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朝回门

他们出门时已是黄昏,一番赶路下来,此时夜色渐浓。加之郑君临喜静,也没带多少的护卫,一切从简,不想倒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郑君临面色如常,手里端着的一杯酒连晃都没晃,仿佛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秦安予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状也安心不少,便开始探头探脑地向外看。

有这位大名鼎鼎的萧王在,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全当是看一场真人版电影了。

郑君临只带了六个侍卫,以陆限和陆夏为首,此刻六人正拔剑待阵。刺客大致二十多人,已有十几人从后方发起了攻击,后方的四个侍卫立刻和他们打斗在了一起。前方的刺客进攻之际,陆限飞身上前以一人之力抵挡,竟是不占下风。

剑声霍霍,风摧落叶。

黑衣人在认真地刺杀,王府侍卫在敬业地反杀。在一众严肃脸中间,目瞪口呆的秦安予是极其突出的。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厉害这么飒的功夫啊。

明明吃喝的营养跟现代社会没法儿比,但这儿的人就是普遍长得比较高,个个四肢修长一打一个准儿。尤其是在前面打的那个,秦安予就没见过打架还这么风度翩翩的人,眼睛粘在人家身上都快扯不下来了。

沉迷男色的她丝毫没有发现旁边某人已经蹙起了眉。

这个表情……郑君临是熟悉的。多是出现在后宫里见到他父皇的那些女人们脸上,现在正出现在秦安予脸上。

他顺着看过去,陆限一招将黑衣人击退,倒是十分潇洒的姿态。

郑君临的情绪一向掩饰得极好,并不会轻易让人猜得他在想什么。秦安予并未发觉异常,只是战斗中的陆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正是这一瞬间的晃神,一支火头箭已经没入了车厢,车厢登时炸裂,拉车的马儿咴咴地扬蹄嘶鸣,几人这才慌了神。

四周霎时寂静,只有树叶被剑气刮落之声依稀可闻。再一抬头,一身玄衣的郑君临拦腰抱着秦安予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玄衣衬夜色,如同暗夜君王临世。长眉微蹙,显然已是不悦。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刺客们顿时面如死灰,似乎被人扼住了咽喉。身形飞快地掠过黑衣人,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黑衣人们却是纷纷倒地,脖颈上已经出现了致命伤,瞳孔放大,鲜血喷涌。

一招秒杀!

“唔……”秦安予皱起眉头,下意识地闭眼。

“不必跟着,自去领罚。”郑君临的声音毫无波澜。

“是。”众侍卫应道。

郑君临抱着秦安予轻功前行了一段路,待停下来时,却没有立刻把她放下来。

郑君临:“害怕?”

秦安予没有回答,只是悄悄抬头看他。他身上的肃杀气息尚未收敛,确实可怕,可自己见他也不过区区两面,又偏巧……两次都遇见了刺客。

那自己没有遇见的还有多少?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有种微妙的心疼,或者说……同情。

似乎因见她久不开口,郑君临状似叹息:“早知道便不来了,本王难得顺着他们的意出来一趟,竟还遇到这样的事,倒叫人觉得本王是个杀人不眨……”

“你好厉害。”秦安予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郑君临:“……”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是躲闪否认,不是谎言奉承,竟然会是这四个字。

人人都忌惮他,把他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想的都是怎么铲除。他杀几个刺客也会被大做文章,这样赞成他的人,她是第一个。

秦安予接着道:“也没见你主动去招惹旁人,这些都是主动找来欺负到你头上的,不解决了难道等着被杀吗?既然做了,那就是得让旁人害怕呀。”

“你挺不错,成功吓到我了。”

她拍了拍心口,随即又叹道:“不过你真的好厉害!比刚刚在前面耍剑耍最厉害的那个还要厉害!”

我……们……

不知是因这番话,还是单单因这个词,总不至于是因为在她心里比过了陆限。郑君临顿了好久,才低笑一声:“那你又怎么知道是别人欺负到我头上,而不是我先招惹别人才引来的报复呢?”

郑君临抬眼看她,隐隐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我在你府上叨扰了那么久,你都没说什么。”秦安予摊手道,“我觉得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真正琐碎的小事你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吧?”

“你一个小丫头能觉得出来什么。”

郑君临轻嗤道,语气却轻松了许多:“秦丞相在朝堂上巧舌如簧,没想到他的女儿也是如此,一脉相承,惯会说些花言巧语。”

说好话你还不乐意听了是吧?

“走吧。”郑君临满意了,自然而然地揽紧她的腰,运起轻功飞身去丞相府。

秦府。

归宁之日早已过去,秦丞相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晚饭,听到管家来报时,秦丞相一口小酒喷出来,急匆匆地就要领着众人去前厅迎接。

秦安予和郑君临在前厅喝茶,两人都没有开口,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不一会儿,就见秦丞相秦夫人匆忙赶来,身后似乎还跟着秦家的公子小姐姨娘什么的。

“臣秦绍礼参见王爷王妃。”

“臣妇李氏参见王爷王妃。”

秦安予一惊,看向秦丞相夫妇。

秦绍礼?李氏?

不会是秦绍礼和李彩丽夫妇吧?她的伯父伯母?

