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搬家的价格咱一早就订好了,你现在还抹个零头啊?”搬家师傅掂了掂手里的几张现金票子,更加不满意,“而且这年头,怎么还有用现金结账的……”
钟慧歌连忙给人添了一杯热茶,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师傅,我妈妈没在家,我们姐弟还没开始工作,您就行行好。以后我身边的人要搬东西,我第一时间把您介绍给他们!”
师傅面色稍霁,一口干了热茶,“行吧,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收了钱,领着几个同事离开了。
钟慧歌轻轻关上门,带笑的面庞在一瞬间垮下来。
搬家的最大目的是躲避那些闻着味儿来骚扰的人,因此仓促了些。好在家里本来就穷,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搬。
她焦急地绕过客厅里杂乱的纸箱,却还是被绊了一下小脚趾,痛得眼泪直流。
不过两秒后便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窄小的卧室。
弟弟正站在窗边,拧眉摆弄着手机。
“还是没打通吗?”钟慧歌神色紧绷。
钟毓摇了摇头,“我再试一次。”
老妈是在昨天联系不上的。
白天要干活,姐弟俩也没当回事。直到晚上老妈还是没回来,加上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两个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问了一圈老妈平时交往比较多的朋友,全都说没见过。去警察局报案,却被告知没有48小时无法立案,除非有证据能证明王月玲遭遇人身伤害。
姐弟两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卫磐岩留下的小猫咪阿福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焦急,乖顺地躺在怀里,舔着钟毓的手。
钟慧歌难得一笑,“它好像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总是粘着你。”
钟毓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神色柔和。
拨出去的电话再一次收到拒绝的忙音。
钟毓站了起来,“我去调监控,不能这么等下去。”
“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看清内容的一瞬间,钟毓紧绷的神色转化为震惊。
【钟毓,你妈妈出事了,来这里找我】
后面是一串地址。
发信人——傅望洲。
钟毓几乎想也没想就朝玄关走去,一边换鞋一边说:“姐,你去报警,让经常赶紧立案帮我们,我先去这个地址看看。快!”
钟慧歌也赶紧换鞋,却也担忧,阻止道:“你和我一起去警察局,不要自己单独去,万一这个人的信息不准确就——”
“他没事,他不会骗我的。”
话音落,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时间紧迫,钟毓跑出贫民区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坐进去,阿福竟然也跟着窜了进来。
钟毓有些惊讶,“你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小伙子,走不走啊,这不能停太久!”
“走!”
钟毓报了地址,“嘭”一声关上车门。
出租车汇入车流,驶向渐落的黄昏。
傅望洲约他见面的地点是一处公园。
到了之后没有人,钟毓正打算给傅望洲拨一个电话,恰好收到新的短信。
【出了些变化,来这里。】
钟毓不疑有他,立刻打了出租车前往。
海边,太阳已经落下,四周黑沉空旷,只有远处的灯塔透出丝丝光亮。陆风呼呼吹着,像黑暗中等待捕猎的野兽呜鸣。
阿福在钟毓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蹭蹭腿。
钟毓到这里已经5分钟,但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第三次播出傅望洲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常年跟混混打交道的经历让他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因为心急找老妈,加上对方是傅望洲,因此没有任何怀疑。但现在仔细想想,傅望洲不是朝令夕改的人,为什么会什么也不说清楚就换见面地点?这么着急的事情为什么不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发短信……这种做法更像是为了隐瞒什么。
——难道对面不是傅望洲?!
钟毓顿时脊背发凉。
转身就要离开海边。
“喵!——”
脚边的阿福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钟毓猛然回头,一辆面包车气势汹汹地停在面前。
跑!!
钟毓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车上跑下来四五个壮汉,个个膀大腰粗,肌肉发达。
钟毓凭借不错的伸手挣扎了几分钟,但对方不是平时那些讨债的混混,拳脚功夫专业有素,因此他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几个打手绑住钟毓往车上塞,阿福浑身炸毛猛扑在其中一个脸上。
“妈的,哪里来的死猫!”
那人拎起小猫的脖子,狠狠甩了出去!
“阿福!!”钟毓剧烈挣扎起来。
“摁住他摁住他!!”
“老大,这小子太浑了根本压不住!”
为首的寸头怒骂一声,走了过来。
钟毓只觉得后脖颈一痛,眼前万物开始浑浊不清,接着意识便陷入了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钟毓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四肢很僵硬,一低头,发现自己被反绑在椅子上。
不远处地桌边坐着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品酒。
钟毓拧眉,“是你?!”
“又见面了。”贺厉廷微微一笑,“托你的福在医院待了一阵子,想我了吗?”
