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鬼

进了上夏,富丽堂皇的装修和优雅高级的奏乐给人视觉和听觉的享受。

见贺厉廷来了,经理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快步过来,恭敬道:“贺少。九楼已经提前清场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现在吧。”贺厉廷看向卫攀岩,“卫叔叔,这边请。”

钟毓就跟在卫攀岩身后,贺厉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

他移开目光装没看见。

等楼梯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青年音——

“卫导,小贺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钟毓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青年跑过来,五官立体轮廓清晰,偏狐系的长相,只是五官虽好看,拼凑在一起又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

“啊,星海啊。”卫攀岩打了个招呼,便没再说话了。

钟毓对人与人之间的磁性直觉想来很准,卫导明显不太喜欢眼前这个青年。

倒是贺厉廷,态度温和许多,“忙完了?”

上官星海笑眼盈盈的,“差不多了。”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一行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由于人多,钟毓、贺厉廷以及上官星海被一起挤在了角落。前方有个人搬着沉重的摄像机,左拥右挤时磕到了钟毓的脑袋。

常年摔打的小孩哪里怕这个,钟毓一声没吭,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然而,旁边的贺厉廷却突然凑近了,拨开他头上的碎发,关心道:“怎么碰着了也不说话?”

钟毓浑身的雷达都响起来了,猛然朝后仰头,后脑勺和金属墙壁“咚”一声响。比刚才磕那下严重多了。

不过电梯里闹哄哄的,因此这点响动没有被多少人听见。

他从对方手里抢回自己的那点头发,捂严实了,说:“没事。”

左边传来一声轻笑。

上官星海戏谑道:“贺少,你在人家眼里好像是个大灰狼啊,不安好心。”

“是么。”贺厉廷嘴角微勾,“看来这只小白兔有点怕我啊。”

钟毓:“……”

很快,电梯门打开了。

钟毓随着人流往外走,却被贺厉廷挡住,“怎么不说话了?”

“……”钟毓不想再纠缠,实话实说,“太油了。”

说完侧身,从旁边闪出去,跟上了前方卫攀岩的步伐。

九楼有十几个包厢,以“竹”为主题衍生,每一间都是顶级的高雅环境。

钟毓被分在卫攀岩所在的包厢,桌上全是剧组里的核心人物。

而就在他前脚踏进包厢的刹那间,一张纸条忽然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塞纸条的人做得很隐蔽,经过他身边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异样。

钟毓抬眸——是面试前见过一面的许枫。

“小钟,愣在门口做什么,来坐我旁边。”卫攀岩叫他。

“来了。”钟毓走过去,悄无声息地将纸条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

俗话说贵有贵的道理,上夏的菜虽然随便一道都能买一部手机,但抵不过它肉质鲜美,酥嫩爽口。酸得地道、辣得带劲、甜得细腻,真叫人恨不得多长两张嘴。

吃到高兴处,免不了要喝上几杯。

贺厉廷坐在钟毓右手边,见他只安静地吃自己面前的辣子鸡,夹了一筷子清淡翡翠丝放进钟毓碗里,“这个菜清淡,你应该喜欢。”

钟毓手一顿,开口道:“谢谢贺老板,但我自己来就行了。”

“贺老板……”贺厉廷咂摸着这个叫法,嘴角微勾,“我喜欢这个称呼。”

他拿过精致的小酒壶,给钟毓的杯子倒满,然后用自己的碰了一下,说:“那老板跟你喝一杯,嗯?”

钟毓缓缓抬眸,看了贺厉廷一眼。

对方像是从这一眼受到了鼓舞,双眼发亮,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还得意地向钟毓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杯子。

钟毓目光缓缓收回,落到自己那杯酒里。

因为卫老爷子最喜白酒,因此大家都陪着喝。清亮澄澈的液体静静躺在杯子里,钟毓却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烧透肠胃的灼烧感。

钟虎强,也就是那个死了的赌鬼爹,生前输了钱最喜欢酗酒,醉了还要打人。

钟毓对于“酒”的全部感受都来自于很小的时候。一个寒冬的昏暗雨天,他被钟虎强打得浑身都肿了,火辣辣的疼。穿着一件薄牛仔外套,被赶到街上给钟虎强买最便宜劣质的白酒。

回到屋子里,却发现钟虎强正在打姐姐。

八岁的钟毓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摔了手里的两瓶白酒,抄起一块玻璃渣,眼眶猩红地扎进了那个男人的腰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有那冲天的劣质白酒气息充盈着鼻腔,在记忆里多年都消散不了,每每闻到都胃不舒服。

他不喜欢贺厉廷,但自己毕竟是卫导带来的人,得罪了资方老爷子也难做。

钟毓看了一小会儿,将酒杯推开,举起手边的茶,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法喝酒。这里以茶代酒。”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贺厉廷短暂地挑了下眉,面上仍旧带笑,“哪里不舒服?要是严重了还是去医院的好,正好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带你去?”

“老毛病了,等会儿回去我吃点药就行。”

“那怎么行,你马上进组了,还是身体重要。”贺厉廷慢悠悠重新斟满了自己的酒杯,意味深长,“再说了,真要是小毛病,那喝两口没什么问题吧?”

