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一声,紧闭的窗扉突然掀开,一只赤靴率先踩于窗沿,随后小腿发力,双脚连带着身体便稳稳当当立于之上。
林纵半蹲在窗户上,冲着叶裴雪大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他晃晃手中古木花雕的饭盒,清晨的暖阳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是那样意气风发,“怕你饿死,小爷我特意给你带了点吃的。”
“对了,你的伤势如何?”说罢,他从窗台一跃而下,身形矫健,稳稳当当落在床边,把饭盒递给叶裴雪。
叶裴雪接过后,轻而易举便打开了,精致的饭盒沉甸甸的,映入眼帘的是红扑扑的红烧肉与米饭,看起来肥而不腻,晶莹剔透。
他眼神一亮,用口型对着林纵道了句谢,对着红烧肉垂涎欲滴,空洞的肚皮早已嗷嗷待哺,还是好哥们最懂他,当即毫不犹豫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林纵见他不答表情一顿,沉默了片刻,用余光扫视了下他的手腕,“你的镯子何时碎的?”
正在努力干饭的叶裴雪闻言,抬起头哀怨地看了林纵一眼,对着哑巴问问题,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哦哦,笔,我去给你找纸笔来?”林纵慌忙打开储物戒,努力搜寻起来。
好在还算上道,叶裴雪继续满意地吃了起来,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厨师手艺就是好。
良久,林纵终于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找到了纸和笔,二人终于得以正常交流。
等他找完,叶裴雪也吃完了,他抬笔在纸上解释:[被王懿砸碎的,咱们见到的蓝沅,齐柏都是他假扮的。]
“不是吧,他这未免太不切实际了吧?”林纵目瞪口呆。
叶裴雪又在纸上接着簌簌落笔,将一切前因后果都大致概括给了林纵,给林纵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当即便心疼起芸儿姑娘的遭遇来。
林纵义愤填膺,“这个王懿简直可恶至极!当真是作恶多端,真是可怜了芸儿姑娘,她如今身在何处?小爷我要去给她送些慰问品!”
[在沧凩长老那里,被制作成了藕人。]
提起沧凩,林纵瞬间变得神色怏怏,像颗蔫了的白菜,有些遗憾道:“真是阴魂不散,哪都有这老头。”
叶裴雪提醒道:[顺带一提,沧凩长老好像待会要过来为我诊治。]
“此话当真?小雪连你也学坏了,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林纵立刻慌张无比,东张西望。
他凑近到房门,将耳朵贴近门边,细细偷听走廊外边动静,事了他还觉得不妥帖,掀开门缝仔细查探一番才放心下来。
他随意摆了摆手,“哎呀,哪有什么沧凩,你诓我呢,我可是刚失手打碎了他心爱的花瓶,他正四处寻我呢。”
[不骗你,你快些走吧,离别前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叶裴雪捂着面偷笑。
林纵来了劲儿,双手交叉吊儿郎当站着,“但说无妨,小爷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外号林小百事通是也。”
[你可知有一种法器,如同绳子一般?]
“你接着说,像绳子的多了去。”
叶裴雪抬起了自己那只被顾璟宁系住的手,[它可以作为媒介,传递人的心声,系上后看不见摸不着。]
林纵扶了扶额,思索片刻便理清思绪,“听你此言,倒像是传音绳,这法器中规中矩,就是贵了些,距离过远则失效,但是有个唯一鸡肋的点,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凑近嗅了嗅叶裴雪的左手,点点头道:“倒的确是有着轻微的灵力波动痕迹,谁给你系的?”
[顾璟宁。]
“顾师兄?没想到他倒是会省事,恰巧我也有一条,这般交流过于冗杂,晚些也为你系上,放心吧二者并不冲突。”林纵说道。
叶裴雪听后拼命摇了摇头,[别别别,我可不想我的心声被两个人知道。]
林纵听后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坏笑着道:“都是好兄弟,不必害羞,容不得你拒绝。”
他故意省略了一点,那便是传音绳,仅会在自己同意时才能传递给对方,寻常的心事对方是听不见的。
不过既然叶裴雪不知道,那就让这个误会继续延续下去吧,一想到他会担惊受怕数日,想想都止不住笑。
事毕,他便向叶裴雪挥手告别,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走为上计,走时还顺手把饭盒与纸条带走,不留一丝作案痕迹。
许是他运气今日尚可,幸得离开及时,若再多耽搁,便是要跟沧凩长老打个照面,那便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沧凩长老拄着那根他常用的拐杖,不苟言笑前来。
他捋捋胡子,端坐在叶裴雪的床边,屏气凝神先为他把脉。
整个屋内静谧无声,叶裴雪都有些忐忑,古话说得好大夫皱眉,准没好事。
“经脉疏通,灵气流畅,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但你的体内丹田似乎有一种庞大的能量,或许这便是王懿所说的可实现万物的力量。”
沧凩正色道:“此事万万不可与外人泄露,若被有心之人得知,或许整个乾衍山都要生灵涂炭。”
他让叶裴雪接着张开嘴巴,直至得见嗓眼,他从内到外都诊断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照常理来说,叶裴雪具备正常说话的能力。
究竟是那股来路不明的力量所致,还是他天生不愿讲话,他目前还无法得知。
“从今日起,你每日来我这针灸,一月过后,若情况乐观,你应该可以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什么?我居然有药可医,叶裴雪连连比谢,顿时觉得沧凩也没林纵说得那么吓人嘛。
如今的他,若是知晓日后的疗程有多么痛不欲生,恐怕会当场追悔莫及,哀怨连连。
*
自那顾璟宁一声不响离开之后,叶裴雪便再未能得见他,不是因为他不想刷存在感,而是顾璟宁根本不给他机会啊!
