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满楼

“不是,这搬家的价格咱一早就订好了,你现在还抹个零头啊?”搬家师傅掂了掂手里的几张现金票子,更加不满意,“而且这年头,怎么还有用现金结账的……”

钟慧歌连忙给人添了一杯热茶,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师傅,我妈妈没在家,我们姐弟还没开始工作,您就行行好。以后我身边的人要搬东西,我第一时间把您介绍给他们!”

师傅面色稍霁,一口干了热茶,“行吧,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收了钱,领着几个同事离开了。

钟慧歌轻轻关上门,带笑的面庞在一瞬间垮下来。

搬家的最大目的是躲避那些闻着味儿来骚扰的人,因此仓促了些。好在家里本来就穷,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搬。

她焦急地绕过客厅里杂乱的纸箱,却还是被绊了一下小脚趾,痛得眼泪直流。

不过两秒后便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窄小的卧室。

弟弟正站在窗边,拧眉摆弄着手机。

“还是没打通吗?”钟慧歌神色紧绷。

钟毓摇了摇头,“我再试一次。”

老妈是在昨天联系不上的。

白天要干活,姐弟俩也没当回事。直到晚上老妈还是没回来,加上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两个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问了一圈老妈平时交往比较多的朋友,全都说没见过。去警察局报案,却被告知没有48小时无法立案,除非有证据能证明王月玲遭遇人身伤害。

姐弟两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卫磐岩留下的小猫咪阿福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焦急,乖顺地躺在怀里,舔着钟毓的手。

钟慧歌难得一笑,“它好像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总是粘着你。”

钟毓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神色柔和。

拨出去的电话再一次收到拒绝的忙音。

钟毓站了起来,“我去调监控,不能这么等下去。”

“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看清内容的一瞬间,钟毓紧绷的神色转化为震惊。

【钟毓,你妈妈出事了,来这里找我】

后面是一串地址。

发信人——傅望洲。

钟毓几乎想也没想就朝玄关走去,一边换鞋一边说:“姐,你去报警,让经常赶紧立案帮我们,我先去这个地址看看。快!”

钟慧歌也赶紧换鞋,却也担忧,阻止道:“你和我一起去警察局,不要自己单独去,万一这个人的信息不准确就——”

“他没事,他不会骗我的。”

话音落,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时间紧迫,钟毓跑出贫民区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坐进去,阿福竟然也跟着窜了进来。

钟毓有些惊讶,“你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小伙子,走不走啊,这不能停太久!”

“走!”

钟毓报了地址,“嘭”一声关上车门。

出租车汇入车流,驶向渐落的黄昏。

傅望洲约他见面的地点是一处公园。

到了之后没有人,钟毓正打算给傅望洲拨一个电话,恰好收到新的短信。

【出了些变化,来这里。】

钟毓不疑有他,立刻打了出租车前往。

海边,太阳已经落下,四周黑沉空旷,只有远处的灯塔透出丝丝光亮。陆风呼呼吹着,像黑暗中等待捕猎的野兽呜鸣。

阿福在钟毓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蹭蹭腿。

钟毓到这里已经5分钟,但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第三次播出傅望洲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常年跟混混打交道的经历让他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因为心急找老妈,加上对方是傅望洲,因此没有任何怀疑。但现在仔细想想,傅望洲不是朝令夕改的人,为什么会什么也不说清楚就换见面地点?这么着急的事情为什么不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发短信……这种做法更像是为了隐瞒什么。

——难道对面不是傅望洲?!

钟毓顿时脊背发凉。

转身就要离开海边。

“喵!——”

脚边的阿福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钟毓猛然回头,一辆面包车气势汹汹地停在面前。

跑!!

钟毓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车上跑下来四五个壮汉,个个膀大腰粗,肌肉发达。

钟毓凭借不错的伸手挣扎了几分钟,但对方不是平时那些讨债的混混,拳脚功夫专业有素,因此他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几个打手绑住钟毓往车上塞,阿福浑身炸毛猛扑在其中一个脸上。

“妈的,哪里来的死猫!”

那人拎起小猫的脖子,狠狠甩了出去!

“阿福!!”钟毓剧烈挣扎起来。

“摁住他摁住他!!”

“老大,这小子太浑了根本压不住!”

为首的寸头怒骂一声,走了过来。

钟毓只觉得后脖颈一痛,眼前万物开始浑浊不清,接着意识便陷入了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钟毓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四肢很僵硬,一低头,发现自己被反绑在椅子上。

不远处地桌边坐着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品酒。

钟毓拧眉,“是你?!”

“又见面了。”贺厉廷微微一笑,“托你的福在医院待了一阵子,想我了吗?”