钟毓看了一圈这间屋子,门窗封得死死的,“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
钟毓冷眼以待,“还想动我?就不怕再进一次医院吗。”
“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贺厉廷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钟毓面前,“看看这个新闻。”
那是一则八卦头条。
【天道好轮回!黑料艺人钟毓溺亡】
【今天上午8点10分左右,在海里打捞上来一具男尸,经过鉴定,确认身份为钟姓男子。据称,此人是喝醉了在海滩上被冲走。不少网友感叹真是报应。那么这位钟姓男子又是谁?小编带着大家来扒一扒……】
“你死了的消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已经真的死了。”贺厉廷挑眉,“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昨晚上被抓的时候钟毓已经猜到了苗头。
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那我们来聊点你感兴趣的。”贺厉廷举起一张照片,“不是一直在找母亲吗?我来告诉你。”
钟毓瞳孔骤缩。
照片里,王月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两只眼睛惊恐地睁着,嘴唇已经发紫。
心脏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脊背爬上头顶。
“你们做了什么?我妈妈她怎么了?”钟毓脸色惨白,手铐和椅子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她怎么了!!”
“奇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贺厉廷将照片凑近在钟毓眼前,一字一句如同地狱的魔鬼,“她——死了啊!”
轰!
身体里的最后一根线断掉,像走在悬崖上的人终于掉了下去。悲愤和怒火吞噬所有的意识,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但感觉不到疼痛。
“我要杀了你们!”泪水模糊了钟毓视线,眼眶腥红可怖,“我会杀了你们! ——”
贺厉廷拧眉,背着眼神看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余光瞟到钟毓被铐住的双手,已经渗出了丝丝鲜血。
“到了这里,你以为还有跑出去的机会吗?”贺厉廷言语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得意,“不妨告诉你,你母亲今日的结局和你的贪心脱不开关系。”
“她是在卖血的时候被人打死的,但那人不过是个小喽啰,背后真正指使的人姓凌,叫凌可漫。”
钟毓垂着头,声音艰涩,“……我根本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贺厉廷轻笑一声,“她可知道你很久了。毕竟,人家喜欢傅望洲十几年,而你却惦记对方心上人。”
钟毓猛然抬头。
贺厉廷继续说:“还有之前陷害你性骚扰的Andy,那女人胸大无脑,不过是是受了上官星海的指使。但你就没想过,上官星海为什么要搞死你?”
钟毓还沉浸在傅望洲和凌可漫的关系中——所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导致对方记恨老妈?
是自己害死了老妈?!
钟毓浑身微微颤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贺厉廷一把掐住钟毓的下巴,“你想演男一号,要钱要名,上官星海当然看不惯你;你喜欢傅望洲,想要爱情,凌可漫不弄死你才怪。钟毓,你什么都想要,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贺厉廷的话响在耳边,但钟毓听得不真切。
琥珀色的眼眸中除了滔天恨意,还有无尽的迷茫……是自己吗?老妈的死是因为自己吗?
“你母亲死了之后,他们怕你纠缠不放,索性做了个局,想把你约出来丢进海里。不过你这人警惕得很,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把你叫出来,焦头烂额的时候,是我给了他们一个绝妙的建议——”
贺厉廷凑到钟毓耳边,“我告诉他们,只要以傅望洲的名义约你,一定可以成功。”
“你看,你的心上人在杀死你母亲和你这件事上,多么功不可没。”
“不是的,不是的!这和他没关系……”
钟毓脸上被逐渐击垮的崩溃让贺厉廷心情大好,甚至恶劣地想要再添一把火。
贺厉廷轻轻抚摸钟毓的脸,“他们都想杀了你,但我心疼你。本来你一到海边就该被敲晕装袋丢海里的,是我拦下了,我要你活着。但是你知道的吧,活着,就要付出点东西。”
钟毓猩红的眼睛看向他,眼眸脆弱而坚强,透着盈盈水光,美得惊心动魄。
贺厉廷被这一眼看得有些飘飘然,心里升起一股热意。
谁知下一刻,钟毓狠狠咬在贺厉廷的大拇指上!!
“啊! ——小杂种!”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钟毓脸上,脸颊顿时高高红肿。
大拇指被咬出血,贺厉廷怒火直冲脑门,死死掐住钟毓的下巴,“少他妈在我眼前装横,外面早就把你死了的消息传开了,你在我这谁也找不到,不讨好我,等着和你的死鬼妈见面去吧!”
钟毓笑了一声,一口啐在贺厉廷脸上,眼神冷如寒潭,“你有本事杀了我。”
“……”贺厉廷怒极反笑,用手帕擦干净脸,目光幽深,“这么漂亮的人,我哪里舍得?你要横,我偏偏要你像狗一样求我。”
他转身,将王月玲倒在血泊中的照片贴在了钟毓正对面的墙上,只要一睁眼,钟毓就能看到母亲惨烈的死状。
贺厉廷冷笑一声,“我等着你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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