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大半夜十二点,即便已经非常晚了。但谢婻的这个电话在打过去没几秒后,那边也有人迅速接上了。
“喂警察叔叔,刚才我的一个同学突然大半夜的来敲我家大门了 。我劝过他了,但他一直不走,一直在疯狂的摇门踢门——”
刚刚在外面时,谢婻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和冷硬。
但此刻在被迫打通这个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电话后,谢婻就在瞬间泪流满面了。
如果她没有穿越到这里,她就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她家她爸妈还在,就不会有人敢这样。
如果她家还是住在以前熟悉的城市楼房里,陈年别说这么敲们,他连她家小区的大门都进不了。
如果她在这个世界的奶奶还没有去世,他就不可能这么无所顾忌。
所有的一切,终究只是对方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无所依仗。所以他就无法无天,无所畏惧而已。
“你别紧张,别哭,你告诉我你家在那里?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外面有几个人,就他一个吗?”
大半夜在执勤的警察,迅速的安抚着她。
谢婻深呼吸着,然后冷静下来,一五一十的说着所有的一切。
家里就她一个,她母亲早就不在了,她奶奶前段时间刚刚过世。爸爸在外面,一直不住在这里。所以这个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小地方,其实连110电话,都是直接接到附近的派出所的。
而他们几个村子,唯一的有派出所的地方,其实就是他们读书的六一村。
六一村因为有一个出名的六中,所以起名叫六一村。
而接电话的警察,恰好前不久在跟户籍处的同事吃饭时,听说了一个六中的小姑娘,早早没了母亲,父亲在外面重组了家庭。在同一天,她给自己刚刚过世的奶奶办理了户口注销手续,她也给自己办了人生中的第一张身份证的事情。
所以此刻在谢婻报地址,报家庭情况时,对方一下子心里就有底了。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不要出去,就在屋子里等着。你如果感觉害怕,就把屋子其他大门都给关上,或者立马就近联系一个你的邻居,先去帮帮你。我跟我同事,很快就过来!”
搞清楚地址的警察,迅速的安抚着。
谢婻轻轻的说着感谢,但是在挂完电话后,她其实就不激动了,也不害怕了,心里突然的就只剩下麻木和连她都意外的冷静了。
外面的敲门声还是继续着,她的那些,离他们家有些远的邻居们。显然只是开了灯,但并没有大晚上的立马赶过来。
所谓的邻居,其实就是这样。
今天如果她家里发生火灾了,他们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立马冲过来灭火。
但在这种有人叫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不会冲动,都会仔细的倾听观望一阵子的。
而今天不管有没有邻居村民过来,不管最后的陈年是自己想通了走了,还是被赶来的邻居村民劝走赶走。只要他走了,只要他这么闹过一次了,那么到第二天她应该就会在这里彻底的出名了。
没有父母管教,奶奶刚刚过世就引来小伙子胡闹敲门。这个小伙子,还是她以前确实认识的。
明天的场景,其实不用人说,谢婻就能想象到。
所以现在谢婻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报警。
报警了,警察就能替她教训一下无法无天的陈同学。
报警了,那个以前跟原主关系很多的陈年,就能明白她的认真。就能明白,她是真的对他没意思,是真的在赶他走。
报警了,别人就会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在这个地方的其他人,可能害怕报警,可能做事都会瞻前顾后,轻易不会得罪任何人。但她敢,她光杆司令一个,她才不管什么得罪人不得罪人的。
等到了这里,她最大的仰仗就是法律。
所以她要用这种态度告诉别人,惹她了,她可能没有办法立即反抗。但是最起码的报警,她会的。
警察说如果她感觉到害怕了,可以打电话就近联系一个人。
在那个刹那间,谢婻就想起了他们这个村子的村长,以及在这里跟她关系最好的谢朝阳。
但村长家有个谢语,而刚才她好像从陈年的嘴里里听到了谢语的名字。所以突然的,她就不想大半夜的联系,已经被她麻烦过两三次的村长了。
而谢朝阳那里,他人在西村,终究离她太远了。最关键的是,谢朝阳在她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一样的人。所以想叫他的想法像流星一样,在她脑子一闪后就彻底的消失了。最后谢婻就在只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自己把刚才胡乱穿着的衣服和胡乱套上的鞋子,给认认真真的重新穿好了。
在她磨磨蹭蹭的等待时,外面陈年的敲门声和喊叫声时有时无。
而在刻意的等待了四五分钟后,谢婻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警车鸣笛声。
感觉是时候了,已经完全穿戴好的谢婻,便立马站了起来直接向外了。
等她出去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停在她家门口的一辆警车。以及已经逮住叫门的陈年,正在指着他的脑袋教育的一名年轻警察,另外一个则是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着。而她家下面的那些邻居们,现在终于敢打开家门了,全部都在向这边迅速赶来了。
“大半夜的你干吗呢?”
