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愿呆在原地倒不是因为尴尬,毕竟他的心理年龄有25岁,傅清源的脸再臭,在他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弟弟。
让他呆住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傅清源的脸在他的动作之后腾的一下变得粉红,江愿直接看呆了。
傅清源的面上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肤色很白,此刻双颊都晕着粉,脖颈处更是通红。
江愿反应过来后,瞬时收回了自己的手,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好似他的主人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
傅清源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江愿觉得他有必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实在是无从解释这个动作的原因。
好在傅清源的脸红得快,褪得也快。只是他的薄唇抿起,有些气闷的样子,双目瞪起,像一只被占了便宜的小狼狗瞪着人要个说法。
江愿试探道:“……对不起?”是他冲动了。
话音落,傅清源像是更生气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起身。
江愿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半步,于是他对面的那双眼里墨色更深。傅清源双手挑起身后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径直离开了教室。
江愿心中一跳,完了。
只听说过老虎的那里摸不得,没说过老虎头也不能摸啊。他抬脚就要往外追,但预备铃声已经打响。
江愿对于傅清源会去哪里毫无头绪,临近上课时间,江愿只得作罢。心不在焉地听完一节语文课,江愿也没想好怎么和傅清源解释自己鬼使神差地去摸他的脑袋。
语文课后,顾白词的位置搬到了江愿的右手边,何简坐在了顾白词的前面,和陈雨森并排。陈雨森看起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他一边帮何简搬桌子一边荡漾道:“我的简,你又回来了~”
何简看起来不太想理他,江愿问道:“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顾白词给江愿解答:“他们之前就坐在一起,后来周老师觉得陈雨森话太多了,一直找何简说话,就把何简换走了。”
陈雨森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体委,你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再说了,何简明明也很喜欢和我坐在一块儿的!”
何简收拾完桌椅后坐下:“倒也没有很喜欢,谢谢。”
顾白词无情地嘲笑了两声,陈雨森彻底沉默:“……”
江愿看到他们的互动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陈雨森:“那谭一许呢,你们不是玩得最好的吗?”
陈雨森立刻说:“那当然了!我的许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愿道:“哦,所以石家凯……”
陈雨森打断了他:“行了愿儿,别说话了,我的凯对我来说也很……”
石家凯正好在发老师批改完的作业本,路过江愿他们这里,闻言直接一本作业本拍到陈雨森的头上:“你可闭嘴吧,看看你昨天的作业错多少!”
陈雨森的激情发言被石家凯打断,看起来很是不服气。
顾白词在一旁道:“江愿,周老师和我们说过了,你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尽管问我们,我和何简会帮你的。”
何简回过头附和道:“是的,你不用客气。”
他的身上有一种江愿不知如何形容的气质,像是柔和的春风,和他说话令人觉得很舒服。
江愿向他们笑笑,点点头应下。心里却不自觉地发散着想,石家凯用作业本拍了陈雨森的头,陈雨森也没多大反应啊?
他不就是用手拍在了傅清源的头上吗?傅清源至于生那么大气吗!
江愿的眼神又飘向了他身后的空位。一节课上完了,傅清源还没有回来。而且没有任何人提出要去找找傅清源,连语文老师都没有提。
江愿撇撇嘴,暗自下决心已经一定要管住自己的手,不能再随便触碰傅清源了。
这节课后是大课间,有20分钟的下课时间,江愿看了一眼时钟,离上课还有10分钟。
傅清源的事情使他有些心烦意乱,他干脆起身,准备去趟厕所。
七中的卫生间都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江愿随便找了个空位进去,刚回身关上厕所门的旋钮,便听见来自隔壁两个隔间的闲聊。
一个男生语气充满八卦地问:“哎,凡哥是不是又被那位赶下来了?”
另一个距离稍远的粗声粗气道:“你要死啊,声音还能再大一点吗?”
八卦的男生不以为意道:“嘁,这厕所又没什么人。要我说啊,学校的小天台就不应该开,开了那就是公共区域,凭什么他傅清源……”
距离远的男生忙打断他:“行了,别说了!被凡哥知道你在背后议论他们你就完了。”
被打断的男生还在嘟嘟囔囔些什么,江愿却已经捕捉到了他们话中的关键词。小天台,傅清源,凡哥。
虽然不知道凡哥是谁,但江愿大概猜到傅清源是跑去哪里了。
他解决完个人问题,开锁推门,动作一气呵成,正好和隔壁间出来的男生看了个对眼。背后聊八卦的男生一抬眼便看见个五官精致的男生和他同时推门而出,嘴里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这个好看得有些过头了的男生还笑眯眯地问他:“你好同学,请问我们学校的小天台怎么走?”
