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之也承宠了几次,宋玄仁日复一日地温柔下来,也许是他们之间更加合拍,有时候宋玄仁还会恩准她留宿,还会叮嘱她天冷注意保暖,甚至后来还会主动到她的宫里留宿,怕她严寒天气在路上冻伤了身子骨。
她自以为自己风清月明,不在意君王恩宠,但是很多时候见到宋玄仁和白宛然不分场合地拥吻,她还是觉察到一丝心痛。
仅仅只是她见到的,就有这么多次,那她没见到的时候呢?
他们私底下又会是什么样的?
他会用比对待自己更温柔更耐心的态度去对待白宛然吗?
橙之不敢深想,仅仅是起了一个念头,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犹如刀割。
她惶恐,慌乱,她怕自己在深宫中爱上帝王,怕自己万劫不复,只因为他偶然给予自己的那些温柔关怀。
爱上帝王的妃子,没有好下场的,哪怕是两情相悦也不行。
更何况,她还是单相思。
她下定决心要将宋玄仁从她的心里摒除出去。
然而没过几日,宋玄仁再次来她宫中留宿。
橙之察觉到这一日的他很不一样,像是心中压抑着怒火,又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伤痛。
谁能让他这样?
橙之一下就想到了,在整个后宫之中,除了白宛然又有谁能让他这样呢。
她刚起了个头:“陛下……”
“住嘴!”宋玄仁大怒,扬手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挥了下去,他眼角犹带猩红怒火,额头青筋暴跳,可见暴怒至极。
橙之默然,俯身跪了下去。
平息天子之怒,从来不是这一种方式。
天色破晓,天子整理衣冠,侧头看了眼床榻之上的橙之,沉默片刻,心头泛起迟来的怜惜。
“朕……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橙之面上浮起一个笑意:“多谢陛下。”
宋玄仁想了想,又说:“那避子汤,以后不必再喝了。”
橙之又一句:“谢陛下恩典。”
她该笑的,不是吗?此番恩宠,就连皇后都该忌讳了,毕竟她入宫就被封为妃,如果再有孕,很有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这是帝王的恩宠。
可橙之笑不起来,她想到昨天因为她提及白宛然一个字而面对的天子雷霆之怒,和一晚上的折磨,再加上早上对她格外的恩宠,她只觉得讽刺。
原来白宛然惹恼了他,他会朝着她发脾气,原来赐予她一个孩子,是他泼天的恩宠。
随着宋玄仁走出宫外,橙之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
她以为此番总算是可以封心锁爱了。
然而没想到,宋玄仁下朝后,又来这里找她。
橙之也让宫人去打听白宛然做了什么触怒宋玄仁的事情,但是什么都没查到,白宛然还好好地在宫殿里待着,也没听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争吵,更是没有打入冷宫或者禁足。
她正在思虑的时候,就听到宋玄仁驾到的消息。
她本想起身接驾,却见宋玄仁快步走来,将她按在床榻上,语气温柔:“不用起身,你……现在身上还疼吗?”
橙之甚至想着,说不定这番作态是故意给白宛然看的。
他想通过这番行为,证明自己不是非白宛然不可,通过她这里宫人的嘴传出去,让白宛然主动认错。
心中又在作痛。
宋玄仁温柔牵住她的手:“朕下次不会这样了。”
橙之心中竖起的坚墙隐隐轰塌,她受不了宋玄仁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这会让她有自己被宠爱的错觉。
宋玄仁当然知道橙之喜欢他,他是君王,阅人无数,宫廷后妃看他的眼神都是这样温柔崇拜。
他也知道白宛然喜欢他,但他没想到,白宛然竟然会……竟然会……
此后的日子,橙之绝口不提这个禁忌,宋玄仁也始终没说,只是日日夜晚都来她宫里,白天甚至下朝之后还要把奏折搬到她这里批,颇有几分昏君的架势。
但橙之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疗伤,因为她了解君王的禁忌,也不会随意忤逆,宋玄仁觉得在她这里得到了安心。
但是帝王之宠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后宫前朝都隐隐有些风声,说她是祸国妖妃。
毕竟哪怕白宛然得宠的那段日子,宋玄仁也没有这样日日离不开人的样子,甚至还会平衡后宫,不让一方专宠。
但他此刻,全然没有了这种顾虑。
这种声音的出现,让橙之心中不安。
宋玄仁让人把奏折搬到这里,有大臣想要觐见,他置之不理。
橙之道:“陛下应该先处理国事。”
于是宋玄仁就让太监把大臣引到橙之这里的偏殿。
橙之无言以对,总觉得终有一日会成为祸患,她没想到自己还有当祸国妖妃的潜质。
甚至在宋玄仁晚上要求她侍寝的时辰,她还会规劝。
“陛下,您该去其他姐姐妹妹那里了。”
宋玄仁本来听她说什么都顺着她,但是听她说出这句话来,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你想让朕去谁那里?”
