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感情升温

细细问过暗六今日之事后,郑君临平静地坐在自己的卧房,任由府医给自己肩背上的伤包扎。忽然想起来秦安予也是伤在背上,便不自觉地提了提:“王妃的伤如何了?”

“回王爷,王妃之前伤养得不错,这次伤口崩裂只在皮肉,只是吃些苦头,并无大碍。”

“嗯。”

记得上次遇见她换药,扯着嗓子嚎了半天,一直在喊疼。这次伤口崩裂,又该哭嚎一阵了吧?

“不伤身的情况下,给王妃的药里加些麻沸之物吧。这些事,你们比本王懂得。”

“是。”

府医恭敬地应下了。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不似平常那样冷漠无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王爷受伤就意味着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以往来处理的府医那可是顶着三九里的寒风大气都不敢出,如何还奢望看他这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果真是成了亲就不一样了,王爷这般人都知道关心王妃了。

“王爷。”

包扎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见陆限进来,府医收拾了药箱拱手唤一句“陆大人”,便退了出去。

“如何?”

“回王爷,裘王已关押至王府地牢,胡将军和张将军有意作保,已派了亲信在府门前候着。”

郑君临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闻言头也不抬:“打发他们走,裘族,本王亲自处理。”

陆限点了点头,亲自处理,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恐怕也只有王爷能镇住那么多张嘴。只是——

“王爷,您的伤……”

“无碍。”

郑君临把衣服穿好,似乎是被提醒着想起了什么事儿,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吩咐道:“让暗营收手,科举那件事,不用再查了。”

实力强劲到能重伤王爷,这样的对手若真借着科举的便利混入了宗洺朝堂,不可谓是一件小事,可为何王爷只亲自去了一趟就放弃了?

众多疑虑梗在心头,然后说出口的话,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一句“是”。

“对了,三生园里出言指认的那两人是谁?”

“回王爷,最先作证之人是广南东路上京应试的贡生,名唤墨无稷,其次出声的是惠文侯世子赵臻。”

赵臻么,成日走街串巷的闲散世子一个,也不怕得罪了谁,管些闲事倒也说得过去。而一个未入官场根基未稳的应试贡生……

“去查查墨无稷。”

*

祝余进来的时候,虽然努力装作和平常一般无二的模样,秦安予还是细心地看到她的步子有些缓,走路姿势也有些僵硬。

“怎么了?”秦安予撑起上半身,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你受伤了吗?可是护送宁国公夫人的路上有什么变故?”

祝余躬身行礼,面上依旧不卑不亢:“回王妃,属下无碍,宁国公夫人已安全回府,驸马派出的人并未出手。”

“那你……”忽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因为我……是回府后受的罚吗?”

“回王妃,属下失职,理应受罚。”

身为暗卫,她不需要过多的情感,如实上报自己所知道的事早已成了习惯。她曾经的主子——萧王,不需要她的考量忧虑,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如实汇报的话会给主子带来什么烦恼。

所以,在看到王妃蓦然红了的眼眶,她颇有些愣怔和手足无措。

这……

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对不起……”

秦安予声音闷闷的,不断地眨眼让眼泪逼回眼眶。伸手拉住祝余略带薄茧的手,知道她严谨有度又有伤在身,也不强求让她坐下,只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只会给别人添乱不说,连表达感谢歉疚的方式都没有。

“属下惶恐。”

祝余任由她拉着手,就这么僵硬地站着。她并不笨,虽然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稍微想想也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面前这个情感丰富的小姑娘,好吧,王妃,但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这般拉着她的手不放,好笑之余,心上似乎也有一股暖流。

秦安予真的是,感慨良多。

魂穿异世,本就是意料之外;遇见这些人更是难得。她早就下定决心,为了避免自己成为棋子的结局,要寻机离开这里,那么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就不该有过多牵扯,可现在……

秋水祝余因她而自责或受伤,这种牵绊早就超越了她心中的界线。郑君临也不像她想得那样凶残暴戾动不动喊打喊杀……虽然他还是护着上次刺杀自己的凶手。

呸!

秦安予强制过滤掉不符合此刻煽情场景的内容。

眉眼弯了弯,她努力把眼泪收回去,脸上忽然就绽放了笑。甩甩头把脑子里各种想法拍飞,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水,但仍是紧紧拉着祝余的手不放。

即便是过客,我仍感谢遇见你……们。

祝余心肠冷硬,也没那么多愁善感,与她细细交流片刻便恢复如常,难哄的还是秋水。秦安予在伤口包扎好以后便使出浑身解数安慰自责不已的秋水同学,使唤她做了好几碟糕点才算让她平衡平静下来,然后自己便快快落落地开始了又一轮混吃等死的生活。

闲来无事便容易多想,然后便发现了郑君临知道她在宴席上说过什么话这事。

那他应该是早就在场,或者派的有人在场。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些出手,非要等到大葱捏着她的肩、致使她伤口崩裂后才出现?

