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着，一同走出洞窟。
在洞口前，白色的衣袍迎着生命的春风不断翻飞，沐浴在温暖的朝阳下。
书惊尘不禁想问，“岚玉，我会遇到真正的你吗？”
岚玉的左手挡在面前想遮去一部分照在脸庞上的光，温柔地注视着远方。
“或许会。”
“到那时，我可能就是一团没有理智的邪灵。”
“如果真的幸运，我还能成为被你杀死的邪灵。”
书惊尘无奈地问，“你怎么这么悲观啊？”
岚玉笑着：“这可是邪灵最美好的情话了。”
书惊尘反问：“情话？”
岚玉放下了慢慢消失的左手，盯着自己消散的部位。
他的唇沿微珉，又道，“我会变成和世上万千邪灵之一，并无什么不同。”
“这里，我是你认识的这样。外面，我是没有理智的洪水猛兽，说不准会在哪里当吃人的怪物。”
岚玉的双足也消失了，“请当我死去吧。”
他温柔得不像话，“能遇见你，已经是我的幸事了。”
在书惊尘的眼中，岚玉逐渐变成一道虚幻的白影，如一团阳光中的白的泡沫，在光中破裂，消失……
人这一生，离别时往往不会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想书惊尘觉得他们一定会再见面一样。
这或许也是一种执念。
书惊尘自认为从进入这场“过去”之后，无论他做了什么，万事万物都没有发生改变。
他珍惜这个只认识了三天的人——温柔又可怜的人。
他从山头往下看，荒芜的龙山早已春满人间，那棵离的不远的棠梨树，也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他看到了原野草木丰茂、人影往来……
听到了孩童的欢笑声，牛羊被驱赶聚拢的甩鞭声……
书惊尘呆呆地想了一会儿，他握紧手上的匕首。
直到现在，他才认真地打量这把匕首，细细摸着匕首上的纹，那是棠梨花的纹路。
他一步一步地走在原野上，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土痕消失了，他看着右手手背上的咬痕也消失了。
再次回头，山头和山洞也消失了。
只有匕首还在手心，告诉书惊尘这不是梦。
他坐在棠梨树下，原野上的青草是柔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温柔的。
就想他遇到的那个人一样。
温柔而理智的人。
书惊尘想象了下成年的岚玉变成毫无理智的邪灵，他会同小时候一样热衷于暴食吗？
他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可他好像想象不出来，岚玉邪灵的样子了。
渐渐的……
他好像记不起岚玉的模样了……
棠梨树下，白衣少年埋着面。
他抱着自己的腿，身体微微颤抖。
明明刚刚还有着想要再见的执念啊！
系统发觉不对劲，询问道：“宿主，你怎么了？”
书惊尘带着哭腔说，“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系统理智地科普：“这是修真界秘境里常有的手段，宿主不要过分担心。”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这是世界设定的问题。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岚玉长大的样子。”
书惊尘陷入苦恼，“他始终是那个死去的六岁孩子。”
系统安慰道：“宿主，这只是一个npc的正常角色剧情，不是真正发生的。”
突如其来的红色警报的尖锐声让系统大惊。
刺激的警报声在书惊尘的脑海里惊醒，提醒着书惊尘，他的情感突破阈值。
书惊尘没有理会系统的警报，只是默默地擦了擦眼泪，反复调理好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还算是一个善于调理自己心情的人。
等警报声消失，系统不可思议地发现书惊尘的情感条被系统空间扩充了。
它惊讶道，“宿主，你的情感阈值提高了。”
“……”
书惊尘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他看见棠梨树上熟悉的障眼法。
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手一抬一落地破阵间，他陷入了一团刺目的白光。
闭上眼，无知无觉地昏死过去。
熟悉的温度抚在书惊尘的面庞上，乌黑的睫毛颤了颤，身边是熟悉而安全的气息。
书惊尘朦朦胧胧地，试图睁开眼睛去找寻那片温度，他睁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在最后一次用力地睁开，入目是墨敛一副担忧的样子。
他没见过墨敛在他面前这样。
刚醒的书惊尘懵懂而沉默。
他听见墨敛问他：“怎么了。”
“怎么在梦中都哭了。”
原来，昏睡中的温热触感是墨敛在为昏迷的他拭去眼泪。
这一刻，他猛地起身，往墨敛的怀里扑了进去，那像是他的巢穴，他可以尽情贪婪地享受墨敛熟悉的气味、温度和触感。
墨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从树上下来就发现你不见了。”
“我在那块无边的地域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