橙之还没有听出其中的危险,兀自道:“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您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这样会落了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的面子。”
宋玄仁冷笑:“皇后?她还敢来找你说教?”
橙之终于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陛下,皇后娘娘没有说教臣妾,只是臣妾觉得……”
“好,想让朕去,那朕就去!”
宋玄仁袖袍一挥,转身离开。
殿内瞬间空寂下来,橙之忽然捂住心脏的地方,觉得那里空空荡荡,甚至还有一丝绵绵不绝的痛意。
她不该赶走宋玄仁吗?
……
皇后宫内,正兵荒马乱。
许久不来的宋玄仁突然驾临,本来已经准备休息的皇后连忙起身接驾。
她已经不再年轻。
没有精心打扮,她的脸容上带着褶皱,头发上也生出了白丝。
宋玄仁看着她,目光冷然:“你真是朕的好皇后。”
皇后惶惑不解,不懂这是何意:“陛下,臣妾自认为兢兢业业,身为中宫之主,没有失德之事……”
“是啊,你是没有失德。”宋玄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些日子的愤懑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你可有个好儿子!”
她的儿子正是太子,听闻此言,她更是不解:“太子他学业上进,文韬武略都有陛下当年的雄风……您是对太子哪里不满意,臣妾会责令他改正。”
“哈哈哈——”宋玄仁多少年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突然狂笑。
皇后胆战心惊,心跳如擂鼓:还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低低哭泣:“陛下……臣妾,臣妾不知究竟做错了何事,求陛下解惑。”
“去问你的好儿子吧。”宋玄仁一扬袖袍,将人挥翻在地。
他出了皇后的宫殿,正要回自己的宫殿,就见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脸慌张地说。
“陛下,陛下……柳妃娘娘突然晕倒了!”
宋玄仁顿时撩起眼皮看过去:“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您刚从柳妃娘娘那里出来不久,柳妃娘娘就晕倒了,已经通知了太医院,现在正在诊断。”
宋玄仁心乱如麻:“摆驾。”
他也忍不住想,这是不是橙之一个欲拒还迎的计策,她要营造一个贤惠淑德的好妃子人设,但又舍不得他去别人宫里留宿,于是来了这么一招。
可他还是心中很乱,只想着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
……
又回到熟悉的地方。
太医刚诊断完,收起丝巾,见到宋玄仁,连忙见礼。
“见过陛下!”
“免礼,这是怎么了?”宋玄仁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无法辨别的焦急。
“回陛下,柳妃娘娘无碍,是怀有身孕,已经一个月了!恭喜陛下!”
宋玄仁怔然,他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同时还有一股子欣喜涌出。
“那怎么会突然晕倒?”
“是柳妃娘娘情绪激动导致,并无大碍,老臣回去给娘娘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就无大碍。”
“嗯,去吧。”
太医下去了,宋玄仁上前,撩开帐帘,看到橙之安静的睡颜。
情绪激动?为什么会情绪激动?
因为他一气之下说要找别人侍寝?
宋玄仁抚上她的侧脸,眼中怜爱。
可是不知为何,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别人侍寝的想法了。
他从小就知道,帝王之爱,要宽广无垠,爱江山爱子民。
他要平衡后宫前朝,要雨露均沾,对待后宫嫔妃,可以多宠,但绝对不能专宠。
那对待橙之,为何会这般?
他以为自己喜爱的会是如白宛然那样明媚张扬的女子,他确实对她给予了自己最大的包容,但却也从来没有专宠她的想法。
橙之睁开眼,就见宋玄仁坐在她的身边。
她恍惚了一下:“陛下,我晕倒了多久?”
宋玄仁爱惜地抚着她的脸颊:“没多久。”
橙之还是恍惚:“陛下不是去……”
找别人侍寝了吗?
宋玄仁目光更为怜爱:“没去,只想让你侍寝。”
原来空空荡荡的心脏好像被一股暖流注满,橙之抬眸看他,目光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温柔。
“那臣妾给陛下侍寝。”
宋玄仁笑笑:“现在不行。”
橙之不解。
宋玄仁的手慢慢下滑,抚到她的小腹上:“你有了孩儿,所以现在不行。”
橙之怔住。
“太惊讶了?”宋玄仁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亲她的侧脸,“是我们的孩儿,太医刚刚说的。”
他带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小腹上,眉眼温柔耐心:“太医说,你是情绪激动导致晕倒,为什么情绪激动?”
橙之没说话。
“因为怕我真的去找别人侍寝?”
橙之动了动眉毛,意识到他的自称。
宋玄仁又亲了她一下:“以后都只有你,好不好?”
橙之睫毛飞快地颤动着,她从来没想过能得到帝王独一无二的宠,甚至是爱。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会让我们的宝宝受到伤害。”
橙之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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