不知怎的,他就晕乎乎的给这个男生指了路。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江愿笑着道了声谢,然后绕过还愣在原地的八卦男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池。
水流从指缝间冲刷而过,江愿甩了甩湿漉漉的手,面上和善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
躲在小天台不上课是吧,傅清源你等着,这就来抓你。
顺着八卦男指的方向,江愿很快就找到了小天台的位置。说是小天台,其实就是实验楼三楼背面的一个露台,高度并不算高,下方道路上围满了绿化带,怪不得学校没有关闭通往露台的铁门,大概也是方便学生们上去透气散心。
距离预备铃响没几分钟了,靠近小天台的路上都没几个学生。江愿刚靠近铁门还没有推开,便先被冷风送来了一鼻子烟味儿。
江愿:“……”
江愿真的非常讨厌闻二手烟,因此他磨了磨牙,暗自祈祷着在小天台抽烟的那个人最好别是傅清源,否则他很难承认这是他自己选的男主。
江愿推开半掩着的铁门,“吱呀”一声在空旷的小天台中极具有存在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愿第一次听见傅清源的声音中暗含了狠厉:“不是说了让你别上来……江愿?”那声音半途中变了调,转变为错愕。
只见傅清源倚在墙根,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见江愿时脸上的眉头还皱着。而他看见江愿的第一反应竟是把手机放下,另一只手从裤兜中拿了出来。
江愿:我是教导主任吗?
江愿无视他的一系列动作,直接问他:“你在这儿抽烟?”
傅清源条件反射般答:“没,不是我。”
傅清源这么说,江愿就已经信了大半。没抽烟就行,小小年纪不能沾边。
放下心来的江愿一步步靠近他,傅清源随着江愿的步伐逐渐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江愿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教导主任。
他清了清嗓子:“咳…那什么,我当时手太快了,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看着傅清源的脸色,继续道:“别生气了,跟我回去上课呗。”
谁知傅清源本来还算沉静的脸色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变得有些差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你是来劝学的吗?”
江愿愣了愣,没应声,傅清源继续说:“我们也没认识几天吧,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一起上课,你是离了我就听不进老师说的话了吗?”
他的情绪转变得太快,江愿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他分不清傅清源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而生气了。
但不得不承认,傅清源这样的态度也有些惹恼了江愿。
在以往的世界里,并没有过心情如此阴晴不定的男主,他们也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朝江愿发脾气。
江愿很想一走了之,大不了他就撂挑子不干了,一直摆到等系统上线。反正系统会给他指出一条明路,就如同从前的每一次那般。
但当他对上傅清源的双眼。
那双明明看起来带着凶狠的黑眸,却让江愿想起了那个催促他好好吃饭、用低哑的声音诉说自己奶奶病情的傅清源,还有大晚上给自己发学习资料、陪他来班上考试的那个傅清源。
没由来的,江愿就心软了,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
江愿心道,虽然他们的确相识不久,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灰狼,就是一只小刺猬。
他喟叹出声。江愿抬眼,直对上傅清源的双眸,软下声音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和你交朋友吗?”
“以后我都不能找你玩,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江愿的发问,傅清源眼神游离了一瞬,他周身竖起的坚硬的躯壳立刻就多了几分裂痕。
江愿又靠近他一步,轻声道:“我们的确没有认识几天,可是我觉得你很好,我想和你做朋友,难道这不可以吗?”
温和的声音撞进傅清源的心里,他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男生。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傅清源的心中就流淌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因为江愿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了,舒服到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傅清源的眼神停留在江愿的唇上,他又回想起江愿的手抚摸在他头顶的感觉。他没有生气,与之相反的是,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情绪是开心。
居然是开心。
因此,他才逃一般的离开了教室。
而现在江愿又找到了他,问他是不是不能和他做朋友。
傅清源觉得这个问题简直烫到了他,他深吸一口气,生怕回答晚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语气艰涩道:“…没有不可以。”
于是他面前的那张脸上迸发出细微的光彩,褐色的眼瞳明亮,江愿的小梨涡又若隐若现了。
傅清源还想再多看几眼,他垂下眼,轻声补充道:“我没有生气。”
江愿知道这是小朋友不好意思了,但他偏要追问:“嗯?”
傅清源以为他没听清,不得不耐下心重复了一遍:“你碰我,我不生气。”
预备铃声响起。
江愿牵住了傅清源露在衣兜外的一截手腕,他话音中带着笑意:“所以朋友之间是可以碰的,对吧?”
傅清源抬眼:“……嗯。”
江愿彻底笑开:“那走吧,回教室。没有你我确实听不进老师说的话,哈哈。”
傅清源抬脚跟上江愿的步伐,他的目光落在江愿拽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半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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