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否7

所谓规矩礼数,是个很笼统的概念,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举止行礼,走路,说话,微笑,待人接物,乃至端一杯茶喝一口水都有成例的做法,橙之自是不用说,高门教出来的嫡女,骨子里的教养让孔嬷嬷连连点头。

几天下来就初见成效,墨兰不扭捏了,如兰也不撒野了,明兰也不发呆了,橙之更是显得大方得体。女孩儿们似乎突然间温婉端庄起来,说话大方得体,行为举止春风拂柳,看得盛紘大为满意,连着夸了好几天,连王氏也真心尊敬孔嬷嬷起来了。

“到底是宫里来的,就是有能耐;这不打不骂不红脸的,就把这几个丫头给收拾了。”王氏啧啧连声的。“都是托了母亲的福,我听说孔嬷嬷在京里时,一般的公侯之家是请不到的,你可不能在她面前摆架子,倒叫人家笑话我们没见识。”

徐橙之得的教养,心胸开阔,目光长远,但也知道要耳聪目明,知己知彼。

这几日徐橙之借机讨教孔嬷嬷一些京城故事,孔嬷嬷看在盛老太太面子上,也把京中权宦贵胄复杂隐秘的关系挑干系不大的略略说了。

孔嬷嬷几十年混迹于深宫内院,往来之人大多是社会顶层人物,见识自也不凡,几次谈话下来,徐橙之受教不浅,几乎将孔嬷嬷当自家长辈了,恨不得把她留下才好,无奈孔嬷嬷惦念故乡,坚辞不肯,也只好作罢。

临走之前,孔嬷嬷与旧时蜜友闲聊,“开始怕是小看你们家橙之姑娘了。还有个六姑娘,到底是养在你身边的。”孔嬷嬷坐在炕上,和盛老太太隔着炕几而坐。

“怎么说?”老太太很兴味。

孔嬷嬷把茶杯端到眼前,细细观赏:“徐姑娘自不用说,你那大兄、嫂是什么人家,你我心知肚明,那样教养出来的女孩,自是顶尖的。不过这个六姑娘,我倒是走了眼,原本觉得这孩子厚道老实,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

“你没的又乱扯,不过教了几天规矩,竟教出个大智若愚来。”盛老太太笑着摇头。

盛老太太依旧不信,笑着摇头:“两个丫头才识的几个字?你又来诓我。”两人都不在说破,老太太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日子好坏不在富贵,她们若能想明白这一层,将来自有舒心的好日子可过。”

孔嬷嬷缓缓地点头:“我瞧这俩丫头不糊涂,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随着孔嬷嬷教学的深入,几个兰学习成绩进步成反比的,是直线上升的姐妹矛盾,越到后来墨兰越跟不上其他人的学习速度,这是很自然的,小学生和初中生的接受度原本就不一样。

可墨兰看似柔弱实则要强,拼着命地缠着孔嬷嬷问这问那,有时侯其人明明可以学下一部分了,可为着墨兰,孔嬷嬷只好放慢进度。

如兰回去向王氏不知告过多少次状了,王氏也无奈,跟盛紘说了后,不过惹来一句‘墨儿也是好学,姊妹自当亲和’之类的废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如兰选择爆发。

孔嬷嬷根本没理几个姑娘的争吵,径直坐在正座上,叫小丫鬟端来四幅笔墨纸砚和四本《女则》,一一摊摆在四个女孩面前。

女孩们惶恐地用手指扭拧着帕子的互相对看,孔嬷嬷一脸冰冻般的寒气,半丝笑容也无,冷冷地道:“每人五十遍,抄不完以后也不用来学了。”

如兰不服,刚想开口辩驳,蓦地被孔嬷嬷威严悍烈的目光一瞪,讪讪的缩了回去,橙之咬了咬嘴唇,提起笔就抄了起来,明兰暗叹着气,也跟着抄了,只有墨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孔嬷嬷,眼泪也不流了,呆呆站在当地。孔嬷嬷看也不看她们几个,自顾自地拿起一卷佛经看了起来,墨兰无奈,也抄写起来。

这一抄,就抄到黄昏西下,眼看到了晚膳时分,孔嬷嬷依旧不动,叫丫鬟点了灯,一言不发地让女孩们继续抄,橙之已抄得手臂发麻,头昏脑胀,抬头看了一圈难友们,个个也都是一副黄连面孔,其中尤以如兰小姑娘为甚,不断伸着脖子朝外头探着看。谁知孔嬷嬷恍若未闻,只让小丫鬟出去说了一声‘还未下课’,四个女孩齐齐颓然低头,橙之暗中腹诽——她是无辜的呀。

