修士，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爱呢？他们连人的感情都快没有了，怎么会做到书中所写的种种事呢？
“……”郁昭明垂着眼睛，她看到唐问春赤红的眼睛，她们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和在识海里并不一样，对方此刻是有热度的，手是柔软的，就如同此前在神墓时那样。
就如同唐问春自己所说的那般，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可是，修真界里这样的人，是会死的。
郁昭明的手搭在唐问春的手上，她分明没有如何用力，但唐问春却发现她却轻易地挣脱了自己的控制。在唐问春惊讶的目光里，郁昭明轻松地重新反制住了唐问春。
“你这样的……”
或许郁昭明这个人也如同她的冰灵根一般，说起话来都冷冰冰的，带着一种无情的感觉。
好似天生就该是无情道中的人。
唐问春猛地闭住眼睛，她的手被郁昭明抓住，无法捂住耳朵，也只能以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去躲避即将到来的嘲讽。
“昭明！你抓的那个魔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来回回无数次，是打算把我们剑宗的结界穿成筛子……”
也就在此时，大门突然被打开，玄九冷着一张脸过来。她心情非常的不快，虽然修真人如玄九这般已经不需要睡眠，但来来回回地开关一晚上的结界，引得剑宗其他人侧目不说，一大清早的还收到了自己死对头的嘲笑，说她们剑宗的结界像个筛子，灵石怕都修不好了。
自觉丢了脸面的玄九实在是没憋住，见那个小姑娘好不容易消停了，这就赶紧来找徒弟讨要说法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一推开门，迎面就是这么个场面。
自己徒弟压住了人家小姑娘，两人双双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玄九甚至看到了小姑娘红彤彤的眼眶，似乎还带着眼泪，仿佛是什么被恶霸欺压的小媳妇儿。
所以自家徒弟到底是怎么人家了啊？而且这小姑娘怎么还没有走成啊！
莫非是她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在看到房间中两人的姿势以后，玄九的脑海里足足补了十万字的话本，她活了五百余年，好美酒、美食、美人，自然也看了足够多的话本子，可说是素材非常丰富。
郁昭明可不知道自家师尊在短短几个眼神交汇间，就已经连两人日后的虐恋情深，未来孩子该叫自己什么都已经脑补了。她松开手，整整身上的衣裳，把此前唐问春抓皱的地方细细抹平，这才朝玄九躬身行礼：“师尊。”
“唔……”
玄九应了一声，她看到小姑娘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但她却并没有朝自己这边来，寻求自己的庇护，反而是下意识地往郁昭明的方向躲了躲。
玄九扬了扬眉梢，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是对的。
只是……她目光落在郁昭明的身上，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性格，那她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自己徒弟还是修的无情道。自古以来，无情道能有几个好的？
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自己徒弟啊！
思及此，玄九看向唐问春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怜惜与同情。
唐问春被玄九那又怜惜，又同情，还夹带着慈祥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虽然玄幻世界的人不能以外表来看年纪，但看到一个外表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女性用这种目光来看自己，唐问春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往郁昭明的方向又缩了缩。
郁昭明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唐问春缩得小心翼翼，行动中仿佛透出一点委屈来。
郁昭明迈出一步，挡在了唐问春的面前，看着一下子仿佛双目发亮的师尊，难得地卡了一下，这才问道：“师尊找徒儿何事？”
“原本是有事，现在没你的事了。”
玄九迈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郁昭明，然后再一伸手，想抓个小鸡一样把唐问春抓了出来。
唐问春下意识地反抗，但玄九是什么样的修为，就连郁昭明都无法抵抗，更不用说唐问春了。只是这么一推拉，倒让玄九试探出了唐问春的修为。
她顿时笑眯了眼睛：“才二十出头的骨龄就已是金丹修为，不错不错，虽然比我徒儿要差一些，但放在整个修真界也算得上天才了。”
那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是用你徒弟的修为啊！
唐问春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郁昭明。
“师尊。”
郁昭明往前站了一步，她的目光下垂，落在被玄九握住的手腕上。自己的心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并没有用灵气护体的习惯。现在那里红了一片，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目。
“你握痛她了。师尊，请自重，不要动手动脚。”
感觉到徒儿语气里的微妙的不满。玄九笑了一声：“修士的身体哪有……”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这才松开手。于是到手的小姑娘忙不迭地躲进了郁昭明的身后。郁昭明也挪动脚步，把唐问春挡了个结结实实。
玄九抽了抽嘴角，徒弟你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人家是魔头的！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还说她动手动脚，你要不要看看你之前把人家压在身下的样子？？？
但是这是自己养的徒弟，都是自己养的。
玄九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好，我不动了。只是，这位姑娘是谁，又师承哪里？长久不回，或许她的亲人会担心的。”
玄九旁敲侧击，生怕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徒弟听不懂。人家来来回回了这么好几趟，你不能行恶霸之事！
郁昭明则回答：“不会担心。”她说着话，感觉身后的衣裳似乎被什么软软小小的东西轻轻地捏了一下，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被扯了一下。她咽下了把实话告诉师尊的想法，只是道，“她叫做唐问春，她……”
郁昭明回转头，她浅棕色的瞳对上了唐问春带着担忧的眼，她话音一顿，忽然朝唐问春露出了一个安抚意味极浓的浅淡笑容：“她是我的朋友，暂住在我这里。”
玄九：徒弟，你当我是瞎子？
郁昭明：我还可以当你是聋子……
玄九：…………
郁昭明对自己的心魔是恨其不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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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魔显形篇·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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