“可你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已经昏过去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使昏迷也不安稳。”
“你一直在哭。”
“起初看见你，你的修为一直在不稳定，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又始终保持在那个阶段。”
“我好害怕我第一次带你出来，你就折损在这里。”
书惊尘从来没见过墨敛一次性说这么多关心的话。
书惊尘环住他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服，腰腹的肌肉温热地贴着他的手臂上，亲昵极了。
书惊尘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万幸今天我发现你的修为又稳定了，我想，你大概要醒了。”
墨敛将唇贴着书惊尘的发顶，缓缓地吻了吻，克制得很。
书惊尘抬起头，直愣愣地和墨敛的眸对视。
纯墨色的眼瞳里只有自己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他将手搭在墨敛的脖颈上，努力地仰着头，如引颈受戮的天鹅，将自己的唇贴在墨敛的唇上。
柔软的朱唇贴上了冰冷的剑修。
这是书惊尘第一次吻墨敛。
两人从来没有吻在唇上过。
这是一个涉及爱意的吻。
墨敛心中那一块悬在心口的巨石在这个瞬间，被彻底粉碎了。
他也垂着头贴这书惊尘贴得更紧了。
墨敛的眼里仿佛燃烧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那火焰烧往了对视的书惊尘，他下意识想垂眸避开。
可骨节分明的手固定住了他的下巴。
书惊尘避无可避地被迫瞪大眼睛，他的唇被温热灵活的东西舔了一口。
那是，舌头……
墨敛的舌头轻轻地舔上了对方的唇。
书惊尘的脸颊霎时如粉桃爆红，他紧张地攥着墨敛的玄色衣边，小小的耳垂在墨敛的目光里一寸寸地染红，引诱着墨敛更进一分。
墨敛的手指微微捏了捏书惊尘的下颚，书惊尘原本紧闭的唇被强迫地微张。
一旦城门失守，便被入侵得五体投地。
热乎乎的舌头从唇齿间溢出来了，书惊尘不再抑制自己，他也伸出了自己的舌头，交给对方予取予求。
书惊尘炽热地攀着脖子，两人紧密相贴地向后仰躺过去。墨敛的右手则在书惊尘的后脑勺后，防止他被磕到碰到。
背后贴着地，身上有人遮蔽了自己似，书惊尘忍不住更主动地用舌头勾住墨敛的。
交缠着的热情粘腻得过分了。
两人贴近得也很过分了。
甚至能听到贴合处一阵阵腾涌的水声。
书惊尘率先推开了墨敛，两人的唇分离时有一道被拉长的银丝。
墨敛眸色深沉地擦了擦嘴角，眼神始终盯着书惊尘的唇微眯了眯眼睛。
书惊尘对着天空张着唇喘了好大一口气缓一缓神，微启的唇带着颤动的鼻翼呼吸了好几下，如同一朵迎着甘露娇嫩无比的鲜艳桃花。
他后知后觉地擦拭了唇上的水痕，这才羞得脸红地看向墨敛。
乍一对视，瞧见那如狼似虎的目光。
羞涩得更想要避开。
墨敛的呼吸粗重而低沉，即使眼神再虎视眈眈，他没再立即贴上来，而像是等待书惊尘的指令。
书惊尘嘴唇只细微地张合，那是一道小声说呢喃，只有亲密的二人才能听到。
声音微喘得有点撒娇的意味，“阿敛，你过来抱抱我。”
墨敛像是得了令的兽类，气势汹汹地一把搂住书惊尘，又往着书惊尘的唇上凑了过去。
书惊尘一把拍过他的脸，不让他的唇凑上来，面上有一种生气而不自知的风情。
“你别总想着亲我。”
低沉的嗓音凑的极近，“这怎么忍得住。”
墨敛的脸微微偏过去，唇只落在耳边，温热的唇落在书惊尘小巧的耳垂上。
“唔——”
书惊尘强迫自己不要一惊一乍，可还是忍不住泻出一点声音。
落在耳垂上的是温热的唇与滚烫的舌。
书惊尘知道，墨敛就是一只肉食动物的模样，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热衷于舔舐，舔舐得不像是猎物，而是珍宝。
墨敛对待得仔细万分，他可不想用自己的爪和牙在不经意间伤害到珍宝半分。
等到墨敛自己玩完了，书惊尘开始生气了。
书惊尘开始数落他，“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
墨敛默默地装一下，“同意什么？”
书惊尘下唇微咬，原本含雾的桃花眸湿润了起来，“你再装试一下！”
“我错了。”
墨敛态度诚恳地果断认错，按照他对书惊尘的了解，只要他稍微退一点，书惊尘也不会再揪着不放了。
书惊尘自顾自地揉了揉自己因亲吻变得有点紧绷的面颊，这是他自己亲自都要认可的软乎乎得好揉，顺便让自己舒服一点。
捋了捋思路，书惊尘开始问正事了，“我昏多久了？”
“七天了。”
墨敛补充地来了句，“你离开我身边大概三天。”
书惊尘不由得瞪大眼睛，“所以就过去十天了？”
“从你不见开始，这三天我一直被困在那棵白花树旁边，第三天看到树干出了一个豁口，出来后就看到你昏迷在地上了。”
“之后就是整整七天。你时不时地还落泪，但我能隐隐觉得，你的身体应该处于自愈的状态。”
书惊尘这才发现二人周围是他陌生的花圃。
花圃？
书惊尘庆幸这是秘境。
假使是在别人的花圃，像刚刚那样滚来滚去你侬我侬。
啊啊啊啊啊——
书惊尘的心情又觉得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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