钟毓看了一圈这间屋子,门窗封得死死的,“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

钟毓冷眼以待,“还想动我?就不怕再进一次医院吗。”

“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贺厉廷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钟毓面前,“看看这个新闻。”

那是一则八卦头条。

【天道好轮回!黑料艺人钟毓溺亡】

【今天上午8点10分左右,在海里打捞上来一具男尸,经过鉴定,确认身份为钟姓男子。据称,此人是喝醉了在海滩上被冲走。不少网友感叹真是报应。那么这位钟姓男子又是谁?小编带着大家来扒一扒……】

“你死了的消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已经真的死了。”贺厉廷挑眉,“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昨晚上被抓的时候钟毓已经猜到了苗头。

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那我们来聊点你感兴趣的。”贺厉廷举起一张照片,“不是一直在找母亲吗?我来告诉你。”

钟毓瞳孔骤缩。

照片里,王月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两只眼睛惊恐地睁着,嘴唇已经发紫。

心脏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脊背爬上头顶。

“你们做了什么?我妈妈她怎么了?”钟毓脸色惨白,手铐和椅子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她怎么了!!”

“奇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贺厉廷将照片凑近在钟毓眼前,一字一句如同地狱的魔鬼,“她——死了啊!”

轰!

身体里的最后一根线断掉,像走在悬崖上的人终于掉了下去。悲愤和怒火吞噬所有的意识,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但感觉不到疼痛。

“我要杀了你们!”泪水模糊了钟毓视线,眼眶腥红可怖,“我会杀了你们! ——”

贺厉廷拧眉,背着眼神看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余光瞟到钟毓被铐住的双手,已经渗出了丝丝鲜血。

“到了这里,你以为还有跑出去的机会吗?”贺厉廷言语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得意,“不妨告诉你,你母亲今日的结局和你的贪心脱不开关系。”

“她是在卖血的时候被人打死的,但那人不过是个小喽啰,背后真正指使的人姓凌,叫凌可漫。”

钟毓垂着头,声音艰涩,“……我根本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贺厉廷轻笑一声,“她可知道你很久了。毕竟,人家喜欢傅望洲十几年,而你却惦记对方心上人。”

钟毓猛然抬头。

贺厉廷继续说:“还有之前陷害你性骚扰的Andy,那女人胸大无脑,不过是是受了上官星海的指使。但你就没想过,上官星海为什么要搞死你?”

钟毓还沉浸在傅望洲和凌可漫的关系中——所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导致对方记恨老妈?

是自己害死了老妈?!

钟毓浑身微微颤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贺厉廷一把掐住钟毓的下巴,“你想演男一号,要钱要名,上官星海当然看不惯你;你喜欢傅望洲,想要爱情,凌可漫不弄死你才怪。钟毓,你什么都想要,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贺厉廷的话响在耳边,但钟毓听得不真切。

琥珀色的眼眸中除了滔天恨意,还有无尽的迷茫……是自己吗?老妈的死是因为自己吗?

“你母亲死了之后,他们怕你纠缠不放,索性做了个局,想把你约出来丢进海里。不过你这人警惕得很,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把你叫出来,焦头烂额的时候,是我给了他们一个绝妙的建议——”

贺厉廷凑到钟毓耳边,“我告诉他们,只要以傅望洲的名义约你,一定可以成功。”

“你看,你的心上人在杀死你母亲和你这件事上,多么功不可没。”

“不是的,不是的!这和他没关系……”

钟毓脸上被逐渐击垮的崩溃让贺厉廷心情大好,甚至恶劣地想要再添一把火。

贺厉廷轻轻抚摸钟毓的脸,“他们都想杀了你,但我心疼你。本来你一到海边就该被敲晕装袋丢海里的,是我拦下了,我要你活着。但是你知道的吧,活着,就要付出点东西。”

钟毓猩红的眼睛看向他,眼眸脆弱而坚强,透着盈盈水光,美得惊心动魄。

贺厉廷被这一眼看得有些飘飘然,心里升起一股热意。

谁知下一刻,钟毓狠狠咬在贺厉廷的大拇指上!!

“啊! ——小杂种!”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钟毓脸上,脸颊顿时高高红肿。

大拇指被咬出血,贺厉廷怒火直冲脑门,死死掐住钟毓的下巴,“少他妈在我眼前装横,外面早就把你死了的消息传开了,你在我这谁也找不到,不讨好我,等着和你的死鬼妈见面去吧!”

钟毓笑了一声,一口啐在贺厉廷脸上,眼神冷如寒潭,“你有本事杀了我。”

“……”贺厉廷怒极反笑,用手帕擦干净脸,目光幽深,“这么漂亮的人,我哪里舍得?你要横,我偏偏要你像狗一样求我。”

他转身,将王月玲倒在血泊中的照片贴在了钟毓正对面的墙上,只要一睁眼,钟毓就能看到母亲惨烈的死状。

贺厉廷冷笑一声,“我等着你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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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7年前干掉仇家
连载中鱼里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