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吴怀瑾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胳膊已经僵硬的宛若石块一样，一松，径直朝下方落下。
“咻！”长剑一顿，瞬间闪现至吴怀瑾脚下，将人接住。这一低头，吴怀瑾将下面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面俨然一片废墟，地面上无数看不出模样的黑色肉块，鲜血不停的流淌，几乎染红了整片大地。
其中有许多落羽宗的尸首，但也不乏各大宗门的弟子，瞧见下方一抹熟悉的衣角，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安师弟。
是他和师兄一起下山历练时带回来的安师弟。
吴怀瑾掌心攥紧，若不是他的实力这么弱，在噬魂魔袭来的时候，他一定能在拖延一段时间，说不定师弟也不会出事。
流影剑第一时间发现他气息的变化，飞行的速度更快了些，剑身发出嗡嗡声。
吴怀瑾努力挽起嘴角笑了笑，心下暗自发誓，若是这次能生还，他一定加倍修炼！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噬魂魔被这股灵力控住，手脚完全被控住，直挺挺地被吸入祭台上方，完全被困在上面，难以动弹。
唐清欢吐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整个人踉跄的半跪在地上，手一松，罗恒剑径直插在地上，堪堪撑着他。
目光隐晦地看着黯淡无光的正道石，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阵法的不对，几枚正道石甩出，这阵法确实有松动的迹象。
紧接着，她就接到了桑师伯的千里传音，让她不可破坏阵法。
她不知道桑师伯为什么不让她破阵，毕竟只要阵法在，她们就会被困在祭台，随时有可能被噬魂魔吞噬。
同时，能让桑师伯做出如此决定，此时一定非同一般。
起码，这件事是各大宗门都心知肚明的，甚至他们默许这件事情的发生，他们甘愿将这批元婴期的弟子献祭。
旁边林栢仁弯腰将地上的符篆捡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声音嘶哑道：“可算是撑到了。”
祭台上只有噬魂魔被吞噬偶尔发出的刺耳尖叫。
唐清欢眸子一沉，瞧着林栢仁等人的模样，冷声道：“所以说，落羽宗的祭祀是师伯他们默许的？”
林栢仁低声叹息，有些看不清神色，眼神也飘忽起来：“师妹，你要知道，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所以就用元婴期的人献祭？！”唐清欢盯着林栢仁，一字一顿道：“师伯不可能这么丧心病狂，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林栢仁盯着噬魂魔看了会儿，有些无力地垂下眼。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好上许多，原本，在他们的认知里，祭台上的所有人都会死。
待他们死后，噬魂魔无法离开，只等阵法转换成功，倒是会有天赋更高的化神期巅峰师兄出现，接收这些灵力。
那时，他们中，或许会有人能突破到合体期，他们将是对抗落羽宗的核心力量。
“还是说，这里的人全都是棋子。”唐清欢声音有些哑，脑子疯狂运转，“你们所有人是在求死！”
半晌，坦白道：“这事我不清楚，师妹你只需知道，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自愿的。”
唐清欢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众人只是笑着回望。
她定了定神，指着祭祀台道：“只是为了这个分身的灵力，就要牺牲这么多人，值得吗。”
林栢仁惨然一笑，顺着唐清欢手指的方向，摇头，但态度更加认真：“值不值得这本来就不是个问题，但我觉得值。”
唐清欢声音一顿，想了想，握紧罗恒剑，借力起身，艰难开口：“在上面的人，已经区分不出了？”
林栢仁沉默不语，抬眼望着她：“咳，或许事情还没走到这一步。”
唐清欢看着不断轻咳的林栢仁，递了块手帕过去，不过一会儿，手帕便被鲜血染红。
她手一动，林栢仁便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渍抹掉，忍住喉头的痒意：“师妹放心，不过一点血而已，没什么，我死不了。”
见唐清欢半晌无话，林栢仁忍不住问：“师妹没有别的要问了？”
唐清欢摇头，眼睛一直落在台上，声音轻飘飘的：“只要你们不后悔，我反正是没什么意见。”
林栢仁笑了，“师妹说得确实没错，我们不后悔，”
明明身上的灵力都已经几近干涸，整个人虚弱的似乎来一阵风便能吹走，偏偏脸上满是阳光。
“师傅！”
“师伯！”
“师叔！”
“……”
瞬间，几道身影出现在祭台附近，众人立马精神起来，各自朝自己长辈那边凑过去，努力将自己身上的血渍抹掉。
“师伯，亓安师兄呢？”温焕文见只有各大宗门的长老出现，不由得奇怪，踮脚朝几人身后张望。
“他们在其他地方。”温淮回了句，看着台上已然半废的几人，背后的松了又紧。
“焕文。”温淮张口，半晌无言。
“师伯，您这是怎么了？”温焕文笑着打趣道：“难不成是看我现在实力大跌，想回去跟师傅告状不成？”
