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工匠的事江明烨没答应掺和,但现下趁四处无人时他还是把朝堂上发生的事告知予明希。
明希问:“父皇直接下令郑拯彻查?”
江明烨轻应一声,盯着溪面答道:“父皇本就极厌恶占役一事,谢晋一说出口,不等他人开口直接下令刑部彻查。”
明希轻笑出声,这在她的意料之内,她也是知晓这一点才敢让谢晋在朝会上直言。
江尧之所以厌恶,是因为占役曾在军中盛行。
京军曾是大齐的常备军,担负内卫京师,外出征战之责,本该是一支规模庞大、士兵骁勇善战、武器精备的军队,然在当年江尧带兵攻占京城时,在与京师对战中发现异样,本该有十几万人的军队,却仅有三四万人出战,其中大多数还是老弱之兵。
江尧登基后令人彻查此事,发觉京军内部积弊已久。高官贵族、皇亲国戚、军中将领竟肆意占役军中士兵,马匹、军器、粮饷等军中物资被大量侵占。
有将领私自调发士兵为自己开垦屯田,更有甚者驱使士兵为自己建房造屋作苦力。而被占役的士兵却拿不到一分钱,一粒粮,若不听差使,还会遭凌虐暴打。
名为军兵,却不过是穿着军服,任人差遣的“家奴”。
江尧得知后震怒,直接废除京军,并下令:凡私自占役军士者,株连全家。
江明烨道:“有郑拯在,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的。”
“至于废匠籍的事……”
“我知道,还有得磨。”明希主动道,“父皇能废军户,端看这几年的成果,再废个匠户也不是没这可能,更何况这事牵扯到军器,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明希又道:“这段时日派人去各地军器局的人也陆续归京了。”
江明烨关切道:“情况如何?”
明希:“不出所料。”严格如陈宁,都会出现军器粗制滥造的事,更何况是其他地方。
江明烨放下心,摇头晃脑道:“父皇这段时间有得劳累了。”
说完不由幸灾乐祸地看了明希一眼:“只怕父皇到时候要拉你下水。”
剥掉这工匠这事,明希这次从南下回来闹出的动静,他也有所耳闻。
明希怎可能让人看笑话去,她回道:“要拉也就是拉你,我接下来的时日有要事需忙,父皇知晓的。”
不过明希内心还是暗暗决定这段时日不往江尧跟前凑。
江尧恼归恼,但明希知晓他对她的提议是心动的,要不然也不会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对于明希的恐吓,江明烨不以为意,他道:“再过段时间皇兄也就回来了,要操劳也是皇兄操劳。”
提到这事,江明烨问明希:“皇兄何时到京?”
这事明希还真知晓,她回道:“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些时日就到。”
这些江明烨是彻底放下心了。
在谈话间,明希和江明烨两人已钓到了五条鱼,见旁边的木桶挤不下更多的鱼后,明希二人决定收手。
此时,江明熠也睡醒,小脸睡得通红,扎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抱着披风从凉亭里跑出来。
江明熠一眼就瞧见坐在石头上同江明烨闲聊的明希。
明希见人已醒,提起身旁的水桶,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木桶里的水左右晃荡,未洒出一点。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明希将手指放在唇边。
一声哨响。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远处奔来,还有一道红棕色的身影跟在后头。
明希等人先将马送回宫中,才前往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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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居。
明希和江明烨两人正喜滋滋地喝着掌柜来福送来的芝麻糊。
这个时候的芝麻正好,熬出来的芝麻糊清甜麻香。
但有个人却无心享用。
那人就是江明烨,他舀起一勺芝麻糊,随后勺子向前倾斜,芝麻糊丝滑地落回碗中,勺子一动,又舀起一勺,芝麻糊又落回碗中,又舀起,又落回,如此反复,最后碗里的芝麻糊愣是一点都未少。
在来的路上,他被姐姐说了一通,被勒令从此往后不得夜宿在工坊,这对江明熠而言宛若晴天霹雳,至今都未恢复过来。
这时来福亲自送菜上桌。
明希将焖鱼往江明熠的跟前推了推,看着垂头丧气的江明烨有些头疼,孩子大了,到了叛逆期,她该怎么哄呢?
她想了想,试图哄他:“你放过那碗芝麻糊吧,再不趁热喝就凉了,要不想喝,那碗芝麻糊我来喝,你吃这道鱼就行,特意让人做的。”
一旁的江明烨挽起袖子,探手过来,作势要把鱼端走,他嘴上囔囔道:“他不吃,我吃。这道焖鱼我也喜欢吃,前段时间忙得没工夫好好用膳,正好这道鱼能给我好好补补。”
江明熠见状,在江明烨的手碰到盘子前,将盘子往自己身前搂了搂,抬头瞪他:“我要吃,这鱼是我的。”
江明烨只好遗憾地收回手,然后伸出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鱼鳃盖后面的月牙肉,然后当着江明熠的面塞进嘴里,然后感慨道:“还是这鱼腮边的肉最是滑嫩。”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江明熠站起身去抢他的红糟鱼。
江明烨赶忙躲闪。
待三人享受完这顿鱼宴,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江明烨闲得无聊环顾四周,意外发现窗户旁多了瓶牡丹花枝。
江明烨走过去,拿出一枝牡丹花,疑惑道:“这怎么多了瓶牡丹花?”他记得上回来这还没有的。
明希抬眸望去,掐指一算答道:“约莫是前几日状元巡街备的。”
江明烨恍然大悟,不由心生遗憾,当时他有公务要忙,没得凑那热闹。
“咦——”
江明烨看向窗外,“这不是林大状元吗?”
