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魏力的话音落地,众人眼中略过疑惑,但还是渐渐让出一条路来。
魏力带着云渺村一众人,走入公堂内对着县令道:“大人,客满楼究竟有没有做过那害人之事,草民身后众人会给出答案。”
“大人,云渺村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对于海中的东西了解甚多,海货若是不新鲜的确会吃出问题。”村长率先道。
这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
刘胖儿见此,有些疑惑,但方才悬着的那颗心渐渐放下,这些人怕也是那大官人买通的人罢。
不等他多想,村长又道:“既然知晓此事,那我们何必自砸招牌,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刘胖儿见猜测有偏差,立即开口反驳:“谁知晓他们是不是鬼迷了心窍,都说‘撑死胆大的,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一根胖指指向云柳一群人,面露憎恨。
县令高坐于堂上,沉默不语。
“咱们整个云渺村都能证明这海货绝对新鲜,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旁边的那些渔村的村民。云氏祖祖辈辈居与海边,行得正,坐得端,倘若族中之人有这般伤天害理之人,别说律法不会放过,就是我云氏众人都不会饶恕。”
村长虽年迈,但上过战场的人,气势十足。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堂内鸦雀无声。
眼看县令挥手命下属去查,刘胖急了。
“就算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你们的一样食材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我当日就是中毒了,这些店铺老板也说了,客满楼在他们那里买的东西不新鲜。”
“大人,明察啊。”刘胖儿以头触底,态度诚恳。
“还不死心么?”云柳因着今日升堂早起,这会儿实在有些困乏,见刘胖儿那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淡淡开口:“你说你整日只吃了一碗猪肉馅儿的馄饨,按理来说,过了这般久,你腹中那点吃食早便没有,偏偏在我们店里中了毒,而那馄饨摊经过查验没有半分问题,那似乎只有客满楼吃食有问题这一点能够解释你的问题。”
云柳慢悠悠说着,一张艳丽的面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
刘胖儿被她看着,额角在这寒冷的冬日隐隐冒出细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口中不会说出什么他愿意听到的话。
果不其然,云柳又缓缓道:“可偏偏,有人见着你在吃完馄饨去胭脂铺时,悄悄从路上的小摊贩栏中偷了一些柑子。而以你的性子,怕是会在当日立即吃完罢。”
小娘子今日一身竹青色大氅,立于堂内,清冷异常。
“可偏偏,你运气不太好,若是当时便将那些柑子吃完,过了一大早,倒是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结果你觉得柑子难得,便存着在来客满楼的路上吃了,不巧,这柑子和海货放在一起,会引起中毒。”
“而这些禁忌,我们客满楼的店中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挂在大堂内,哪怕是你不识字,也有店员一直在四处吆喝相生相克的吃食。你当真是一点也不看,一点也不听啊。”云柳打断想要出声的刘胖儿道。
“空口无凭,大人,他们是诬陷,他们这是诬陷。”刘胖儿极力掩住心中的慌乱,声嘶力竭地大喊,意图以此证明自己没说谎。
“来人,传证人。”县令根本不听他的哭喊,将云柳口中的人证叫了上来。
方才跟在魏力身后的那群人中,走出三个人,两男一女,在行完礼后,她便将自己所见到的娓娓道来。
原是这刘胖儿本就不算安分,平日里便毛手毛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又会讨店铺的东家欢心,总是有人愿意庇护他。
路过那些小摊贩时,总是会偷盗一些吃食,但总让人抓不住把柄。
或许正是因着这一点,他越发猖狂,从之前的瓜子花生,到后来的柑子等金贵的吃食。次数多了,总会有人发现,只是逮住他后,总不见他偷盗的东西,众人是又恨又无奈。
在那日,有两位郎君到他们那一片打探刘胖儿此人时,他们便忍不住说了此人的斑斑劣迹,在稍小的那位郎君的再三要求和许诺下,他们才愿意上了这公堂,为受屈之人证明清白,除了这害群之马。
“你们少血口喷人。”刘胖儿被人戳穿,当即发怒,意图上前以武力伤人。
魏力见此,上前一步,挡在那三人面前,怒视着矮自己一头的刘胖儿,神色不善。
“大胆,这里是公堂,还容不得你放肆。”县令怒喝道。
刘胖儿一见这情形,顿时偃旗息鼓,但还是开口道:“大人,他们一同冤枉于我。草民本本分分做人,从不曾做那偷鸡摸狗之事,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那郎中说了,我就是因着吃食导致的中毒,绝不会有错。”刘胖儿高声呼喊,那大官人说了,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因着客满楼的吃食中的毒便好。
“郎中可在?”县令问。
郎中从人群中走出,应是。
“他说的可是真的?”
