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中的暴雨在夜晚如约而至。扭曲的闪电刺破黑云，张牙舞爪地展露着自己的身躯，但这一幕被厚实的遮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暖黄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吊顶灯照下，窗外风声模糊，雨声蒙蒙。
整个房间好似一座封闭又安全的孤岛，能够尽情释放自己心中那些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念头。
云时雨穿着一套仿佛是由层层薄纱堆叠起来的衣服，过于朦胧，也过于露骨。
她的头发披散着，柔顺地垂在身后，赤足，足尖点地。
接着她跳起了舞。
其实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在于念生面前跳舞，腰肢扭动，手臂高抬，她的脚腕上戴着一串铃铛，每走一步，清脆的铃铛声就响一下。
每旋转一圈，身上的薄纱就少一层，直到最后还剩下一些，顽固地待在身上不动了。
那几块布料该遮的没遮，不需要遮的地方同样没遮，它唯一起到的用处，恐怕就是透气。
就算是拿来做泳装，也会觉得太过暴露。
于念生定定地看着这一幕，也许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她拉了拉领口，这是件圆领的睡衣，没扣子让她解。
她感到一丝干渴，条件反射般吞咽了几口唾液。
可这渴意并不是源于缺水，于念生心知肚明。它从心底升起，像是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正对着她窃窃私语，说的都是她脑中翻涌着的，最迫切的想法。
云时雨还在旋转，像蝴蝶，像精灵。抓住她，那声音说，抓住她。
它大得过分，占据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让她无法思考，等她再回神时，云时雨已经被她搂在了怀里，拽倒在床上，正微喘着气。
她的鼻尖沁出几滴细密的汗水来，双颊晕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于念生。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吻，起初是这样。
云时雨的嘴唇微凉，尝起来泛着一丝如蜜般的奶香气，这是刚刚甜品的味道。
她反复品尝，舌尖吮吸，让裹挟了这股清甜滋味的，蜜水一般的物什徐徐渗入味蕾。
接吻的间歇里，云时雨问：“管用了吗？”
于念生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低头在对方的耳尖上啄吻，喟叹一般说：“管用，但你还在这里想东想西，的确是我的问题。”
于念生钢琴弹得很好，她的手指修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如今弹奏起云时雨，手法也是极为熟稔。
云时雨只觉得自己像是不受操控的，不由自主的一个摆件，一个玩偶。
手指按下，她便发出一连串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沉闷，和窗外的雨声连成一片。
雨水落下，她也落下，风声呜咽，她也呜咽。
她的灵与肉，心与脑，都在一片混沌中，随着于念生的手不断翻绞而随波沉浮。
她是坏了的表盘，不断发出重复的音节，是上升的气球，被热度烤化，是海草，是藤蔓，扭曲着自己的身体，被水流，被风席卷着，是被摘下的果实，是被舔舐的蜂蜜。
她像是从湖里打捞出的渔网，四下渗水。
仿佛有无数个光点在视网膜上乱窜，礼花炸响，管风琴轰鸣。云时雨的呼吸急促，像被扼住了咽喉，胸膛剧烈起伏着，肺叶张开，想要汲取氧气。
干渴，燥热，如同置身沙漠，她条件反射般想要吞咽口水，却只有徒劳。
她张开嘴，宛若上岸的鱼。
于念生注意到这一幕，她覆过去，轻柔地吻上唇瓣，渡过空气，渡去水源。
唇舌交换间，云时雨的四肢急切地缠了上来，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她紧紧揽着对方的身体，从喉间溢出啜泣般的声响。
“我……”
她的面色潮红，目光迷散失焦，整个人宛如一块奶糖，含在嘴里，舌尖舔过，就能尝到甜滋滋的味道。
于念生仍是游刃有余的，慢条斯理的，她抚去身下人额角汗湿的碎发，舔吻掉眼角的泪珠。
“怎么了？”她发问，声音听起来真心实意，带着些许疑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我知道了。”她亲昵地蹭了蹭云时雨的面颊，呼吸喷吐在她的耳边，夹杂着轻笑，“姐姐一定是想要更多。”
她半真半假地嗔怪了一句：“真是贪心啊。”
“不……不是……”云时雨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双手抵着于念生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
只是她的手脚发软，像是一滩浆糊，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轻轻松松地就被于念生擒住双手按在头顶。
她伸出一根手指，那上面还是湿漉漉的，沾着水渍，滑腻极了。
她用这根手指抵住云时雨的唇瓣，在上面反复按压揉弄了几下。
“口是心非，不许说了。”
云时雨只能大睁着一双眼睛，徒劳地、无力地摇了摇头，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一只野鸟，扑腾着，挣扎着，但一只手按住了它的脊背，扼住了它的双翅，它的挣扎就逐渐无力起来，只能垂下头，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它本来应该认命，可当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它又反射般地收拢双腿，扑闪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
激烈的刺激像是一张无形的被子，捂住了云时雨的口鼻，眩晕带来窒息，她觉得自己像是杯里的茶叶，被热水冲泡，顺着水流打旋，搞得自己不分南北，昏头转向。
她定了定神，半晌后才重新聚焦，那些乱窜的光点，飞舞的星火显露出它们的真容——床头镂空灯的投影。
她的耳边传来于念生低低的笑声，这人，这罪魁祸首正捞起她的手，啄吻每一根手指。
“我真怕你晕过去。”她说，声音里只有笑意，没有半分担忧，“刚刚叫你，你都没有反应。”
她凑过来，鼻尖相抵，呼吸交融，“真有这么刺激吗？”
云时雨的大脑如同超负荷运转的主机，扇叶嗡嗡作响，用着缓慢的，蜗牛爬一般的速度运行着各种程序。
她的视觉完好，耳朵也在发挥作用，每条神经都尽职尽责地传递着感官，可她的思绪，她的意识还在刚刚的漩涡里，每个接收到的信息，都要延迟一会儿才能给出该有的反应。
于念生还在慢悠悠地说话：“你觉得还好吗？有退步吗？”
“你故意的。”云时雨的嗓音有些哑，夹杂着喘息，像是冷水倒入热锅中，激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来。
“你喜欢这个。”于念生脸上带着些微的得意与了然，如同抓住了对方的命脉，找到了那个点，只要握住，她就会像一只受惊的松鼠，尖声叫着，想要逃跑。
但松鼠被困在方寸大小的地方，它就只能缩成一团，再被于念生打开，比拆丝带系成的礼物还要容易。
“被你发现了。”云时雨说，她的眼里还泛着空蒙，但目光已经移到了身上人的脸上，于念生的唇色很红，带着水光。
云时雨的视线一颤，不再看那点儿不该出现的东西。
“你叫那么大声，想忽视也很难。”于念生如实说道，只是这话里的内容却不太正式，云时雨瞪了她一眼，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
她又轻笑了几下，翻身下床，给浴缸里放满水，接着回来将瘫软的云时雨抱起，“我帮你洗一下。”
“只是单纯的洗一下？”云时雨问。
于念生唔了一声，视线飘忽，没去看她，也没回答是，只是兴冲冲地也进了浴缸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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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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