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绿蚁的加入,韩扬的战队终于集齐了人员,他当即往朝廷提报了参赛的申请,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比赛的训练。
苏绿蚁顺理成章地在署里住了下来,两个人每天都能见面,关系渐渐地亲密起来。
韩扬现在拿苏小郎君当宝贝,好吃好喝地供着,对于他提的任何要求都不拒绝,生怕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中单生气撂了挑子。
但他的担心其实也是多余的。苏绿蚁在游戏署里只对他提过一个要求,那就是永远都不能开除他——他反而比韩扬还害怕自己会离开这里。
韩扬提出了帮他脱籍赎身的想法,但对方却说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曾经遗失了部分。没有完整的文书,官府不会承认他是良民。
且他又跟南楼里的嬷嬷签了定期的契约,被限制了自由之身,这契约距离到期还差一年,契期未满,嬷嬷绝不会提前地放人。
“想帮你赎个身怎么这么麻烦啊。”韩扬郁闷地抱怨着。在署里经过一上午的训练,他和苏绿蚁正坐在大厅里喝茶。
苏绿蚁柳眉颦蹙,无奈地说:“我本不是京城的人,是三年前跟着城郊的饥民一起逃难到的城里,因此实在不知道那部分的文书落到哪里去了。”他给韩扬斟一杯清茶,柔柔道:
“三年前走投无路的时候,若不是遇到韩郎相助,如今我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楼里的嬷嬷说我是不幸中自有万幸,千年难见的好运气,虽然名声并不光彩,但因为有韩郎护着,吃穿用度不曾受过委屈,至今……至今也未侍奉过别人,没有像楼里其他弟兄那般遭受肌肤筋骨上的折磨……”
苏绿蚁眼泛清波: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韩郎……”
“就算我知道韩郎心里未曾有过我,知道我不过是沾了李小姐的光才得到了这分好运,可我还是想跟在他身边,报答他的恩情。”
韩扬感慨他报恩的执着,但内心又有些不是滋味。
“苏绿蚁,”他起身扣住他的手腕,郑重道,“你从今以后,要学会为自己活。”
“珍惜你的才能,用好你的天赋,以后没有人会瞧不起你。”
苏绿蚁怔了怔,脸上绽出一个清澈的笑来。
“谢谢你,韩郎……喔不对,不是韩郎,是……是……”他对于对方的称呼犯了难。
“没关系,”韩扬无奈地笑道,“你就这么叫我吧,韩将军本来也是我同名同姓的祖宗。”
苏绿蚁“嗯”了一声,抬头看他,眼波流转着,似有无尽的话想说。
韩扬被他盯得一具身体酥掉半边,心想这祖宗真是美貌得太过勾人,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很想抱他一抱。但对方却先贴近他来,怯生生说:“对不住,尽管知道你现在不是韩郎,但看到这副身体,还是……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他伸臂将他抱住,温香的身子紧着他,说悄悄话般地呢喃着。
韩扬的心脏砰砰地乱跳,但一想到对方是因为原主才抱的他,心里又不那么高兴了。
他抬手把人轻轻抱着,开口说:“虽然你也可以那么喊我,但你还是把我和他分清楚点好。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可不一样……”
怀里的人不吭声了,身子微微地颤,不知是难堪还是怎样了。韩扬抱了一会儿,又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他脑袋上,唤他一声名。
“话说……苏绿蚁……”他默默道:
“你好矮啊。”
……
一个月后,北境王来京,如约领了几支名冠西北的游戏队伍前来,和京畿境内的各游戏署打比赛。
这次赛事虽说是地方对阵地方,但京城毕竟是皇城代表,由天子坐镇,因此皇帝虽然不做表露,但心思自然是偏向了京城的各支队伍,冀望着他们能让北境的人刮目相看。
赛事开始之前有一个预选赛,目的是从京城的二十多支队伍里选出最强的几支对战北境。
这种预备级别的赛事根本难不倒韩扬的队伍,他们一路过关斩将,以高分位晋级,率先获得对战的资格。
比赛一共要进行七天,每天由一支北境的战队对战一支京城的战队,最终的输赢由积分来评定。
交战的对手和顺序通过抽签来决定,韩扬的“北冥”抽到了北境王手下的“游鸿”——据说这是北境最强的队伍,而他们交战的时间是在赛事的第七天。