明希一愣,半响后才发觉他说的是林念。
江明烨喜不自胜,来了兴致,不禁说道:“难不成是老天知我心有遗憾,特意让我满足心愿。”
抬手就将牡丹花抛向林念。
但牡丹花飞到半空中,随后落到窗下的屋檐上。
江明烨:“……”
江明烨抛花之心不死,继续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扔出窗外。
然后屋檐上的牡丹花又多了一朵。
连江明熠都忍不住走过来凑热闹,两人凑在窗户边,你一朵我一朵地扔。
屋檐下的牡丹花多了一朵又一朵。
明希:“……”
就他两这力道扔到明年都扔不出去。
明希欣赏着两人幼稚的行为,悠悠地喝了口清茶。
江明熠边扔花边问道:“林念他在跟谁说话,还是头一回见,姐姐,皇兄你们认识吗?”
江明烨摇头,转头招呼明希过来看人。
明希放下茶水,走到两人身后,看向对面的茶楼门口。
待看到对面人的脸,不由一愣。
一旁的江明熠遗憾地看着花瓶里仅剩的独苗苗,“剩最后一枝了。”
随后有只手递到他跟前,江明熠将花瓶里最后一枝牡丹花递给眼前的手,随后牡丹花被扔了出去。
另一边的林念若有所感,停下谈话,抬头望去,一枝牡丹花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住。
林念看着手上的牡丹花疑惑不解。
“林哥,这牡丹花哪来的?”林念身旁人同样问道。
“我也不知。”
林念抬头向牡丹刚刚抛过来的方向看去,对上那双清眸不由恍神。
紧接着一个白胖的身影从对面走来。
来福停在林念跟前,朝林念拱手道:“这位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林念认识来福,也并未怀疑他的话。
他点点头。
林念身旁人很有眼色地开口道:“林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林念转头欲叮嘱身旁人,只见来福转身,也对着林念身旁人说道:“两位小公子也有请。”
身旁人也迷糊了,指着自己和自己身旁的友人再次问道:“我们也一起?”
来福笑呵呵地点头道:“是的,两位小公子若不介意,请一同前往。”
身旁人不确定地看向林念,询问林念的意思,“林哥,那我们?”
林念点头道:“走吧,你们也一起来。”
林念一伙人跟着来福来到天字一号房。
此时桌上的饭菜已收拾干净,只备了些茶水和点心。
林念对着屋内人行礼:“臣见过诸位殿下。”
跟在林念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赶忙跟着行礼。
“草民见过诸位殿下。”
“起来吧。”江明烨热情地说道,“你们别客气,随便坐。”
林念带来的人谨慎地选择离明希等人稍远的地方落座。
江明烨见林念也要跟着他们一块坐,赶忙拉过他,让他坐在他身边,嘴上埋怨道:“你小子,从南边回来后,今日还是除朝堂外头一回见吧,怎么,你这是心虚害怕了?”
林念无奈道:“臣并未做过有愧于殿下的事。”
江明烨瞪眼:“哪里没有了?”
林念明知他说的是什么事,但还是装糊涂道:“还请殿下明示。”
江明烨义正词严道:“你抛下我跟着明希一块南下这事。”
林念道:“陛下有令,臣子不得违令,臣只是按令行事。”话中意明显要怪去怪陛下。
这事他能不知道?!真是个没兴致的家伙,江明烨心中腹诽,不由又瞪他一眼。
他兴致缺缺地坐回椅子上,眼光扫向跟着林念过来的人,问道:“他们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面生,是谭家的哪个亲戚不成?
刚刚还正襟危坐的两人瞬间站起身,其中一个人主动道:“草民岑子衍见过殿下。”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明希端看他面相,突然说道:“岑启河是你父亲?”
岑子衍惊喜地点点头,“回殿下的话,正是家父。”
林念适时开口解释道:“之前岑叔曾说过他正经游学,这次恰逢来京城,臣便接待一二。”
明希轻应一声,目光投向另外一人。
岑子衍见状,主动说道:“殿下,这是同我一起游学的友人,名唤贾爰水。”
贾爰水行礼道:“草民见过殿下。”
贾爰水迟迟未听到动静,心中不由一紧。
正在贾爰水垂头思索自己是否有哪些举止不妥之处时。
明希开口道:“起来吧。”
军士被占役这事是真的,发生在明代。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郑拯,来福,岑子衍呢?以前提到过,要是不记得的话,可以用全文搜索一下。
没事了,虚惊一场,但是这周榜单取消了,只能等下周申榜了,所以直到下周四前这几天我只会更两三章,不管下周四能不能申上榜单,都会恢复日更,我可是有年前完结的宏愿。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囤点章。
唉,飞来横祸,也不知道我这一断更,刚上涨的收藏会不会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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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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