“回大人,草民的医术虽不是医死人肉白骨那般出神入化,但在这云阳县还是有那一席之地的,一个小小的吃食中毒,必不会出错。”
刘胖儿闻言刚想开口,便见县令那不善的神色,终是闭了嘴。
“你们可有证据证明那日他确实偷盗了柑子?”县令转头问那三人。
三人只知上堂作证,岂会料到还需要证据,只能摇头。
见此,县令实在不想再为此事费神,只是一个简单的吃食中毒,明明可以私下解决,偏偏要闹到这公堂之上,想着各打五十大板,两边都不偏颇便好。
正在他要说出判决结果之时,那郎中又开口道:“只是当日在这位郎君的呕吐物中,的确发现大量柑子。并且,在给这位郎君针灸时,也在他的指缝发现黄色污渍。”
若不是当日那小娘子多问了一句,他还不知这柑子和海货一道会致人中毒。
郎中此话一落,刘胖儿扬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那大官人说,只要客满楼的吃食会吃坏人这一事闹大便好,可如今这情形,他怕是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怎么他就不能买通这郎中呢?
其实不是背后之人没有买通郎中,而是郎中是一个通透又正直之人。在那小娘子怀疑此事时,他还未发觉什么,直到当夜有人意图买通他作伪证,他便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吃食中毒。而他并不想卷入其中。
“这位郎君,这下可以死心了么?”云柳面色淡淡,语带讥讽。
刘胖儿见此,心知大势已去,只好心如死灰道:“大人,那日我在医馆醒来后本已应下客满楼的赔偿,但夜里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找到我说要跟我谈一笔生意,让我借此污蔑客满楼,只要将事闹大便给我五百两,草民实在,实在是心生贪念才会如此啊。”
说完,他又面对云柳等人道:“实在对不住,都怪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可好,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没有我,他们可怎么活啊。”
“呸,若是没有你,你老娘等人不知会过得有多滋润,成天不是吃就是赌,家里万事不管,不添乱便是他们烧了高香了。”方才来作证的那位妇人恨恨道。
众人闻言,瞬间啊破口大骂,比起一开始对客满楼的谩骂来得更加汹涌。
“大人,民女状告刘胖儿此人偷盗无数,迫害百姓,污蔑我客满楼,致其损失无数。”在众人的吵闹声中,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在那滔天的吵闹声中并不起眼,但听到的人都没再说话,堂中渐渐安静下来。
谁能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呢。
最后,刘胖儿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众人终是知晓,客满楼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随着这一次的事,客满楼还是受到重创。
关店好几日的客满楼二楼,独属于云柳的包间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怪不得云岭叔说这几日你不着家,原是去寻证据去了。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怎的不叫我一道呢?”云明浩有点郁闷,自己从始至终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不是有魏力么,他往那一站,没人敢欺负小瞧我。”云柳笑。
“只是村长他们是……”云柳疑惑,她从未想过将村里的人牵扯进来,从一开始做生意时没有想过他们,到出事时也未想到过他们。
“是明浩回来与我们说的。”村长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这孩子,有事也不知跟族里说。无论如何,云渺村都是你们这群小辈的底气。”
村长哪能看不出云柳对云渺村隐隐的排斥,索性借此讲话讲明白。
云柳看着村长那双真诚的眼睛,有些语塞。
她对云渺村确实没有太大的好感,众多人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云老爹一家备受欺凌,到他们起身反抗时,又拿那所谓的孝道和族规压人,她实在不喜。
只是不得不承认,此次事件,得多亏了这些人。若不是一开始村民的提醒,他们不会加强防范,或许后厨的一个疏忽,真就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又或是被人轻易钻了空子,届时覆水难收。
而今日,他们在并不知全貌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他们,云柳的确有些动容。
“村长,此次多亏了乡亲们,劳烦您先替我们给他们道声谢,待我们闲下来,定回云渺村好生感谢他们。”云柳道。
村长点点头,在临走时还是对云柳道:“你祖母他们,唉……”他叹息一声,还是没能将话说出,但其中之意显而易见。
二房怕是又要作妖了。
正好,此次一次解决,省得时不时跳出来惹人心烦,她越来越爱上这无人打扰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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