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柳才接待完一位有些难缠的贵妇,终于得到喘息,好不容易喘口气,便见那早已取下帷帽,露出一张清秀俏丽面庞的乐阳向她这边走来。
方才经过任寂的简单介绍,云柳也知道这位是乐阳公主,此刻见她像只斗鸡一般走来,脸上是刻意伪装的傲慢无礼,云柳便想笑,也不知这没受过人间疾苦的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云娘子,本公主很是满意你店里的东西,你若是有什么镇定之宝也可拿出来给本公主看看,等我日后与子寓哥哥成婚时,可以作为本公主的嫁妆,也算是给你烟雨楼脸面。”
若是寻常,云柳听闻此言只会一笑置之,小孩子而已,更何况贵为公主,说话张狂些也无不可。
可此刻,云柳看向那张清丽面庞,只觉心中甚是不爽,语气淡淡道:“公主以为这是话本子么,还镇店之宝,本店并无,公主请回。”
乐阳虽为云柳这般的无礼的言语感到丝丝不虞,但心中窃喜,果然话本子诚不欺我。
正要再说些什么,便听紧跟而来的任寂道:“乐阳,休得胡言。”
明明是训斥的话语,可在云柳看来却是为乐阳名声考虑的思虑周全。
她本就不算动摇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一同冷下来的还有那张艳丽的俏脸:“二位若无事便请回,我还要民女还得招待客人,就不奉陪了。”
任寂听到乐阳那番话本来生气的神色此刻渐渐消失,心底是渐渐升起的隐秘的喜悦,看向云柳的目光直白而**。
云柳见那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得盯着自己,以为他是对自己对其未婚妻出言不逊而不满,正要再说什么时,便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像山间的溪水,在这人声鼎沸中缓缓入耳,令人心旷神怡。
“什么事这般热闹?还未恭喜云娘子开业大吉。”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句话,却无人在意这人说的是什么,在场的一众女子目光皆被来人吸引。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翩跹,手中提着一样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贺礼,缓步走向三人这边。
“云娘子,在下特此前来恭贺开业之喜。”说着一双白皙得过分的手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云柳,脸上是清浅的笑容。
骚乱只是一瞬,京城的人什么角色美人没见过,对清绝的好奇也只是一时,更何况哪有小娘子直勾勾盯着人家郎君看的。
见店内的人仍旧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云柳对着清绝笑道:“多谢,公子这边请。”
眼看着二人旁若无人、言笑晏晏地带着各自的丫鬟小厮上楼,任寂原本有些笑意的脸此刻阴沉如墨。
一旁的乐阳看着任寂这副模样,幸灾乐祸道:“活该你个木头,方才不知道赶紧解释,借机表明心意,看看,时不我待了吧。”
任寂看了阴沉沉地看了乐阳公主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哎哎哎,你现在若是走了,那云娘子怕是真要被那什么公子给勾走了。”乐阳拉住脸色不好的任寂,心道怪不得同在一处这般久还是抱不得美人归,真是个木头。
“你想如何?”任寂有些迟疑地看着乐阳,想到方才她那不靠谱却竟然奏效了的招式,不由带了些希冀。
乐阳狡黠一笑,将任寂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说了一同。
任寂皱眉:“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那公子一看就是会讨人欢喜的主儿,你若是此时不去补救,那以云娘子那果决的性子,你日后怕是没戏。”
任寂犹豫良久,终是点了头。
二楼雅间内,云柳听完属下的禀报,实在不想跟那两人有过的接触,便道:“跟他们说,不必强求,若是想要退货,我烟雨楼奉陪到底。”
“可,那是……”属下支支吾吾道。
“按照我说的做便好。”云柳冷声道。
她知道那人贵为公主,但也知晓任寂以及那公主都不是公报私仇的人,若是当真因此而跟烟雨楼过不去,云柳也不是吃素的。
属下领命而去。
对面神色淡淡的清绝开口道:“今日怎的这般火大。”
“无事,遇上了两个不顺心的人罢了。”
“是么。”清绝轻声道,后便不再言语。
不多时,只见那粉衣小娘子直接闯到雅间,对着云柳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地道:“本公主不是故意的,方才子寓哥哥说过我了,日后我定不会这般,不过你休想从我这里把子寓哥哥抢走。”
云柳莫明,看向气势汹汹的乐阳,此刻是真觉得她烦不甚烦,冷冷道:“公主与镇北将军之事与我无关,至于公主所说的抢与不抢,我云柳从始至终都未对镇北将军有过非分之想,望公主不要弄错人。”
乐阳呆住,眨了眨眼,一脸不可置信。
书里不是这么说的啊,她不应该如临大敌,然后表哥借机表明心意,二人恩爱一生吗?