这对韩扬来说是一件好事,排到后面一点有利于他们的训练和对北境的战队整体作战风格的分析。
近期因为苏绿蚁这个大美人的加入以及队员彼此之间长时间的相处,几个人的默契度越来越高,署里的氛围也一派和谐,韩扬对于他们作战的胜利还是很有信心的。
比赛的第一天到第六天,京城和北境的战队鏖战多日,最后各赢了三战,打成了平局。胜负便压在了最后一天的赛事上。
韩扬和苏绿蚁几人通过对北境的战队没日没夜的六日分析,总结出一些对面的特色打法和惯用思路,又派人提前从北境的各游戏司署调来“游鸿”以前的战报,在王者的游戏回放里调出了一些他们队员参战过的经典录屏,对他们做了尽可能详细的研究。
一阵阵准备下来,他们本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不料在第七日的凌晨被泼了冷水。
那一日早朝,边地传来外邦使臣要与修朝协谈修建商路的消息,路径计划要经过北境的关隘。
北境王得知此事后,需要赶回封地接洽相关的事宜,便与皇帝辞别。
陛下挽留他半日,让他把这场电竞的赛事比完再走,王爷本也心有此意,所以干脆地答应下来。
韩扬听说这比赛照旧进行,心头也很庆幸,谁知下朝回府之后却被自己的父亲韩老将军叫到大厅受话。
老将军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家儿子:
“无论如何,今日下午的比试,你断不能叫你的人赢。”他叫他不露痕迹地输给对手。
“打假赛?”韩扬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在确定自己老子的意思以后,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是陛下的意思?”他又问道。
“……我想应是。”
“父亲大人,”韩扬冷笑一声,皱着眉说,“知道你们爱玩人情世故,但也别玩到比赛上来吧。而且要是胡乱地揣测圣意,搬石砸脚也说不定。”
韩老将军说:“你既然明白人情,就该知道不讲情则不为人的道理。”
“不,”韩扬说,“我不明白。也不接受。”
他说这样的比赛违背了竞技精神,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
“那这场比试你也不必去了。”
韩老将军命人将韩扬禁了足。
一个团队如果缺席了教练,即使比赛的人员齐备,在策略的谋划上也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比赛开始前的半个时辰,苏绿蚁到韩府找韩扬,被告知他人不在。
他并不相信,以之前韩扬和影卫在游戏署里沟通的暗号呼出一声枭鸣,立即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韩扬将自己在府里的情况如实地写在一张纸笺上,通过信鸽把纸笺传到府外,传递到苏绿蚁的手中。
只见那信上写着:
「劳你指挥,一切如常,比赛请全力以赴。」
苏绿蚁看过信上的寄语,仰头望向韩府的高墙。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他握紧信笺,目色坚定地呢喃,“那么我就一定会做到。”
韩扬不肯向违背公平的比赛低头,苏绿蚁按照他之前的战略和部署带领着队员一路经营,殚精竭虑地拿下了比赛的胜利,代表京城的队伍夺得了冠军。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尽管皇帝那边并没有明确的褒贬之态,但韩扬仍被韩老将军重重地责罚,并断绝了父子关系。
“你让北境的王爷带着一场会被所有人谈论的惨败回归自己的境地,为了大修的利益又马不停蹄地去和那群如狼似虎的外邦人谈判……你就一定不舍得退让么……”
“父亲大人,”韩扬说,“我不懂你们为政的规矩……我只觉得你们这样活着很累。”
韩老将军缄默半晌,沉声道:“也罢,如今与你断了这亲缘的关系,一来为我族门,二来也是为你。”
“伴君如伴虎,你或许还不知当初李丞相一族的那场家变归根而言是陛下的授意。也怪我没有教好你,才让你胆敢为一场游戏的输赢做出这般恣意妄为的事情……”
“和你断了关系,若陛下此后降罚于你,我府族上下也可保得太平,且我先处置了你,也避免与韩氏敌对的世家臣工妄进谗言对你再行加害。你如今便主动去了族籍,离了府门,自行立足去罢。”
韩扬沉默良久,向对方鞠了一躬,径自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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