“都十二点半了,你推她家大门干嘛!!”
“人家小姑娘都说了,你只是他的一个同班同学,人家奶奶刚没了,你大半夜的吓唬她,想干嘛!!”
“对啊,我老远就听到声音了。本来想出门看看的,但以为是碰到什么醉汉了。就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开门。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半大小子。”
“这个不是隔壁村子陈老四家的那位吗?你跟婻婻不是好朋友吗?怎么大半夜的来敲门了?”
“这还用想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喜欢做白日做梦。好好的学不上,天天的就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就识趣立马走啊。这大半夜的,踢人家的大门这么久。知道的明白你在追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坏人呢!”
年轻的警察抬着手,凶巴巴的责问着低着脑袋的陈年。
认出陈年、看出他年龄的。则是在赶来后,都说着类似责备和解释的话。
年轻警察的模样虽然凶,但却有一种口头教育犯错小孩子的既视感。周围的邻居们虽然也在责备,但语气中,却透着一种事情不大,大家一边教育一边看热闹的玩闹心态。
出来的谢婻,原本是有些高兴和感动的。她高兴终于有警察过来了,终于有人能治一下刚才无法无天的陈年了。她感动这边的警察还是挺负责任的,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是迅速的过来保护她了。
但所有的高兴和感动,在看到眼看的一切后。在意识到,警察虽然过来,但却只是想口头警告一下,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严重。在明白,在外面那些邻居村民的眼里。因为陈年年龄小,因为他长得模样确实相当可以,又因为他只是敲门并没有做出什么。所以大家的心态,其实都是无所谓后。慢慢的,谢婻心里的高兴和感动就消失殆尽一点都没有了。
而看着警察过来,明显紧张了一下。但现在在弄明白了警察的雷声大雨点小,也渐渐恢复过来的陈年后。
在对方庆幸又装模作样的反悔认错的眼神下,谢婻终于忍无可忍道:“这样就好了吗?警察同志我们不用去派出所吗?不用立案吗?不用带他去派出所详谈写下以后绝对不能骚扰我的保证吗?这样轻轻松松的就把他放走,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有任何人这么吓我,我报警了,最后别人只能得到一两句口头警告?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太轻松了?我报警,是想让他长记性,是让别人以后再也不敢随便骚扰我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们公事公办,不要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连登记都不登记一下,就随随便便的放人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真正立案?”
一直口头教训陈年的年轻警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谢婻竟然真的要立案。这样的事情,一旦立案了,那么以后无论是谢婻的名字下面,还是陈年的名字下面,都会有这个案件记录。也许这件事情,只是小事情不会影响到陈年任何其他的事情,它毕竟只是报警记录不是犯罪记录和坐牢记录。
但只要记录了,就会一辈子存在的。日后这个小伙子,不管是去派出所办理任何事情,他们都能看到他因为半夜敲门,被人报警的事情。而这样的记录,虽然看着确实影响不到他们什么,但确实没有比较好。这样他以后如果去派出所办事了,就不会给任何的警察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
所以此刻,在察觉到小姑娘有点小题大做后,对方就又下意识的确认和劝解起来。
“对,我需要报警记录。这是第一次,但谁都无法保证有没有第二次。我要真正的报警,然后让你们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不管是口头警告,还是罚款和拘役,一切都要都按照正常的流程来。我报警不是玩的,从我决定报警起,我就决定这件事情要有记录。这样别人才能意识到我的认真,才明白我说的话,一直都是认真的。”
被谢婻叫做别人的陈年,直到这个时候才抬头认认真真的看向穿着蓝色短款羽绒服的谢婻。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谢婻,仿佛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的看到和认识到谢婻。
他眼中刚才的侥幸和庆幸,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一动不动的看着谢婻,他的眼中此刻充满了不敢置信的不解。慢慢的在察觉到谢婻的极端坚定和决绝后。渐渐的他眼中的不敢置信和不解,就一点点的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愤怒。这一刻,他看向谢婻的眼神,也第一次掺杂出若有若无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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