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瑜五指微蜷,有些紧张,问他:“你是什么人?”
话音一落,她自己就首先对自己感到无语。
似乎怎么着都轮不到她先发制人问出这个问题。
……不管了!
徐晚瑜挺了挺脊背,愈加正义凛然道:“如果你想我救你,你就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抬起头望向她,黑发从他脸庞滑向两侧,露出芝兰玉树般的清隽模样。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颚骨棱角分明。
五官长得精致好看,却又不失疏朗气概。
徐晚瑜讶然:“怎么会是你?!”
宴瑾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自嘲,风轻云淡地望着她,缓缓道:“与姑娘再度见面竟沦落至此,是在下失礼了。”
徐晚瑜赶忙跑过去,蹲下来给他松绑,“我们先出去再说。”
宴瑾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仿佛透过数年岁月,直直定在了她的身上:“有劳姑娘。”
他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动,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令他激动澎湃。
他想不顾一切地拥住她,可是不能。
对于她而言,他还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漫长的一生一死,一人留存一世界的记忆。
徐晚瑜自然不会知道他当前有多么得情难自抑。她嘴上回着客气了之类的话,注意力被粗绳子下的裸露肌肤吸引住了。
她心想:不知道绑他的人究竟是何来路,他现在就只穿了一身亵服不说,还好似被扒拉过。不仅香肩半露,连腰间也能摸到……
徐晚瑜的指尖一不小心触及他的腰部肌肤,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感受自指间传来的旖旎温热。
宴瑾也感受到了来自她柔夷的那一点温热。这点温热,穿越肌肤,在经过他血管时,骤然灼烧起来,带动一阵电流顷刻间留至四肢百骸。
就像她的体温,从上一世的温存中传来。
宴瑾眸色微深。
此时,徐晚瑜仿佛是觉得气氛太过于沉闷了,故作轻松地闲聊一句:“哎,我发现你叫起来真挺好听的。”
宴瑾清咳了一声,压抑住眸中翻滚的**,淡淡道:“姑娘谬赞了。”
徐晚瑜听见他冷淡下来的声音后,才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
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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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死亡。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徐晚瑜急急收回手,看着他解释道。
男人黑眸微凝,瞳仁虽深不见底,但眸色清明。
非常得正人君子了。
这倒显得她十分不正经。
是了,人家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温润书生,怎么可能跟她一个lsp似的,一两句话就能想歪呢?
徐晚瑜尴尬地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宴瑾慢条斯理开口,语气疑惑:“误会什么?”
他表面正经,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暗道:果然是最好男色,连叫起来好听这种话都出来了。等成了亲,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才是叫起来的那一个。
徐晚瑜心道,没事,反正我只要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行了。她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说道:“哦,我方才是想说,不能给你松绑。要是被人进来看见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容易被人误会。”
说完,徐晚瑜干净利落地抽紧男人身上的亚麻粗绳。
男人“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酥酥麻麻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
徐晚瑜嗓子有些干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然后将绳子抽得更紧了些。
男人很快恢复温文儒雅的状态,低笑:“姑娘言之有理。”
做完这些,徐晚瑜转身走开去,坐到圆桌旁椅子上,转回来居高临下睇着秀色可餐的男人:“说吧,你究竟被何人,因为何事,绑至此地?”
宴瑾垂下鸦黑纤长的眼睫毛,配合着半露的香肩、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充满PLAY感觉的捆绑,着实是一副无比香艳的画面。
更要命的是,他那张脸还好看得紧。
怎么看怎么好看。
而且还是任人宰割的好看。
徐晚瑜再度咽了咽口水,嗓子更干了。
接着,她听见男人轻飘飘地开口:“九公主觊觎我的美色,但我宁死不从。”
徐晚瑜:“!!!”
九公主?