一眼望去,二人均是已到中年,但保养得宜。秦丞相庄重整肃,剑眉浓重虎目有神,天生一副占便宜的正义脸;秦夫人李氏五官秀美,脸上挂着当家主母标准的大度微笑,眉目间也是平和温柔,但表里是否如一就不得而知了。

秦安予微微有些别扭。

因为,这二人眉目之间……都有她前世伯父伯母的影子!

往他们右侧身后瞧,果然还有她两世的好妹妹秦婉凝,这一家三口连站位都跟前世一模一样。令秦安予不由得慨叹命运何其玄幻,两世了,还是这些人。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前世她伯父是个妻管严,这一世的秦丞相却明晃晃地有好几房妾室。秦安予看向他们身后,是已经自报家门的周姨娘,沈姨娘和谢姨娘,还有两女一男,似乎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秦晚宜和秦晚临,以及弟弟秦亦霖。

这一家人似乎正在吃饭,原本没资格过来的几位姨娘也到得很齐。秦安予只是扫了一圈便收回目光,她与这些人相处的记忆并不美好,是以没有说话。郑君临自进门起就寻了个位置坐下,同样未说起身。

秦府众人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郑君临势大,秦丞相与他身处不同阵营,这次联姻也不过是投石问路。是以赐婚圣旨一下,各方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桩婚事,除了皇帝,没有哪一方是顺心遂意的。

一片静默之中,秦亦霖最先沉不住气:身为秦家唯一的儿子,他虽为庶出,却被秦丞相和周姨娘宠上了天,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然而还未有所动作,秦丞相一个眼刀就扫了过去。秦亦霖一抖,倒也安静下来了,一旁的沈姨娘也不动声色地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

“起来吧。”秦安予无意在这等细枝末节为难他们,见郑君临未说话,便先开了口。

妾室与庶弟庶妹们她陌生得紧,目光转了一圈还是落在秦绍礼夫妇和秦婉凝身上。却见秦婉凝一起身就理了理头发,本是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秦安予却是瞬间瞳孔微缩,一段记忆也涌上心头。

穿过来那天自己是要去医院复诊的,秦婉凝似乎在出门时递了一杯水给自己,不知为何很是不安的模样,一会儿捂嘴咳嗽一声,一会儿再理理头发,就如方才这般。

她原以为自己是病入膏肓凉透了才穿越,眼下却忽然冒出了其他的念头。原身是在新婚之夜吐血而亡的,郑君临猜测是与后宅阴私有关,难道是……不知道这一世的因果纠纷与上辈子有几分相似?

刺客之事已经让秦安予在情感上偏向了郑君临,眼下入秦府不过片刻,种种迹象推着她,似乎没有另一种选择。

既然打定主意站在萧王那边,自然也不必再与秦府众人虚与委蛇,秦安予抬眸,直言问道:“是你杀了我?”

郑君临闻言立刻转头看她,眸中竟是染上了一抹讶异。堪堪起身的秦府众人还没彻底平静下来,一道惊雷就炸响在了耳边,霎时都不淡定了。尤其是秦婉凝,她小脸霎白,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安予,当撞上她的目光时,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可她的慌乱,没有躲过秦安予的眼睛。

看来,此秦安予与彼秦安予,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名字一样,经历相似,连死因……也有相似之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夫人,她干笑了几声,便走上来一脸和蔼地拉住了秦安予的手:“安予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家人都是你的母族亲人,怎么会……唉,害你呢?可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母亲,我们定会与你做主的。”

秦安予冷笑,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眸色冷冷地道:“我心里有数。”

不等秦夫人接话,又道:“你们做了什么好事,我都有数。”

“本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王妃受委屈,做主之事,倒轮不到秦府。”郑君临冷冰冰地开口了。

秦安予挑眉,倒是没想到他会开口。

秦夫人一噎,秦丞相立刻上来圆场:“安予不懂事,你怎么也较上劲儿了。”

转头一脸赔笑地对郑君临道,“王爷别见怪,安予自小被我惯坏了,出言无状,请王爷多多担待,勿见怪,啊哈哈勿见怪……”

宠!坏!了?

谁不知道原身在生母去世没多久就被送走了,当时差不多两岁?当事人还在这儿站着呢就敢这样颠倒黑白,怪不得郑君临说他巧舌如簧。

秦安予冷淡地打断他:“秦丞相该改口叫萧王妃了。”

秦丞相:“……”

顿了顿,他虽心有不忿,还是凭借着浸淫官场多年磨出来的厚脸皮,低声唤了一句:“王妃娘娘。”

“嗯。”秦安予应了,目光扫过秦府众人,没有错过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与讽刺。

她手指敲打着桌面,细细思索。原身中毒一事与秦婉凝应当脱不了干系,可秦氏夫妇一如前世那般维护女儿,自己依然无力反击。更何况自己本就是被抛出去的弃子,若不赶紧明了阵营,怕是在郑君临那边也讨不到好。

事情似乎已经很分明了,原身本就和秦府众人生疏,秦安予更是惜命不想卷入这无休止的后宅和宫廷的争斗。如此看来,就算不是为了证明给郑君临看,这秦府也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还是离开得好。

秦安予在心底默默想着,继而缓缓抬眸看向众人:离开之前,她需要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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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冤种王妃后
连载中慕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