这般想着,他护着上次刺杀自己的凶手这事就又冒了出来。

秦安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纠结起这些来,满心都是对郑君临的抨击,时不时怒而捶床,恨不得他立刻出现在眼前好让自己好好审他一审。

郑君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

“在想什么?”

猛地回神,发现郑君临居然坐在了自己的床边。秦安予满心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也没了审问的心思,赶紧低头先检查了下自己此刻的装束。

还好还好,包扎以后把亵衣穿上了。

不过,这距离……

秦安予记得很清楚,上次她受伤,郑君临是站在她床边的,并未有逾越之举。

虽然现在这坐在床边也不算逾越。说不定,是他累了呢?

“没什么,也就今天发生的那些事儿。”

郑君临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和明显的敷衍表情,也不揭穿,反而平静地开口:“朝堂之事错综复杂,本王腹背受敌,所顾虑者颇多,行事不免需要三思而后。”

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今后,也不会再有皮肉之苦。”

秦安予默了一会儿,扯唇笑了笑,自然注意到了他自称的变化和语气里的温柔。把脑袋搁在手臂上,避开这个话题不谈,眯着眼睛问他:“那个大葱……呃,就是那个什么异姓王,他什么来头啊?”

“他是裘王。九州之战中其父裘武骁勇,皇帝允诺攻下单城后就封其为异姓王。但是裘武死在了那场战争中,皇帝怜惜英烈之后,城破后还是兑现了承诺,把封赏都给了他的儿子,赐名裘族,有一人沐全族荣光之意。”

足球?球王?

秦安予很想笑。

看着郑君临上挑着眉眼和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她赶紧抿起嘴,把笑憋回去,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裘族之父有许多旧友,如今大多位列将军,裘族是他们看着护着长大的。”

不动声色地看了秦安予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郑君临这才继续把话说下去:“皇帝也是为了安抚将士,裘族此人,意义非凡,所以……我并不能杀了他。”

秦安予丝毫未察觉他隐晦投来的目光,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既然他背景这么厉害,你为什么还非得把他带回来招惹麻烦啊?为什么不让朱将军插手此事?”

“若让朱朝洌处理,裘族不会有任何事。”顿了顿,发现这句话可能有歧义,便又解释道,“那些老将会施压护着裘族,朱朝洌也是武将,身在局中,拗不过那些老将。”

不知为何,郑君临下意识地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抹黑朱朝洌,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很不君子似的。

“我虽不会杀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萧王府地牢里杀不死人却让人生不……吃些苦头的法子多的是,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大概局促的情绪会传染,秦安予面上有些烫,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种温情,忽然觉得凶名在外的萧王爷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不会有麻烦吗?”

“无妨,我有分寸。”

那是当然了,秦安予想。她知道他很厉害,追查些事处理个人,当然不在话下。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就想起了上次朱雀街遇刺的事,那件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打算再也不提起的事。一样的不让朱将军插手,一样是神通广大的他亲自处理。

“那上次朱雀街遇刺,刺客也已经抓到了吧?”

秦安予下意识就问出了口,带着试探性,也不自觉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郑君临没有回答。

房内一下子变得很安静,窗外的桃树上有几只鸟儿正叽叽咕咕地叫着,婉转悦耳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回荡,在安静的屋内格外嘹亮。

秦安予脸上的热意渐渐褪了下去。

“没有。”

是郑君临低沉而不显波澜的声音。

没有啊。

也算意料之中。

感觉自己讨了个没趣,秦安予暗想自己抽什么风非要把这个敏感的问题拿出来问,像是要逼他做出选择一样。明明刚才气氛还好好的,现在一下子又这样尴了个尬的。

“哦。”

又觉得这样说太单薄了,她忽然扬起了笑,伸手拍了拍他搁在床沿的手背:“没抓到就算了,你整日里事情那么多,收拾大葱……哎不是,裘王,收拾裘王又要费不少精力。时间久了的琐事,还是别费心了吧。”

郑君临低头看着她白皙的手拍在自己的手背上,敛去眸中的深沉之色。拢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悄悄地做了一个回握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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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冤种王妃后
连载中慕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