怎么回事?
“乐阳。”门外,一道沉冷的男声响起。
乐阳公主回神,看着任寂此刻面色难看的脸,一脸讪讪地出了门。
任寂礼貌地将门带上,深深看了那面色如霜的绝色女子一眼,彻底将人隔绝在里。
“这是何必?”清绝淡淡道。
云柳看了清绝一眼,眼带警告。
清绝自觉闭嘴,只是心底那不可抑制的欢喜渐渐蔓延至嘴角,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觉京城的茶,果然不错。
~
定北侯府。
任寂才打马至门口,便有小厮通报说世子回来了。
正堂内,长公主与定北侯正端正坐着,等候儿子的归来,显然是有事。
只是年过四十的侯爷与仍旧貌美的长公主即便已育有三子,两人神色间的疏离还是肉眼可见。
任寂是定北侯第三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多年前战死沙场,二哥自小体弱,先天不足,不足五岁便夭折。
是以,夫妻二人对小儿子的教导便有些偏差,长公主不愿儿子再前往沙场,做一介文官也并无不好,可定北侯觉得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在战场上成就一番功绩。
本就是被先帝赐婚已挟制定北侯的二人自然一日赛过一日的疏离,这也是任寂这么多年来未通情爱的原因之一。
一是他一心扑在家国之上,二是他心中自小便认定日后他与妻子也定是如同父亲母亲这般,相敬如宾,互不干扰。
“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一进屋,任寂便行礼道。
“一家人哪来这般多的礼,快快起身。”长公主立即道。
“你母亲说得不错。”定北侯应和道。
“不过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商量一月后皇上寿辰之事……”定北侯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道。
没说多久,三人便各自离开。
长公主停步,转头看向走在后边有些走神的儿子。
一向端庄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子寓,你来。”
任寂闻言上前几步,“母亲,还有何事?”
长公主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道:“无事就不能跟你说说话了?”
她将人带到花园凉亭中坐下,缓缓道:“可是遇上难事了?今日我看你难得心不在焉。”
长公主看着这个足以令她自豪一生的儿子,眼神慈爱。对于儿子从戎一事,她不是没闹过,可见儿子那般欢喜又刻苦地为之付出,并卓越非常,她还是骄傲而欢喜的。
任寂想了想,终是开口问道:“母亲可曾心悦过什么人?”
其实问出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在这个世道,女子出嫁从夫,心悦之人必定只有自己的丈夫。
不过长公主却只是讶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脑中回想起与儿子五分相似的脸。
夫妻几十载,定北侯年少时也同样惊才绝艳,二人成婚后自然是恩爱和睦过的,她也同样为其心动,只是过日子显然不是那般简单。
“你若是遇到了令你心怡的小娘子,一定要学会尊重。二人家世背景、生活习惯以及观念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长公主目光悠远,看向儿子道:“若是人家小娘子不愿意,你切莫强求。过日子不是一时心动就可,子寓要慎重。”
任寂闻言,点点头。
不可强求么?那他真的要放弃么?
见儿子目露迷茫之色,长公主安慰道:“若是小娘子也同样心悦你,阿娘以上说的那些,只是世俗礼教罢了,只要本身足够优异,二人又能够心意相通,那便什么都不怕。”
说到这,任寂便知,母亲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不过他并未有被人窥探的恼怒,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以有些难以启齿道:“可她似乎不愿意。”
“子寓听过一句话么?”
任寂抬头看向长公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任寂口中喃喃着这句话,原本沉寂得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渐渐又亮起了光,道了一句“多谢阿娘”便起身告辞。
看着儿子走远的背影,长公主展颜一笑,有多久没听到这一声“阿娘”了呢,似乎她也记不清了。
她目露慈爱地看着那道走远的颀长身影,心下感慨万千。
只愿我儿得偿所愿,只愿他不要走上她和他父亲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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