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凌乱着,他想到楚熙昀对他嫌恶的态度,觉得楚熙昀发癫了才会买他的——额……艺术杂志。
……
骑虎难下,不得不低头。
先拍床照。
阮宵听见工作人员说出“拍床照”这三个字,就开始从灵魂里震颤,但到现在他已经接受现实了,或者说,作为炮灰打工狗,阮宵屈服了,他的脑回路和这些世界的原住民永远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阮宵抓住自己的卫衣后领,粗糙地从头顶拖拽下来,甩到一边。
阮宵脸部隐隐抽搐,面颊逐渐凝聚出两团羞耻的猩红。
双手袭向裤带,纤细的手指不情不愿拉扯绳结,阮宵慢吞吞脱着,只恨不能来一场解脱的晕厥。
为了修炼值,没什么不可以豁出去。
拍色图没什么的,起码,起码是搞事业,总比被什么霸、霸总攻围追堵截好。
算是搞事业吧?
阮宵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脱到剩条内裤,再慌忙套上松松垮垮的衬衣,胸口敞开着,锁骨完全展现,肤色白皙如新雪。
Julie和造型师一起啧了一声。
阮宵惊弓之鸟抖了抖,埋着脑袋。
“阮阮,你穿的什么内裤?太丑了吧!”
在阮宵直男的生涯里,从来就没想过内裤也能分出美丑这种事情。
他有些不服地努了努嘴:“……很正常吧,本命年而已。”
是的,是红裤衩。
虽然阮宵每个世界都死得快,但不妨碍他想为自己讨个吉利。
阮宵不愿意多看自己在全身镜里的样子,太白了,太瘦了,露着两条细腿,真不知有什么卖点……最让阮宵难过的,他的马甲线是瘦出来的,摸起来还很软,一点都不及格。
这样看来,即便露出上身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男人气……
阮宵欲哭无泪。
阮宵努力对付着衬衣的透明纽扣,手指像蝴蝶从衣襟一路翻飞下去,不停拢着衣服上开口过大的地方,还是不满意,把最上面一颗纽扣也系上,还是不满意,真恨不得把脑袋都缩进领子里。
于是阮宵把领子立起来了。
Julie:“……”
造型师:“……”
托尼:“我刚弄好的发型啊!”
托尼愤愤抄着家伙冲上来,手速如神,对付着被阮宵扒乱的发型,造型师也紧逼来,让阮宵大气不敢喘,任由他们妙手回春。
不消两分钟,阮宵焕然一新,再次变成那只色到不行的金丝雀。
咔嚓咔嚓咔嚓——
摄影师Julie心痒难耐,对着阮宵猛猛一顿拍,预热手感。
不消会儿,她不耐地嚷嚷起来:“谁去处理一下阮阮的红裤衩!!救命啊!!!”
阮宵红着脸扯着衬衣衣摆,不情不愿:“不是遮住大腿了,又没有露出来,本命年穿这个很吉利……”
造型师做沉思状,盯着阮宵衣摆透出的红色:“这不是露不露出来的问题,而是根本挡不住的问题。”
他一点也不需要知道这个!!
Julie看阮宵这个快自闭的状态,决定给阮宵点积极的鼓励,拿着自己的大家伙什过来,给阮宵看她新鲜拍摄的底片:
“你自闭什么呢?来,你自己看吧,即便你穿了条这么煞风景的内裤,也不妨碍你看起来色死了,你要知道,我拍遍了圈里的美少年,虽然审美很主观,但我今天要暴言一句,你是最好看的一个。”
“没错没错,猪姐的话我给一百分!”
Julie阴恻恻道:“是Julie!不是猪姐,注意你的用词。”
阮宵脑袋里循环着:
色死了色死了色死了……
他双眼发直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香肩半露,神态旖旎。
自己明明只是站着发呆而已,为什么随随便便就拍出这种效果?
这就是炮灰的逆袭路线吗?靠拍色图的天赋?
阮宵已经失语了。
他觉得这是整个世界针对他的阴谋。
Julie勾起嘴角,定定道:“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么?”
阮宵身体抖了抖,但他除了从了Julie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如果说他的修炼方式是拍色图的话,他认了,英雄不问出处。
阮宵咬着牙,摆出经Julie调.教的各种连他这种直男都觉得可疑的姿势。
Julie实在是个中老手,掌控全场,阮宵只要不在状态,就会被她立刻指正:“阮阮,姿势放松,你要拍睡眼惺忪、懒洋洋那种样子,能明白么?你怎么拍出抽筋的样子?”
阮宵:“……因为我真的抽筋了。”
Julie:“你太紧张了。”
Julie拍拍身边一个后勤工作人员:“小王哥,该你上了。”
“好嘞。”
小王哥的长相是阮宵最向往的粗旷型,个头将近一米九,身上携带200斤纯肉机甲,姿态却灵活非凡,瞬间移动到阮宵对面,为阮宵摆出“贵妃春困”、“美人初醒”等等姿势,连神态都帮阮宵模拟好了,虽然让阮宵有一些眼部不适,但其专业性,就和裴哥说得一模一样,阮宵只需要依样画葫芦,摆好姿势就行。
阮宵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凌乱的状态。
拍照其实是件很花时间的事,杂志要求的标准极高,几百张里不过挑出几张来,再重重筛选,阮宵一上午光躺在床上了,第一天就实现了打工狗们躺着赚钱的愿望,但他的肢体拧得酸麻到极点,毕竟好看的pose,其实都是最拧巴的。
阮宵庆幸自己没交过什么朋友,他若像别的年轻人那样有个侃闲话的聊天群,再被里面的损友们追问:“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啊阮阮?”