还记得那日他妄图传送至闲霜峰,想将先前刺坏的外袍物归原主。
为了缝补,他的好几个手指都刺破了指腹,毫不夸张的说,十个手指有六个都裹着纱布,可把他痛个半死。
他还悄悄在一不起眼处,夹带私货锈了个小雪人,虽然歪七扭八的,但他对此十分满意,想必顾璟宁那个修炼狂魔,定不会发现。
当他兴高采烈,拿着好不容易修好的衣服准备传送,催动灵力后传送阵一阵白光闪过,俗话说越是满怀期望,得到的失望便越大。
顾璟宁单方面切断了与他峰相连的传送阵,气得叶裴雪站在原地连连跳脚,初时他还不愿相信,不信邪又试了几次,谁料现实却给了他浇了个透心凉。
好他个顾璟宁,说翻脸不认人就不认人,合着给他系那传音绳就是为了图个方便,当个摆设是吧。
等着瞧,等他去了那个什么衍什么堂,他便整日整日缠着他,让他闭门不见。
随后便过去了整整两个月,这两个月内,他也不是闲着的,每日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开始强身健体,修习招式。
就连每回路过的暮尘仙尊都要对着他赞不绝口,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摆脱了菜鸟炼气的身份,成功步入了筑基,甚至可谓是进步神速,到了大后期即将结丹。
见不到顾璟宁的他倒也算悠闲自在,有时忙里偷闲,跟着林纵俩人偷溜下山,插科打诨,捕鸟捉鸡,哼哼小曲,乐此不疲。
有了顾璟宁的前车之鉴,林纵跟他也系上传音绳,不同的是,他系的是金色的,万分符合他这家财万贯的少爷排面,自此两人上课都不必窃窃私语,方便不少,仅靠心声便可沟通,连沧凩都讶异林纵近日乖了不少。
至于传音绳的真正作用,也在叶裴雪的日渐使用下逐渐水落石出,知道真相的他狠狠让林纵感受了下来自好兄弟的“慰问”。
莫不是有系统督促,他险些都忘记顾璟宁是何方神圣了。
当真是一时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呐。
事与愿违,就当他想一直持续下去时,暮尘忽然来了传讯,内容大致为他近日有事外出,让他跟着顾璟宁修习剑法。
既然天意如此,那他便不得不从,只是机会都送上门来了,怎能不用?叶裴雪勾唇一笑,他不和顾璟宁好好算上个总账他便不姓叶。
*
[顾师兄,救命啊!咳,咳咳……]叶裴雪扑腾着在脑海里叫喊,他吃了好几口水,由于走路不慎失足落水,便造成了眼下这么个局面。
“你在何处?”顾璟宁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语速比平常快了不少。
叶裴雪那边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可见情况之危急,[我……师兄……]
他的声线虚弱万分,只剩气音,听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让人不免为之焦急。
顾璟宁本意是来叶裴雪的住所教他剑法,没想到突生变故,他立即动身追踪叶裴雪所在之处,马不停蹄向前奔波。
前前后后只用上了十几秒,果不其然,叶裴雪在一处水潭内不停扑腾,水花四溅,脸色煞白,身体正不断下沉,水线即将没过他的口鼻。
若他再晚到一些,叶裴雪极有可能发生不测。
情况危急,他便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欲下水救援,谁料刚刚向前,地面上却赫然现出一个巨大的网兜,来不及反应,将他迅速捉之于内,悬于树杈之上。
中计了,他想。
而始作俑者,原本还在不停挣扎的叶裴雪瞬间停住,连装都懒得装了,他分明便会水,在水中如鱼得水,如履平地,方才分明是他刻意为之,见顾璟宁被困,他的眼神中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笑意近乎从嘴角裂到耳根。
他原本的嗓音清清润润的,此刻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暗哑,宛若魅妖般的环绕在顾璟宁的脑海中,
[嘻嘻,我抓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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