温淮叹了口气，凌空站在几人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幸好底子足够扎实，若不然，可就要真成了个废人了。
“桑师伯。”唐清欢朝桑原圣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唇角一动便牵扯到内伤，她赶紧站稳了些。
“唐师侄。”桑原生一动，一道菁纯的灵力瞬间穿透阵法，将唐清欢的胳膊抱住，只是那伤口已经触及骨头和经脉，桑原圣隔着阵法，也只能说争取不然伤口继续恶化。
“师伯，我们怎么出不去了。”一旁吴怀瑾无力地坐在飞剑上，他手在飞剑上抚了一下，今天多亏了这剑救他狗命。
他目光有些不太敢落在桑原生身上，师伯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有些吓人。
“你们不用出来。”桑原圣灵力将几人身上致命伤都处理了一遍，这才收手，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什么？”吴怀瑾感觉耳朵里声音咕噜一下，有些恍惚，下意识追问。
“专心。”桑原圣双眸落在祭台上，声音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原本有些躁动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唐清欢眼神一眯，瞧着已经变成成人那般大小的噬魂魔，声音低了不少：“真正的祭祀，要开始了。”
声音不大，众人却齐刷刷停了。
他们中有一小部分是从头到尾知道真相的，还有些是不知道但下意识留下，但无论是什么样，这群人没什么问题。
瞧着祭祀台上喷涌的灵力，唐清欢下意识低喃道：“灵魔逆转阵。”
这才是祭祀台上大阵的真面目。
台上祭祀的召唤阵不假，但只需要几处小改动，便能将其转换为灵魔逆转阵。
布阵之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极高，若不是唐清欢破阵已经触及其核心阵眼，她都未曾发现这里的异样。
而且，在自她发现至现在，她一直有留意过阵眼附近出现的人，但她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这座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换了，要么是转换的人实力远远高于她，要么就是这阵法是自动转换。
至于自动转换的触发点，或许就是……噬魂魔离开祭台。
噬魂魔离开，必然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台上所有祭品身上，魔界和他们修仙界的壁垒已有千万年，他绝对抵抗不住修士的诱惑。
众人反抗的时间，便是转换阵法的时间。
唐清欢身形一转，抬脚就要下台，这转换的力量，她受之有愧，还是算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倒不是说不想担这些责任，主要是还没那个必要。
再说了，这里那么宗门的人都还在呢，她直接捡现成的也不太合适。
“唐师妹！”
唐清欢还未下台，直接被旁边的人拉住。这人她不认识，不过从服装上看，应该是紫霄宗的人。
温焕文体力不支，拦人的时候有些发抖。
见人脚步停住，有些无措地松了口气，收回手：“唐师妹，你留下吧，若不是你，说不定我们还撑不到现在，也……剩不了这么多人。”
“是啊，唐师妹，你留下吧。”
“唐师妹，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把噬魂魔的仇恨值引走，我们不可能那么顺利。”
“唐师妹……”
现场开口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站的姿势千奇百怪，不过全在齐刷刷地下台。
阵法即将开始反哺，他们不能多留。
然而，和众人设想不同的是，祭台附近的阵法并未消失，温焕文诧异抬头，立马反应过来，催促道：“师伯，您快点，不然就耽误事儿了！”
“耽误什么事儿？”温淮走过去，将温焕文朝台子上推了一把，“在上面老实待着，事情又变，这是你们自己的机遇，你们连命都豁出去了难道就是为了将所有修为拱手让人？”
唐清欢：这是在点她？感觉有被内涵到！
“难道不是吗？”温焕文不解，“几位师兄得了这些灵力的作用更大，不是吗。”
温淮一噎，蹙眉道：“你是被魔修打坏脑子了？之前就说了两手准备，你知道什么是两手吗？就是两手准备。”
他看着旁边视死如归的众人，咬着牙：“我最后让你传的口信，你就是这么传的！？”
唐清欢快速瞥了眼他们，不愧是他们，这一番解释，可真够解释的！
脚步飞快地朝台下走，只是还未接触到阵法便被弹回去。她回过神来，便看到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唐清欢：？？？咋，怕她来着不走？
“这可不是我演的啊，是阵法自己弹的！”说罢，她立马比划了一下，不过这下倒是看清了，是这个长老给她弹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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