又过了一会儿,孔嬷嬷看了看铜漏壶,便对另一个丫鬟吩咐:“去请老爷、夫人和林姨娘过来。”这一下,四个女孩都怕了,心知事情要闹大,橙之尤其不安,墨兰也偷眼去看孔嬷嬷,如兰最怕盛紘,手中的毛笔都抖了起来,明兰手中不停,继续抄写,但也暗暗发慌,盛紘夫妇和林姨娘都到了,四个女孩被父亲严厉的眼神扫过,都齐齐缩了脖子,孔嬷嬷起身把上首的正座让给盛紘和王氏,盛紘先辞过,后才与王氏坐下,孔嬷嬷自端坐到旁边的大椅上,又给林姨娘端了个矮脚凳放在下首,林姨娘略略欠了欠身,没有坐下,只在一旁站着。

“孽障,自己闯了什么祸,还不说来?!”盛紘一看就知道女儿们惹了事,低沉喝道,一边歉然地去看孔嬷嬷;王氏焦急地看着如兰,却也不便多说,林姨娘倒沉得住气,低头站着不动,四个女孩谁也不敢吭声。孔嬷嬷见众人坐定,挥挥手,她身边四个小丫鬟倒似训练有素,整齐利落地行动起来,两个出去把外头的丫鬟婆子隔出几米远,两个把葳蕤轩正房的门窗都关好,只在屋内留下几个心腹贴身的服侍。一切布置妥当,孔嬷嬷才朝着盛紘微笑,“今日叨扰大家了,原本这事也无需惊动着这许多人,但既老太太托了我,我也不敢推诿延误,这才惊扰老爷太太,且墨姑娘是养在林姨娘屋里的,便连林姨娘一同扰了。”

盛紘立刻拱手道:“嬷嬷有话请说,定是这几个孽障不省事,惹了嬷嬷生气。”说着又去瞪四个女孩,四个女孩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孔嬷嬷和煦地摇了摇头,轻声道:“烟儿,你过来,把今儿下午的事清楚地回一遍。”说着,孔嬷嬷身后走出个小丫头,走到当中福了福,便把下午的吵架事件清楚地复述了一边。把三个女孩吵架时说的话一一转述,一字未减一字未加,几个女孩听见了,都脸红羞愧,不声不响。

孔嬷嬷最后判决:“现罚你们三人每人十下手板,回去把那五十遍《女则》抄好。至于徐家姑娘,虽不用受罚,但是你如今暂住盛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不用罚板子,也要罚抄。明日谁没抄完,便不用来见我了!”

说着便举起托盘里的戒尺晃了晃,只见那戒尺以老竹制成,柔韧劲道,在初点的灯光下泛着淡红的光泽,挥动间呼呼有声,光是听声音就先把人吓倒了。

孔嬷嬷缓了缓口气,眼珠在屋内寥寥数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道:“不过你们终究是娇小姐,今日受罚后,此事不必外传,也可保全了姑娘们的名声。”

就这样,几个兰被打了手板,橙之反倒没有挨罚,只是跪在一边陪着。

打罚之后,橙之率先离开这场闹剧。

身后的叫嚷声不停,轻轻悄悄将纸条塞给了徐橙之。

徐橙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谁给的,回到暮苍斋便急忙打开了纸条。

这些年虽然只有一些寿宴上与郑骁远远相望几眼,但是暗中一直有通信往来。在这个朝代这样也算是暗通款曲,不过好再也没有什么靡靡之音,不过闲扯家常,两人虽然鲜有私交,却了解着彼此最深层的心思和秘密。

徐橙之拿出了之前郑骁来的信,知晓他已经说通父兄继续练武,男儿当世,靠荫封,靠姻亲都不如顶天立地行建世之用来得重要。

徐橙之很欣喜他找到了方向,但是想到他的年纪,又思索起来此时他是不是已经要与英国公嫡女议亲了。

如果按照剧情的路子,如果没有官家的赐婚,那英国公嫡女本应该嫁与这个青梅竹马的。

徐橙之放下了原本想要回信的笔,一边研磨得轻轻不解:“姑娘不回了?”

徐橙之摇了摇头 :“收起来吧。”

自己眼下虽然看似身份高贵,但是总归是浮萍,白白耽误人家做什么呢。

此日,在偏殿点差的徐橙之远远听到了盛紘和老太太交谈,考量几个姑娘继续回去上课的事情。

橙之心下明白这无非是林小娘的注意,想要墨兰在与小公爷多接触接触。

盛老太太何尝看不明白,等盛紘走后,叫了徐橙之出来。

“你作何想,可想去上课?”

“侄孙女倒是很想回去读书。”

“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姑祖母这是在考究我,若是读书无用,那为何每次开科考,男子拼破头都要争个功名出来,十年寒窗,难道闲得慌?这些话就是男人们希望女人们浑噩愚昧好摆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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