阮宵酷酷道:“哼,在床上被折腾坏了。”
这样才是真正的绝杀吧。
午休两小时,外卖已经提前送来,摄影棚充盈起一股外卖特有的油乎乎的香味。
阮宵和这些干饭的工作人员一样开心,但开心的点并不同,别人是为工作进度开心,阮宵是开心自己踏马终于能穿裤子了。
Julie牛饮快乐水,咚一声将饮料瓶按在桌上,瓶里黑红的液体跌宕着,就像阮宵起伏的心情。
Julie灵光一现:“趁现在休息,阮阮,去外卖条内裤,屁股上缠条白毛巾太臃肿了,你那个红裤衩真的很影响效率,一旦拍进去就是废片,我们这是擦边,不是辟邪。”
阮宵眼尾颤动,承认了,她承认了,这就是擦边!
Julie整个句子都挺离谱的,却有理有据,阮宵无法拒绝,拍都拍了,他还立什么牌坊呢,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大家同流合污算了,垮着小脸对Julie点点头。
“告诉我你内裤都穿什么尺码,要什么颜色?我给你买。”
阮宵还没张口,Julie瞪他:“不能是红色。”
阮宵额头冷汗密布,他现在的境界,还没有到能大大方方让第一天认识的姐姐给他买内裤的程度,小声道:“……我自己买。”
阮宵点开外卖,划进日用品一栏,Julie现在完全摸清阮宵精致的皮囊里塞着一个潦草的直男灵魂了,很不放心,再三叮嘱:“别买红的哦。”
又叮嘱:“也别买蓝的。”
“嗯……黑的其实也不太行。”
“粉的橘的绿的紫的黄的都不可以。”
阮宵沉默了会儿:“你直接说让我买白的就好了。”
Julie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这叫做循循善诱,宝贝。”
畸变世界的人说话真的很肉麻……
成功下单。
内裤正在派送中。
很快,外卖员已经到一千米远处了,阮宵立刻窜身而起,他的内裤,绝对不能让别人接手。
他要让自己的内裤尺码永远成为他和外卖小哥之间的秘密。
*
午休时间,整座城市都昏昏欲睡,日光犯懒,建筑的轮廓跟着它的倦意模糊不清。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几个都市丽人经过,瞥见敞穿着羽绒服外套,胸怀露着那件拍摄用的灯笼袖衬衣的金丝雀阮宵,脸上不禁挂上一种姨母笑。
阮宵甚至发现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笑容了,不由得有些痛心疾首。
日光涤荡着街道,水泥地镶满了金色的碎钻,是一条水泥公路承载的星河。
手机里外卖距离卡在800m,迟迟不靠近,阮宵有些心焦地等着,正打算拨个电话给送货的外卖小哥,突然,呜呜的引擎轰鸣在街巷由远及近,地板都在震颤。
阮宵看到街道尽头一辆拉风的全黑机车呼啸而来。
庞大的钢铁巨兽,刹车时响出符合体格的尖锐啸声,轰鸣的发动机如千军万马扬蹄嘶吼。
连车带人和内裤,正正好停在他面前。
机车还强迫症十足地和马路牙子保持绝对的平行。
两条长腿伸展下来,用三角定律牢牢支撑起他的钢铁巨兽,他的头盔也拉风得很,漆黑而严密地包裹着他的一整个脑袋,面孔被漆黑的护目镜遮蔽得密不透风,阮宵差点以为哪家的龙傲天以机械战警的身份降临在他面前。
那条装在包装袋里的小内裤,就挂在车把上,晃呀晃。
……
阮宵有种整个世界都开始鬼畜的错乱感。
他看了看手机,外卖仍然卡在800m。
又看了看机车车把上塑封着的内裤,确实是他刚买的款。
……这人是来给他送内裤的么?
阮宵见这个男人并没有要把内裤主动给自己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不穿制服,座驾也不对劲,而且,普通的外卖小哥跑吐血了也买不起这机车吧……主动开口问他这条内裤是不是给我的……阮宵觉得这问题能说出口都挺离谱的。
他趑趄半晌,局促而迟疑地开口:
“你……”
紧巴巴地吐出一个字就熄火了。
男人敞穿旧飞行服夹克,里面搭件干干净净的白t,阮宵不知怎么形容……挺帅的?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指尖秀气的手来,骨架和个头比阮宵大了好几个尺码,这只手恐怕攥住阮宵两只手都绰绰有余,它扣住头盔下缘,使力,指节泛白。
头盔被摘下来,露出一张让人有些窒息的面孔,头发纠结着,他甩甩脑袋,凌乱的黑发恣意甩动,眸色浅而凉,竟是罕见的银色,他的皮肤和阮宵白得不相上下,但阮宵是透着红的雪色,他冷得像冰。
冰山脸帅逼将内裤递给阮宵,一脸我知道这内裤是你买的,努力翘了一下嘴角,算是对阮宵笑了。
阮宵死死攥着内裤,轻薄的布料都要被他扯成丁字裤了,阮宵脸色七荤八素,已经不是在里面拍无限制艺术照给他带来的那点冲击力可以相提并论。
阮宵只觉天地颠倒,江河逆流,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来的真的是个龙傲天!
是从他家乡来的龙傲天,某种意义上,是他的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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