徐晚瑜顿时清醒了。
虽说美色当前,但美色哪有性命重要。
别说是当今这个王权当道的朝代,即便是在富强民主和谐友爱的前世,徐晚瑜奉行的也是“生命 >>自由> 爱情”的想法。
于是,她立马从圆凳上蹿起来,脚底抹油就要跑,不想掺这趟浑水。
然而她才刚跨出没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喝止声:“站住。”
徐晚瑜:“……”
没想到是个还挺霸气的书生。
宴瑾:“救我。”
徐晚瑜转过身来,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长得着实俊美,轮廓却又足够深邃,不至于显得阴柔。平行微翘的桃花眼仿佛天生缱绻含情,斯文儒雅,一派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形象。
看得徐晚瑜感觉自己如果丢下他独自跑走……显得有些不做个人。
宴瑾一本正经:“在下受命于恭慎王,九公主不敢与小王爷起正面冲突,方使下策掳我至此。”他没忘记在徐晚瑜面前表清白:“君子可杀不可辱,衣衫不整乃宫监拉扯所致,非九公主所为。”
徐晚瑜想起侯府的下人曾说过九公主似乎对徐驰有那么点意思,她不由狐疑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来。
平心而论,他的确实较徐驰出众不少,九公主移情别恋倒也说得过去。但既然只是一个幕僚,那八成是尚不了主的。九公主应该至多也只是想把他绑来当成个面首养着。
宴瑾见她还在犹豫,不由失笑,“姑娘若有所忧虑,可否替我至恭慎王府传个信?贺某来日愿……”
“愿什么?什么都可以?”徐晚瑜盯着他颀长脖颈下半露的一截锁骨,脱口而出。
屋内一下子缄默下来。
半盏茶之后,宴瑾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徐晚瑜上前给他松绑,手指解开他腰间绳结时,脸颊倏然有些发烫。
手指都不自觉地有些发颤,然后——
指尖就跟故意撩拨他似的,碰一下碰一下他的肌肤。
宴瑾浅笑,嗓音有些低:“姑娘。”
徐晚瑜转过脸,看向男人清高的眉棱骨。目光再往下,对上那双带了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眸。
“姑娘此恩,贺某铭记于心。日后如有需要,姑娘随时可至恭慎王府寻我。”
**
徐晚瑜躺在床上,回想白日里四目相对时,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唔,日后如有需要……
日后……
日……
唉。
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把他从恭慎王府弄出来。如果只为月例倒还好,就怕他有一展宏图的志向,这样……就不太可以了。
徐晚瑜实在不想卷入与皇权、党争有关的事情中,而恭慎王慕容琛可是太子党。
可是一想到贺景行的脸,还有气度……
他真的是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喜好上。
长得好看,气质温文儒雅,嗓音又苏又好听。为人不死板,会开一点恰到好处的玩笑。
徐晚瑜翻了个身,成功失眠了。
分别前,他将贴身腰牌赠予她,再一次强调:“姑娘若有需要,可来恭慎王府寻我。”
徐晚瑜不禁想: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她没拿,但现在有点后悔。
不对,可以说是非常后悔了。
**
“找贺景行?”慕容琛饶有兴致地抬起头。
“王爷,可要差人去东宫禀报?”
“去东宫做什么?贺景行不是本王我的人么?”慕容琛眉目舒展开来,大笑起身,“走,看看去。”
徐晚瑜在门口等了没多久,王府大门骤然从里边打开。为首的男子着紫衣外袍,身形高挑,举手投足间气势尽显。
徐晚瑜认出他身上衣冠的规制,看出来这应该就是恭慎王慕容琛。她往旁边挪了挪,没成想,慕容琛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徐晚瑜正要欠身行礼,慕容琛一摆手,笑道:“不必多礼。”
“姑娘是为景行而来?”慕容琛唇角勾着一抹温和笑意,慢条斯理地问道。
今日她戴着帷帽,瞧不清脸。慕容琛有些后悔,前几日在九公主府上,没有追上去好好看看这位将冷心冷面的太子殿下迷得七荤八素的美人。
不过,他觉得以宴瑾护食的态度,他恐怕能被宴瑾切成八块。
徐晚瑜谨慎问道:“贺公子今日可是不在?”
慕容琛背手立着,不急不缓道:“我恭慎王府家教森严,景行常伴我之左右,往来交际之人需得过我这一关,还望姑娘见谅。”
徐晚瑜听他话里的意思,便知贺景行在慕容琛身边的地位不低,恐怕不可能全身而退。她犹豫了一瞬,便笑道:“那既如此,民女先行告退。”
慕容琛笑了一声,目光直直投向帷帽,“宣荣侯幼女,如何就成民女了?”
徐晚瑜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慕容琛竟然知道她是谁。
“姑娘不必紧张,我并不反对你二人往来。只是,景行是太子的人,太子生性多疑,前阵子方打死了一个侍女,只怕……”慕容琛适当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露出一个眼神,笑看她的反应。
狗瑾:???????
***
狗瑾:九公主觊觎我的美色,但我宁死不从。
九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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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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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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