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宿主放心,现天下二分,林国不允许女子上学堂参军,不能抛头露面。大梁虽对女子也有多般限制,但至少能在公共场合展示才学,也允许女子行商学艺,而宿主医术高超,无论出于什么萧景简都不可能杀你的。〕

“抱歉,我误会你了。”萧景简垂头,身子有些弯曲。

他抬眸,看不清真正的表情:“你既为大梁子民,医术又如此,那你应清楚,本将决不会放你走。”

这话乍听有些奇怪,可周梓宁没有细想,要说原先她想留下只是医者本心,那么现在她想为了离回家更近一步,而只有在军营才能接触到这么多的伤员。

“那是自然,我当然愿意救治士兵们,也不让这些年的学识白费。”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男人,坚毅又决绝。

萧景简没有立刻答复,只是从地上拿起缺了个角的木盒,伸出胳膊给了她。

周梓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银制医疗器械——小刀、镊子,绷带,甚至还有几根纤细的缝合针。

“这……给我的?”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敌方将领那里缴获的。”萧景煜轻描淡写地回答,这盒东西过于精小,军医们都不想要,他本来就是打算拿来丢掉的。

周梓宁紧紧抱着盒子,像是什么珍宝,“谢谢将军!我会好好珍惜,并且认真救治士兵的!”

萧景简的目光不自然对上女子满心欢喜,仿佛布满星星的眸子,心头猛地一颤,他偏过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梓宁,桑梓的梓,宁静的宁。”

樱桃色的光晕打在女人身上,笑容明媚灿烂。衣裳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带红的锁骨,稍湿的衣裳粘黏着,勾勒出她精瘦的身线。

萧景简眼中闪过别样的情绪,又趋于平静,“还有,在军营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男子,藏好你的身份。”

他说着转身,没有回头,“周郎中,记得早些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周梓宁一直忙碌着,她们现在在婺都,边军大概十三万人,而军医加上她也才九个。虽说箭上的毒有了治疗的方法,可伤员还是成批成批地送来,而且即使得到救治,过了几天后还是会身亡。

这是为何?

周梓宁端着碗,饭一口都没动,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伤员身边待着,可这些天忙下来,她真正将从鬼门关拉回来并逐渐好转的人只有那么五个。

她搭在桌上,灰白的衣衫垂落,两边袖子被挽到手肘处,就这么大马金刀的,豪爽地敞开坐着,在脑海里进行博弈。

系统,你都开金手指了,就不能给点什么救命药水药丸啥的吗?吃一颗包治百病那种。

〔宿主,我能力有限。〕

喂,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竭尽所能帮我回家,而且万能。

〔宿主,我的任务是辅助你传承医道,但救人的过程和真正做的都是宿主的任务,我最多提供一些医械和医籍。〕

好好好,零帧起手!还好你跟着我这个京大本硕博连读的人才,不然换别人早知难而退了!

〔……………………〕

周梓宁揣着小盒,大步流星地去了伤兵营。

“啊!哈……”

周梓宁闻声看去,是一位士兵在发出喘息,并且痛苦地摸着心脏,看样子是心悸。

她细细端详,视线又落在那人肿大的膝盖上,出奇的红,而且拳头般大小。

“别待在这。”

她刚上前,衣领便被一股力量扯了过去。

血腥味传入鼻尖,她回头,是一身黑衣的萧景简。他眼眸深邃,指着门外,“你先去照顾李军医。”

周梓宁扭着身躯,想要挣脱,可衣服像是长在了萧景简手上似的,无论怎么使劲都还是牢牢地被抓住。

她摆着手臂,马尾晃动,“李军医又没事,我不去!我要待在这。”

“军令如山,怎么,想被丢出去?”

带着杀气的话落下,周梓宁停止了扑腾。

明明是他答应自己留下来行医,现在又来威胁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几天没见把怨气都撒自己身上了?

萧景简岿然不动,声音毫无起伏,“到时李军医醒了你再跟着进来,不然又多一个病号可照顾不过来。”

这下,周梓宁明白了,萧景简是觉得自己是来拖后腿的。

开什么玩笑,我才是医生!一个门外汉来指使自己?

萧景简见女人没了动作,以为是清楚了后果。他本意也是好心,女子身体素质本就没男子那么强壮能抗,连李军医都累倒了,周梓宁要是晕过去那女子身份绝对会露馅,届时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你就当休息半天了。”

“好。”周梓宁乖巧回应,“我去照顾李军医。”

可当萧景简放下她时,周梓宁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她扒开士兵的袖子,手上一圈粉红,是皮疹。

“萧景简!他这是患了风湿热,快去煎制金银花还有柳树皮,对了,得用针灸!”

她大声说着,拿出木盒,刺入了男人的大椎穴。

“周梓宁,此病不是热痹。”

萧景简迅速上前,将她手里的针抢了过来,“李军医他们熬制的宣痹汤,还有四妙丸都没有作用,这是其他更严重的病症。”

说这话时,萧景简有些落寞,又无奈。这几天,这种病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说致命可脉搏呼吸还在,可只能一直躺着,高烧不断,生不如死。越来越多的人中招,却迟迟找不到原因和解决的办法。

“这当然不是热痹,可……”

周梓宁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现代的风湿热和古代的并不一样,她指的是由A组β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发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会引起心脏炎,关节肿大,皮下结节,边缘性红斑等症状,甚至可能病变给心脏瓣膜造成影响。

总之,很危险。

“但是,这些可以缓解他们的症状的,若是放任这些不管,那士兵们活不了多久。”周梓宁郑重其事地回话。

“不行。”萧景简十分果断,不容置疑,“你方才违反军令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别自以为是,况且有别的军医在此,你逞强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景简,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个白衣男人从门前走进,他浑身散发着蓬勃朗气,小麦色的皮肤在光下彰显着活力和精神气。剑眉下,一双明亮而灵动的眸子,眼角上扬,嘴角也咧得大大的。

他搭上萧景简的肩膀,“军医好心帮忙你还责怪他?”

他说着锤了捶自己的胸口,“咳咳咳咳……”

萧景简眉头蹙起,眼神担忧,“你伤没好就别出来。”

“知道知道。”

男人脸上浮现满不在乎的笑容,又看向一旁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孔,“你就是救了我的那个周公子吧?”

周梓宁看着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人,根据这两人的关系,她双手抱拳作揖,“回副将大人,此乃医者本分。”

“医术高明,无需谦虚。”

男人嘴角噙笑,他一个转身,直视周梓宁,“周军医长得很是清秀嘛,声音也挺空灵。”

他又摸了摸下巴道:“而且,感觉有一股女子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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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军医
连载中江南怜雨眠 /