钟毓皱眉。

演戏的机会难得,他不想惹事端,大不了回去吃几片胃药。

他的嘴绷成一条直线,半晌,将酒杯拿起来,“我……”

“小钟,你今年多大啦?”卫磐岩的声音响起来,如及时雨。

但这话略显奇怪,因为钟毓在之前就把自己的个人资料发过去一份了,卫导应该知道自己的年龄。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还是老实答了一遍,“还有两个月满18。”

“哟,我招了个未成年进组啊?”卫磐岩一笑,手搭在钟毓肩头,目光扫了一圈众人,说:“大家照顾点小朋友啊,未成年要是出事了,那可又是要上热搜的事儿。”

副导演笑道:“卫导你放心吧,大家掐着分寸呢!”

卫磐岩哼笑一声,“那是,谁欺负我的人,我第一个不答应。来,喝酒。”

他举了个杯子,众人纷纷站起来碰杯,钟毓也站了起来,被卫磐岩倒了杯花生奶。

贺厉廷理了理袖口,随着一桌人站了起来,微微笑着,恭敬地碰了杯。

酒酣过半,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上官星海握着酒杯,从打开的门缝中挤进来,笑盈盈道:“卫导,我们很多小演员都特别崇拜您,能进来给您敬个酒吗?”

卫磐岩不端架子,闻言干脆跟着上官星海出去了,一桌一桌地去和大家喝酒聊天。他虽然是个天才级别的导演,地位也足够高,但电影毕竟是团队的成果,他自然尊重每一位剧场的工作人员。

卫攀岩这一出去,半个小时都没回来。

桌上其他人彼此之间都是老熟人了,聊得热火朝天,钟毓插不进话,安安静静吃菜。

谁料贺厉廷死灰复燃,竟又端着一杯饮料递给了他。

“未成年不碰酒,饮料总能喝吧?”

那是一杯花生奶。

钟毓并不想接这人的任何东西,目光微垂,落进杯子里。

桌上聊天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一些,有几个人的目光正悄悄往这边瞟,估计是喝醉了,掩藏得并不好。也许在观望如何解围,也许只是单纯想看乐子。

“嗯?”贺厉廷微微抬手,这是在催了。

钟毓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毕竟是资方,还是不能得罪。

他将饮料接过来,一口闷了个干净。

“好!”贺厉廷笑了,语气里带点夸赞的意味。

钟毓没说话,扯过纸巾擦了下嘴边的奶渍,继续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没一会儿,身体渐渐热起来,像有一团火慢慢靠近自己。细密的汗珠从皮肤里渗透出来,擦掉,下一秒又冒了头,跟清不干净的野草一样。

钟毓抬头看了一眼,桌上不少人脸颊通红,也有几个脱了外套。

看来是屋里太热了,刚才的菜也有点辣,钟毓想。

大家聊天正欢,没人注意到他。

钟毓想了想,自己一个人默默从包厢里出去了。

来到走廊上,四通八达的环境让他有点找不着北。好在两个服务生经过,钟毓连忙拉住人,“你好,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对方很匆忙,刚指完路,就被同伴催着走了,“快快快,得罪了傅总咱们得被领班骂死!”

从服务生那里打听到消息后,钟毓便沿着所给的路,一路抵达最近的卫生间。

一进去,他便飞速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往脸上泼。

一抬头,被镜子里发丝湿透、脸色酡红、眼眶通红的自己吓个半死。那股燥热在身体里越来越强烈,如同疯长的病毒一样,从小腹向身体的每个角落扩展。

几捧冷水上脸,火热的感觉稍稍有所缓解,然而一旦停下来,便像喷发的火山岩浆一样卷土重来。只是燥热也就罢了,偏偏四肢也越来越软,钟毓撑在盥洗台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哪怕再蠢,他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饭菜是所有人一起吃的,不可能出问题。

唯一不对劲的,只能是贺厉廷最后递过来的那杯花生奶!

他怎么敢的?竟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放药?!

不止身体的燥热,心里冒出来的怒火更是在一瞬间席卷了钟毓的意识,叫他越发不能自控。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又猛烈地往脸上泼了几捧水,死死咬住嘴唇,无力的双手紧紧抓住盥洗台边缘。

“做的不错,把老爷子灌醉,我这边还没开始呢。”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卫生间外传进来。

钟毓浑身一僵。

——是贺厉廷。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万火急之下,钟毓脚步踉跄地跑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将门反锁。

几乎是他落锁的一瞬间,卫生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皮鞋踩地的声音。

钟毓蜷缩在马桶上,头埋进膝盖中,死死抱住自己的身体,浑身微微发抖——不是冷的,而是药性下身体不可控的反应。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脚步声由远及近,钟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用剧烈地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和不发出声音。

也许是觉得没人,那脚步声在附近停留了没一会儿似乎又离开了。

钟毓松了一口气。

他缓了缓,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思考找人来帮自己。谁料刚一睁眼,整个人如遭雷劈——隔间门板下面的缝隙里,一双黑色皮鞋正对着他。

下一秒,贺厉廷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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